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因為經濟和意識形態同時出現問題，西方兵不血刃的肢解了蘇聯這個超級大國。
俄羅斯繼承了大部分蘇聯遺產，之後又在私有化中被寡頭竊取，故事的來龍去脈我們在《90年代俄羅斯的那次世世紀大掠奪》裡講過。
1999年12月31日，二十世紀的最後一天，心力交瘁的葉利欽提前辭職，普京出任代總統。
在過去的九年中，葉利欽一直幻想歐美國家會給褪去紅色外衣的俄羅斯熱烈擁抱，可大刀闊斧的自由化改革換來的卻是經濟民生大倒退。而他則淪為了肢解蘇聯，竊取俄羅斯權力卻把人民推入深淵的野心家。
老百姓曾以為西式自由化改革會給自己帶來美好生活，但遺憾的是，自由市場最終被寡頭把持。社會民生墜入深淵，精英階層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無知青年走上街頭，為抗議而抗議，這就是1999年時的俄羅斯。
新千年的鐘聲響起，瓦洛佳（普京小名）時代來了。
01
以前總有人說瓦洛佳是葉利欽選定的接班人，其實這根本是扯淡的說法。俄羅斯當時正處在寡頭政治的最高峰，葉利欽怎麼可能獨立指定接班人。
瓦洛佳的登場，其實是各方勢力博弈的產物。蘇聯沒解體前國內有三股勢力，一是官僚派，二是西化自由派，三是寡頭派。蘇聯解體以後，俄羅斯和各加盟國裡掌控權力的基本上都出自這三股勢力之一。看出來沒，雖然蘇聯沒了，但是掌握權力的人並沒啥大變化。
這裡我們插一句，很多吃瓜群眾可能都曾經有過天真的想法，總覺得新舊交替動盪的年月機會更多，自己去了咋也能混個一官半職。
和大家想的不太一樣的是，你想的機會多數跟你屁關係都沒有。最終泥腿子還是泥腿子，掌權的還是過去的舊勢力。雖然當官可能沒份，但餓死肯定少不了你，動盪歲月裡最慘的一直都是普通百姓。
縱觀歷史，動盪中能崛起上位的除了極少數草根梟雄，多數都是以前的舊勢力，普通人根本沒戲。
道理很簡單，政治本身就是人心。宣傳加執政就是聚攏人心，所以聲望還有資歷從來都是上位最重要的因素，你是個草根小白別人認識你個屁。
最典型的就是清朝剛剛被民國取代的時候，襁褓中民國的實際控制人依然是北洋軍閥們。普通老百姓出頭的沒幾個，賣兒賣女餓死的倒是一大片。
蘇聯解體後也沒例外，俄羅斯和各加盟國裡上臺掌權的還是前蘇聯那批最有權勢的人。
瓦洛佳的登場，就是他們鬥爭的產物。
1991年的蘇聯，到處一片糟糕。蘇聯解體以後，從克格勃走出來的瓦洛佳茫然不知所措，當時的彼得堡市長索布恰克力排眾議把他招入麾下。
為啥說力排眾議呢，因為克格勃是個特務機構，在國內外名聲都不太好，蘇聯時代秘密警察名聲有多臭大家也知道。
瓦洛佳能力確實出眾，1994年3月，他已經從KGB特工成為彼得堡副市長，深受市長索布恰克重用，人稱彼得堡灰衣大主教。
索布恰克在中國不太有名，不過在前蘇聯可是個人物。他是前蘇聯西化自由派的頭子，也是蘇聯解體的重要推手。
這貨在蘇聯也做過大官，曾任戈爾巴喬夫總統諮詢委員會成員，1989第比利斯4·9事件調查委員會的主席。這個調查委員會的報告使得當局難以用軍事力量鎮壓內亂，是蘇聯解體的重要原因之一。
竊國者侯嘛，後來蘇聯解體了，索布恰克又成了俄羅斯憲法委員會主席和葉利欽總統委員會委員。當時他有多牛逼呢，俄羅斯憲法的非官方名稱就叫索布恰克憲法。
這位老兄還曾經在大學任教，門生眾多。普京、梅德韋傑夫和丘拜斯這些俄羅斯政壇名人都是他的學生。
索布恰克是葉利欽在俄羅斯的最大對手。蘇聯解體之前，西化自由派有兩個政治團體一直在爭奪權力，第一集團代表人物是葉利欽，第二集團是索布恰克。葉利欽上臺以後，索布恰克依然被視為第二集團的核心，是俄羅斯境內聲望僅次於葉利欽的自由派領袖。
1996年秋天，索布恰克競選彼得堡市長失敗，倒黴的日子要來了。俄羅斯有個不好傳統叫 “刨祖墳”，基本上失去權力的保護就會被清算。失去彼得堡市長位置的索布恰克等於失去了保護傘，很多人都不打算放過他。
瓦洛佳也是這一年從彼得堡逃到莫斯科的，當時這些人是真心想搞死他的老師索布恰克。他走之前不但給老師的一系列問題收尾銷燬證據，免得給政敵留下把柄，一切做完以後，一把火燒了自家房子，兩手空空去了莫斯科。
師出同門的丘拜斯這時候是葉利欽總統辦公廳主任，在他的引薦下，葉利欽解除了別列德職務，任命瓦洛佳做了俄羅斯聯邦安全委員會秘書。
這個丘拜斯就是大家熟悉的俄羅斯私有化之父，青年改革派的中堅力量。總統辦公廳在丘拜斯時代是權力巔峰，凌駕於俄羅斯政府和議會之上，左右著國家的運轉，素有“俄影子內閣”之稱，沒有它的簽字蓋章，政府的任何決策都是一紙空文。
知恩圖報嘛，這也是為啥丘拜斯搞得俄羅斯天怒人怨，人人都覺得該槍斃他，甚至有人想暗殺這貨，瓦洛佳還是留著他胡作非為的原因。
後面的故事很多人都知道了，為避免老師入獄，已經在莫斯科身居高位的瓦洛佳動用私人關係包了架飛機安排老師流亡海外。
這在俄羅斯是叛國罪，很可能被處以極刑。瓦洛佳當時不是還唸了首詩流傳至今嘛：因為忠誠而被絞死，也比背叛偷生好。
事情發生之後對老葉觸動很大，俄國人從蘇聯時代就有刨祖墳的傳統，他退位之前很怕被繼任者清算，這種忠心耿耿的做法很讓老葉放心。
這段歷史在葉利欽回憶錄裡面也有記載
普京不急於覬覦權力頂峰，但他比其他人更能感覺到處在頂峰位置上的危險，他總是這樣提醒我。
當我知道普京把索布恰克‘偷運’出境後，我有一種非常複雜的反應。普京是在拿生命冒險。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他這種行為讓我感到了深深的敬意……我經常痛苦地反問自己：誰會支持我呢？誰真正能站在我的身後呢？突然，我茅塞頓開—普京。”(《總統馬拉松》葉利欽回憶錄)
恩師逃離俄羅斯以後，瓦洛佳得到了官僚派裡葉利欽的欣賞和西化自由派的肯定，還繼承了索布恰克在俄羅斯部分政治遺產。
因為他出身克格勃，又得到官僚派裡面強力部門的支持，大部分寡頭對他也不反感。
官僚派，西化自由派和大部分寡頭都不反對，年輕的瓦洛佳走向前臺。先做了總理，過了沒倆月又做了代總統。
不過這時候的瓦洛佳依然是新手村出來的政壇小白。後面真的能做總統，除了葉利欽提攜，還得靠寡頭助力。
葉利欽提攜的原因很簡單，私有化這些年，他家裡人沒少撈錢。俄羅斯有挖祖墳的傳統，選不好接班人，將來必定被清算。
他之前看好的接班人都是政客，政客的話能信？他自己就是政客啊。
瓦洛佳對老師的忠誠觸動了葉利欽，他打心底認為，只要小瓦做出承諾，一定會確保他失去權力以後的生活，肯定不會對他和他的家族搞清算。
當然了他也沒看錯人，瓦洛佳上任就簽署了《關於對停止行使職權的俄羅斯聯邦總統及其家庭成員提供法律保護的命令》
需要寡頭助力是因為他們控制著媒體，民眾接受什麼樣的公共信息，從來不是取決於民眾，而是媒體。戈培爾不是說嘛，謊言重複千遍就是真理。
光別列佐夫和古辛斯基就控制了70%的媒體力量，剩下的28%也被其他寡頭控制，國有媒體只有2%的份額。
別列佐夫後面領著一幫寡頭給瓦洛佳造勢，成為小瓦登上總統位置的強力推手。不過他們並不是真的擁護他，而是出於對俄共和普里馬科夫當選的恐懼，這些人上臺寡頭們得被吊死。寡頭裡只有古辛斯基反對小瓦，因為他想把亞林夫斯基推上臺。
有意思的是，瓦洛佳說開始讓他做這個工作的時候，內心是拒絕的。當時的OS大概是，我一個列寧格勒的市長，怎麼就被選到莫斯科做總統了嘛。
02
時間回到1998，隨著世界金融危機的爆發，俄羅斯經濟再次受到劇烈衝擊。從98年3月到99年8月，葉利欽連續換了四個總理，全世界所有人都覺得俄羅斯離徹底崩潰不遠了。
倒黴事兒總是連在一起的。1999年8月7號，車臣也開始鬧獨立不想和倒黴蛋俄羅斯一起過了。不過車臣鬧獨立沒啥意外的，一直都是俄有難，車必亂。
瓦洛佳就是在這個時候被任命總理的。
任命在新聞播出的時候，也根本沒人當回事。
有個俄國笑話可以說明這個總理的含金量。
赫魯曉夫說：我的任期內每個蘇聯家庭都會種上玉米。
戈爾巴喬夫說：我的任期內每個蘇聯家庭都會分到一套免費房子。
葉利欽：我下臺之前每個俄羅斯公民都能當一次總理。
俄羅斯老百姓的想法是葉酒鬼又發瘋了。
葉利欽當時喝大酒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很多國事訪問都是醉醺醺的，有時候甚至要從飛機上要被抬下來。跑到美國演講，醉的前言不搭後語，還會做出點怪異的舉動。
不過美國人還是支持他的，克林頓不就說嘛
那段時間唯一把瓦洛佳當回事的是前蘇聯國家的脫口秀節目，天天拿他開涮，臺下笑聲一片。
春晚時候老葉還當了回中國人的笑料。本山大叔的小品不就調侃說：“俄羅斯形勢，一片大好，政府倒臺，總理被炒。”
經濟崩潰加上車臣鬧獨立，瓦洛佳接手面對的就是個爛攤子。
而他上任接到前任唯一的忠告是---達吉斯坦的局勢非常危急。俄羅斯有可能失去達吉斯坦，然後像蘇聯一樣走向分裂。
看地圖可以知道，達吉斯坦的位置和車臣一樣非常微妙，不但連接著俄羅斯和南高加索三國的石油管線和鐵路幹線，裡海的出海口也在那邊。
如果達吉斯坦加入分裂，一貫同情支持車臣的格魯吉亞陸上交通就會被打通，車臣就能持續從中東國際恐怖分子們拿到穩定外援。
為啥突然要說達吉斯坦呢？因為這個小國是瓦洛佳個人前途的轉折點。他能打贏車臣戰爭樹立威望，乃至後面拿下寡頭，都和這個地方密不可分。
因為蘇聯解體，達吉斯坦境內不多的工廠基本全部倒閉。臨近的車臣陷入武裝叛亂切斷了它和俄聯邦的大部分陸路交通，只剩下一條沿著裡海的破公路維持和內地聯繫。
城市失去了收入來源，外面的物資也運不進來，城裡人想謀生，要麼逃到俄羅斯其他城市，要麼只能跑到農村種地。城市生態瓦解了，山區的農村地帶也改變了舊格局，大家很快按照熟人社會的原則形成了新的權力結構-民兵組織。
偉人說過，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民兵組織的出現也改變了達吉克斯坦的政治生態。從總統到下面市長甚至村長，想坐穩位置都必須有軍頭支持才能坐得住。一個市長想坐穩手下至少得有一兩個管著三四千民兵的軍頭支持。
如果有人試圖奪權，這些民兵就會拿起武器到首都去進行和平或者不那麼和平的請願活動。你要是光桿司令？哪涼快哪待著吧。如果雙方手裡都有軍隊，那就看誰實力更強了。
這個地方的生態有點像我們民國的軍閥割據年代，誰手裡有槍誰說了算。軍頭們不也搞過幾次奪權嘛，直奉戰爭直皖戰爭都是差不多意思。
而且為了賺錢維持武裝勢力，當地有組織的犯罪業也變得異常發達，販毒賣軍火印假鈔殺人越貨都是常事兒。黑幫盛行的90年代，莫斯科兩股黑幫火拼甚至都會僱傭達吉斯坦民兵助陣。
瓦洛佳又是怎麼和這地方的軍頭們建立聯繫的呢？大家都知道他有個愛好是練柔道。柔道教練的另外一個學生，算是他的師弟。這個人是達吉克斯坦人，而且在當地人脈很廣。
師弟回到老家，動員當地民兵和部族長老們組成聯盟支持瓦洛佳，拿起武器和入侵的車臣叛軍精銳作戰。
在這之前雖然民兵組織也和車臣叛軍作戰，但是作為亂世軍閥的生存守則，保存實力才是硬道理，沒人會額外消耗自己的力量去拼死作戰，經常被車臣叛軍各個擊破。
在師弟的奔走下，達吉克斯坦的地方勢力開始和瓦洛佳見面。小瓦同志也多次隻身前往達吉克斯坦，許諾只要攜手消滅叛軍，未來俄羅斯絕對不會虧待達吉克斯坦人。
中央軍浴血奮戰加上達吉克斯坦軍頭們的支持，仗打的相當順利。
據說第二次車臣戰爭達吉克斯坦動員起來的人數有五六萬人，要知道小瓦當時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全俄羅斯調集了5萬有作戰能力的部隊，這些達吉克斯坦人在戰場上的作用可想而知。
除了作戰部隊，大量的民眾也被動員起來，有人做飯有人照顧傷員，還有人運送武器彈藥補給。這種全民皆兵，全民參戰的氛圍使得俄軍也士氣大振。第二年揮軍攻入車臣本土，達吉克斯坦民兵精銳一路隨行，為普京打贏第二次車臣戰爭立下汗馬功勞。
2000年，打贏車臣戰爭的瓦洛佳在克里姆林宮設宴招待達吉克斯坦的民兵領袖們。他用前線的勝利告訴世界，從總統到士兵，俄羅斯依舊強硬如鐵。
蘇聯解體以後一直憋著口氣的俄羅斯民眾情緒得到了極大宣洩，小瓦也樹立起極高的個人威望和鋼鐵硬漢的形象。
從這時開始，俄羅斯政局也有了極大改變。達吉克斯坦民兵組織和車臣投靠俄聯邦的卡德勒夫家族成為小瓦的私人武裝。
很多人最大的疑惑是，被寡頭扶植上臺的時候瓦洛佳還沒啥實力，這打完仗還沒多久，怎麼就能和寡頭拍桌子幹掉他們了。其實就是因為得到了這些軍頭的支持。偉人說槍桿子裡面出政權，誠不欺我。
當然，軍頭們也得到了豐厚的回報，大量達吉斯坦出身的幹部被提拔到國家高層、軍隊和安全局。普京的柔道師弟前兩年也被任命為達吉斯坦最高行政長官。
03
大家知道葉利欽時代是俄羅斯寡頭政治的最高峰，當時七個寡頭掌握了俄羅斯大量的經濟和武裝勢力。
我們前面說過，古辛斯基是不同意小瓦做總統的。那時候他囂張到什麼程度呢，小瓦剛坐上總理的位置，這人就闖進辦公室，坐在對面說：“你明白麼？你當不了總統的。”瓦洛佳對他也無可奈何，只能回答他說，那我們走著瞧吧。
競選時為了醜化小瓦，古辛斯基旗下電視臺還把小瓦頭像P到侏儒玩偶上做成動畫，各種挖苦諷刺。挑釁那一年，古辛斯基確實實力驚人，除了數十億美金資產，還有私人武裝手握重兵。單單在莫斯科的保安公司就有三千僱傭兵，大多數是前蘇聯精銳部隊的退役士兵，戰鬥力遠超俄羅斯安全部隊。
後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小瓦車臣歸來最先被幹掉的就是這位古辛斯基。
槍桿子、筆桿子、錢袋子是掌握權力的三種武器。其中槍桿子又是重中之重，要不咋說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呢。
有了近十萬民兵武裝的支持，加上打贏車臣戰爭以後支持率爆棚，雙方力量對比迅速逆轉。所以你才看到就任總統第四天，小瓦同志就和古辛斯基攤牌了。
俄羅斯獨立以來，還沒有哪個政治人物能夠把握一隻軍隊。這也是為啥葉利欽沒有能力解除七寡頭聯合體的原因。寡頭們才可以聯合跟他講，我們可以讓個猴子當總統。
車臣獲勝歸來以後，得到地方軍頭支持的瓦洛佳真正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槍桿子。有自己的軍隊支持，又手握總統行政權力，幹掉寡頭自然是輕而易舉。
槍桿子有了，後面自然是要抓住筆桿子和錢袋子了。
幹掉挑事的古辛斯基和別列佐夫斯，把寡頭媒體國有化抓住筆桿子，拿掉挑戰自己權威霍爾多科夫斯基肢解了尤科斯石油，充實自己的錢袋子，就都是可以理解的操作了。
有意思的是，因為打擊寡頭，總有人以為瓦洛佳是反私有化的。還總拿他那句“把寡頭作為一個階級消滅”自我陶醉。
怎麼可能！！他和丘拜斯，梅姐夫都是索布恰克門生，思路一脈相承，他只是要求用合理的價格私有化。
瓦洛佳要打擊的從來不是私有化，而是不聽話的寡頭。因為需要充實錢袋子，幹掉不聽話的寡頭重新分配資源是最可行的操作。
上任伊始，小瓦同志就說，“寡頭”的問題是不一樣的，他們被告知政府不會動他們的財產，相反，政府會保護他們的財產，因為法律就是法律，即使舊法可能不公正，但那也是法律。只要寡頭們遠離政治，不挑戰或者批評現任政府，他不會翻舊賬，也不會干預他們的業務或者把這些企業重新國有化。
小瓦也是信守承諾的，他上臺第一件事就是簽署法案赦免葉利欽家族。葉利欽的女兒就是俄羅斯寡頭之一，當時和阿布拉莫維奇來往甚秘。
不過舊寡頭裡勢力最大的幾位並沒有聽勸。除了聽話的弗裡德曼，其他基本都沒有得到善終。名下財產被沒收，死的死，逃的逃。
七寡頭的倒臺並不意味著俄羅斯寡頭時代的結束。舊寡頭倒下去，新寡頭又迅速崛起，再次登上全球富豪榜。
比如舊寡頭的尤科斯石油肢解以後就被小瓦的心腹們瓜分。謝欽做了俄羅斯石油董事長，米勒做了俄氣的董事長。
新舊寡頭更替的過程有點像民國初期從北洋軍閥混戰走到了蔣委員長坐穩南京那個階段，那時黃埔系不也是迅速把持了軍政要職嘛。
現在的新寡頭更像是小瓦的錢袋子，賣資源和油的收入不再完全落入私人腰包，部分開始上繳國家，政府有了資源能發放福利。加上千禧年開始國際油價大漲，俄羅斯財政也迅速好轉，小瓦獲得了民眾的追捧，支持率居高不下。
和舊寡頭比新寡頭非常老實，除了賺錢沒有任何野心，也很聽瓦洛佳同志的話。
新寡頭裡大家最熟悉的應該是阿布拉莫維奇，就是那個買下切爾西的阿布。
瓦洛佳說：“企業要回報社會”，他馬上買下別列佐夫在俄羅斯電視臺的私人股份轉賣給政府。
瓦洛佳要把最大的尤科斯石油公司收歸國有，前首富霍氏下大獄。阿布就馬上放棄西伯利亞石油公司和尤科斯的合併計劃表示支持。
瓦洛佳說：“邊遠地區得好好搞”，阿布又馬上申請到最窮的楚科奇自治區當州長，回到了童年長大的苦寒之地。
這個階段的俄羅斯，新寡頭取代了舊寡頭，瓦洛佳自己則更像寡頭裡面最大的那個。
到今天為止，俄國依然不是一個正常國家，和我們民國沒兩樣，瓦洛佳則扮演著蔣委員長的角色。可能和民國唯一的差別是，俄羅斯因為繼承了蘇聯的遺產和戰略核武器，軍力還比較強大。
瞭解俄羅斯的人都知道，現在這個國家處在一種極端對立下的微妙平衡，一旦打破平衡，未來發生任何事都正常。
和蔣委員長一樣，小瓦同志也一直在靠各種手段平衡各方勢力。當初為維持權力有意製造的各大派系，什麼彼得堡幫，克格勃幫，湖畔黨這兩年都在因為接班問題激烈鬥爭。各派和背後的金援寡頭們都在不斷推出人選參與角逐。
說起接班問題，2016年俄羅斯還有個小插曲。當時小瓦說我不參加競選要退休你們自己玩吧，把各方勢力差點嚇死。真退休了，社會上最少有倆人具備斯大林潛質，上臺能把這幫人吊死。這倆人都是因為烏克蘭事件樹立了威信，這個未來有機會我們可以講講。
大家好說歹說勸他留下來準備連任，從這時候開始，小瓦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培養接班人，大刀闊斧的改革撤換舊幹部讓他們榮譽退休，大量提拔秘書出身的自己人，搞了一堆三四十歲的部長州長，為自己人接班做準備。
有消息說瓦洛佳最後這個任期會有一半到三分之二時間由真正的接班人走到前臺管理國家，為未來做鋪墊。當然了，結果怎麼樣，我們還需要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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