《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看到影片的名字你會以為,這單單是一部驚悚恐怖片,但當你真正看下去,你會發現它的重點並不在那些恐怖的血腥場面。

導演的劇情設計,環環相扣的劇情讓整部片子都時刻保持著懸疑色彩,不到結尾,你永遠不知道故事真正有什麼深意。

《恐怖遊輪》是由克里斯托弗.史密斯自編自導的一部電影,該片入圍美國恐怖電影電鋸獎最佳編劇獎。導演運用了重複線性敘事的手法,以輪迴式劇本講述了一部現代版西西弗斯的故事。西西弗斯是影片的背景:神話中的西西弗斯因為欺騙了死神,被死神懲罰,終身時間都只能幹一件事。將石頭推到山頂,看著石頭滾下來,再推上山頂,永遠循環做著同一件事,造就了自己永生的煉獄。而貫穿整部影片的關鍵,就是循環。

《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玩轉恐怖題材的天才導演:克里斯托弗

克里斯托弗.史密斯可以算是一位天才導演了,他似乎很喜歡結構式的電影,然後去製作驚悚片。從《嗜血地鐵站》在已被關閉的車站內遭遇的血腥可怕故事,《恐怖遊輪》一個三角封閉輪迴,當你體會到那種時間循環的折磨和無法再回頭的絕望之時,導演再一記重錘用黑死病背景拍攝的《黑死病》,給你更多精神上的"摧殘"。

比如說《黑死病》講述的是上帝的懲罰和拋棄,是該信仰還是將神也反拋棄呢?導演用他的黑色恐怖電影的方式,讓觀眾在體驗到恐怖之餘,還帶領著觀眾去探索一場信仰和救贖的旅程。

《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恐怖遊輪》中用循環敘事的風格探討了生與死,對與錯和自我救贖的思辨問題。整部影片在最大的賣點就在於導演在敘事上的嚴密的邏輯再到劇情的循環上,都做到了無懈可擊。一個三角形封閉的輪迴空間,每一個細節都足夠讓人耐心思考,它精巧的劇情架構和宿命般的一波三折,將觀眾帶入其中。但片尾卻十分獨特,導演沒有告訴你這種鬼屋式的郵輪,究竟是空間和時間上的異常區域,是屬於來自不同空間的同一批人展開的殺戮輪迴,還是死去的傑西對現實虛構的景象。這是一種觀眾和電影情節雙向的互動情節,每個觀眾都能發表自己的想法和見解,顯然這類開放式結局的效果不錯。

《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影片在敘事和拍攝手法上對觀眾做了很多暗示,鏡頭運行的軌跡,造成一個巧妙結合的暗示。不斷出現的海鷗,海鷗吃著腐肉,也在暗示著死亡。

有意思的是,傑西和郵輪同步的時間線,房間號的237,對應了傑西家的門牌號,而這個數字出自《閃靈》。在片中,導演克里斯托弗在佈景和鏡頭運用上都借鑑了《閃靈》,這大概也是對經典的一種致敬吧。

值得一提的還有當傑西從死神的車裡下來時,用詞是"promise"也就是承諾,但最後她違背了承諾。就像希臘神話中的西西弗斯,因為違背了自己做出和死神的承諾,永遠的循環在煉獄裡。而傑西從登上triangle號起她就陷入了永無止境的循環煉獄。

《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為了愛和悔恨,傑西不停循環著故事,展開殺戮。即使每次過程或許有偏差,但結局都是一樣。救贖的代價就是永遠陷入輪迴的煉獄。

世界上沒有非黑即白的關係,如果一個人總是下堅決的"善惡"定義,那他本身就不太善良。有人講傑西後來變壞了,恕筆者不能苟同。當這三個傑西身處一處,但她們的經歷階段完全不同,又怎麼能下善惡的定義呢?在遊輪上,傑西郵輪上碰到了兩次自己,但她都下不去手,但當她靈魂回到家裡看到那個自私、暴躁對待孩子的自己,卻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她憎恨以前的自己,那個不完美的自己。

其實我們大多數人,不都是不斷在否定著以前的自己嗎?

《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無限循環: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個老和尚在講故事

希臘神話中的銜尾蛇烏洛波洛斯,它頭尾相銜,盤繞著整個世界,象徵著無盡的輪迴和陰陽。代表著週而復始,即是開始,也是終結。

《忽然七日》和《恐怖遊輪》可以說有異曲同工之處。影片主人公薩米每日不停循環,一遍又一遍更改著她無限循環一天中的每一件事的處理。薩米所說的話能讓觀眾產生了共鳴,她的每日循環,難道不是我們現實中生活的狀態嗎?

《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我們過著朝九晚五的工作,我們的生活每天重複著,日常沒有期待的我們,只想在上班之後的週末放鬆自己。我們甚至不願意健身、讀書、熬夜,沒有改變的困境猶如和薩米一樣陷入循環。正如影片薩米說的那句:I truly understand how to live this day(我真正明白了該如何度過這一天)

結尾的薩米,明白了存在的意義,她知道了在暗處默默守護自己的人,看見了被自己忽略的親情,寬容對待了身邊弱小被欺負的同學,重獲了友情,得到了自我救贖。

《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而在《恐怖遊輪》中傑西做著自己的選擇,她在不斷循環中洞悉了真相,即使死神不斷點醒告訴她,這都是你虛幻的臆想而已。但她依舊選擇在輪迴中救贖自己。如果她選擇了放下執念,坐上死神的車,那麼她可能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兒子。她只是做了自己的選擇,那執拗的母愛,以死為代價,向死而生。

而在筆者看來,這部影片探討的不僅僅是母親的悔恨和愛,它另一個隱藏的主旨在筆者看來更加犀利:究竟我們是選擇大流的"放下離開"更重要,還是內心找到存在的意義更重要,即便選擇的後果可能是"無盡輪迴"?

在看《恐怖郵輪》的時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另外一部影片《蝴蝶效應》:主角的命運都是一個挽救所愛之人的循環。同樣帶著對愛的執念,不肯放下,試圖改變本來註定的結局。而不同的是:《蝴蝶效應》是主角一次次的穿越回去,發現被他更改後的人生是另一種悲劇,直到放棄。雖然失去,但也獲得了曙光。而《恐怖遊輪》的結局是傑西完全可以退回到死神面前,不再讓自己陷入那個循環的煉獄中,但作為母親,哪怕只有那一丁點的勝算,她也不會放棄......

《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這是一個女人一生的故事,關於她的弱點,她的靈魂,她不完美的一部分。她將會用她的一生,哪怕是不斷經歷重複的事,去改變,去尋找另一個結局。

存在純屬偶然,人生全無意義(存在主義)

希臘神話中的西西弗斯就是影片中的傑西,西西弗斯這個形象被認為是人生命運的荒誕性。但有一位荒誕派哲學家卻讓筆者從另一種角度去看到了西西弗斯,他就是法國哲學家加繆,他在隨筆中告訴大家:

人們應當想象西西弗斯是快樂的。那我們是不是可以不將傑西的故事看作輪迴和宿命,而她只是選擇了在荒誕的虛幻世界裡尋找存在的意義?

《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異次元駭客》這部影片中,有無數個模擬的世界存在,世界裡的人有喜怒哀樂,有正當職業,所以這個世界看起來無比真實,但當你拔掉插銷,世界從此崩塌。就像卡夫卡書裡塑造的世界一樣,看起來十分荒誕。但如果這個荒誕就是真實存在的呢?或者說我們為什麼不覺得荒誕的世界其實存在。

在《楚門的世界》裡,荒誕是整個影片的基調,你生活的全部意義都是來源於這個荒誕支撐著,但當你最後真的發現真相,你一直堅持的不過是海市蜃樓罷了。你會如何?

《恐怖遊輪》:假如你的人生可以重來,你會選擇怎樣度過?

《焦土之城》雙胞胎兄妹遵循著母親的遺囑,開始了尋根之路。但他們不知道這條親情之路是通往地獄的。影片的結尾,知道真相的兄妹接受了這個事實。就像是一直推著石頭上山的西西弗斯一樣,重複著同樣的事,無視荒謬帶給他的絕望。無論是戰勝荒謬還是接受荒謬,他們都是勇敢者。

傑西雖然不願意坐上死神的車,脫離循環煉獄,但筆者覺得她找到了在煉獄裡存在的意義。一個母親在拯救兒子的救贖路上,哪怕在死神眼裡,這都是無用功。

其實很多人包括筆者在內都是現實版的西西弗斯,每天不斷重複著同樣的事,大多數人都會自問這樣的生活是幸福的嗎?我們是一直不斷重複勞動和生活,我們的生活毫無趣味。但加繆的存在主義告訴我們,至少我們的精神是自由的。我們做的事也許是毫無意義的,但這些事是一個絕對的存在,我們在不斷反抗這個存在就是我們本身存在的價值。

活著,帶著世界賜予我們的裂痕去生活,有那個殘缺的手掌撫平彼此的創痕,固執地迎向幸福。因為沒有一種命運是對人的懲罰,而只要竭盡全力就應該是幸福的。擁抱當下的陽光,不寄希望於空渺的烏托邦,振奮昂揚,因為生存本身就是對荒誕最有力的反抗。

加繆——《西西弗的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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