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还差3公里,我军一个连被围(续)

作者 丁志文

回国还差3公里,我军一个连被围(续)

丁志文,现在广州工作,战时是43军军地炮团指挥连侦察排计算兵。

612高地的战斗从晚上的8点50分一直打到今天早上的2点30分,整整打了4小时40分钟。

望墟岭指挥所的人员都没有睡觉。我们知道612高地就是敌人前进道路上的一颗坚韧的钉子,死死地挡住越军进攻的脚步。我们也知道612高地两侧的步兵已经撤出了阵地,七连为主体的阻击部队已经成为一支孤军,高地的三面都是气势汹汹的越南鬼子。

回国还差3公里,我军一个连被围(续)

612高地地图

凌晨1点,阻击部队已完成了阻击任务,开始撤离612高地,最后一位战士离开612高地的时候,已经到了2点30分。七连的官兵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战友的转移提供了安全保障。

早上5点多钟,只听到指挥所外边有人在破口大骂。

我马上从掩体伸出头望去,只见在指挥所旁边大约20米的地方,有一个50岁左右的老军人,双手挽起袖子,指着我们指挥所的方向十分激动地痛骂:“你妈了X,军炮团!配备那么多人,配备那么好的炮,都他妈的是一群饭桶!是瞎子都能看到几百人在那里集结,你们他妈的别说放炮,连屁都没放一个!好了!你们舒服了,有帐篷睡了,有热饭吃了,你们想没想过,在那里与敌人拼死厮杀的步兵!你们有没有想过,因为你们对敌人仁慈、对战友麻木,而牺牲的战士!简直是犯罪呀!简直是犯罪呀!”

老军人痛哭起来:“他们跟着我在越南战场上出生入死,他们多么忠实自己的使命呀,在枪林弹雨活到昨天,多么不容易呀!本来今天他们就可以回到祖国的土地,本来今天他们就可以活蹦乱跳地回来告慰父母,可是你们把他们出卖了,多好的兵呀,多么优秀的战士呀!你们这些叛徒!把他们给出卖了!”

听到老首长骂的话,我在李团长身边嘟囔着:“又不是我们不想打,不是上面不让打嘛!”

李团长瞪了我一眼:“赶快给我闭嘴!他正在气头上,小心他枪毙了你!”我马上就不敢出声了。

128师师长在旁边劝说:“其实也不关军炮团的事情,他们一发现敌人集结马上就要求进行炮火覆盖,是军里面没有批准射击计划。你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先去吃饭,消消气!”

老首长说:“吃个屁!你们吃得下去吗?我们的战士在那里流血!在那里牺牲!我的七连呀!这些没有良心的把你们忘记了,把你们出卖了!”

老首长马上正了一下军帽:“师长!你马上给我两个营!我要亲自把战友们给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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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5月陪同李文成参谋长到广州军区总医院探望住院的王高升副师长(王副师长不久后离世)

陈股长告诉我:“他是128师副师长王高升,昨天晚上刚刚才从612高地上下来,当时他作为师首长坐阵128师最重要的防御阵地——612高地。由于部队在撤退的过程中协调出现了问题,两翼步兵撤退以后,就把守卫612高地的383团七连突出出来了。昨天晚上的战斗打得很惨,由于没有了两翼部队的支援,很快敌人就对612高地形成了三面包围。”

“敌人的战斗力很强,许多越军会说中国话,这些熟悉地形的特工部队,对我612高地主峰带来了很大的威胁。敌人离副师长最近的时候不到30米,副师长带着自己的警卫班,守着一块阵地,在堑壕里面手握冲锋枪对着敌人狂扫。到了深夜,副师长已经指挥战士打退了敌人多次进攻,敌人越来越多,而我们的战士越来越少。在危急时刻,警卫班长下令副师长的两个警卫员把副师长架下了山。”

这个时候,指挥所电台呼叫起来,原来是我们侦察一班的紧急呼叫。由于128师步兵迅速撤离,跟随步兵撤离2号高地的侦察一班由于负重太大,很快就被步兵丢掉了。现在周围都是敌人,敌人还沿着公路不断发射炮弹进行拦阻射击,要求紧急支援。李松亭团长对着电台问:“和你们一起的步兵呢?”侦察股李参谋说:“我们身边只有敌人,没有步兵!”团首长着急了,马上致电128师指挥所,请求师派步兵解救我团侦察兵,并命令已经回到国内的侦察二班(计算班),派人去接应侦察一班。侦察股长陈裕文马上到我们计算所,命令道:“二班长,你带两个人上去,出国接应一班回国!”接着他又说:“共产党员上!”这个时候我和易春明都争着说:“我是团员,我去!”

陈股长说:“好!李德平你带着他们两个去!”我们背着枪,把手榴弹掖在腰带上,离开指挥所,一会儿跑,一会儿快步向边境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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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察股长陈裕文、参谋李文成、侦察兵胡其香在前进观察所

越靠近边境,枪炮声越清晰和密集。在前进的路上,不断有越南人的炮弹落下,为了躲避敌人的炮击,我们经常要下到路下的涵洞里面去,后来对越南人的炮击已经习惯了,我们也不再去隐蔽了,你打你的,我走我的。

我们走了一两个小时,就见到侦察股李文成参谋、侦察排长吴正家带着侦察兵背着武器装备往回跑。我们三个马上迎上前去,接过装备。我接过了20多公斤重的十六倍炮队镜,加上我身上的冲锋枪和二百发子弹,负重可不轻,但是相对于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狂奔半夜的战友们,我算是轻松多了。

我们的战友一个个气喘吁吁的,最后大出一口气:终于见到接应的战友了!看到我们从越南将侦察一班战友接了回来,指挥所里的首长都松了一口气,要是丢了这七八个人的前进观察所,损失不是一般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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