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為什麼能排在詩經第一篇?#換個角度讀詩經#關雎


關雎為什麼能排在詩經第一篇?#換個角度讀詩經#關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翻開詩經,第一篇就是這首每個中國人都耳熟能詳的關雎。通常人們認為這是一首描寫男女戀愛的情歌,寫一個"君子"對"淑女"的追求,寫他得不到"淑女"時心裡苦惱,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得到了"淑女"就很開心,叫人奏起音樂來慶賀,並以此讓"淑女"快樂。如果從整首詩的字面意思來看,這種理解是淺顯易見的,也能夠被大多數人所接受。那麼問題來了,這樣一首情歌,並且在經過孔子刪減詩三千,"去其重,取可施於禮義",編纂形成今天我們看到的《詩經》之後,憑什麼能夠排在詩三百之首,成為風之始呢?孔子評價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其樂在哪裡,哀又在何處呢?

這個問題到了漢儒興起的西漢,著名的毛詩序中把關雎推許為可以"風天下而正夫婦"的道德教材。認為它說的是后妃之德,意思是皇后不僅要管理整個後宮,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能受專寵,要挑選賢女以進君王,擴大君王龍脈的子嗣。推而廣之,在以家庭為單位的古代社會,作為正室的大婦,不僅不應該善妒,更應該主動為其夫婿納妾精挑細選:流之採之芼之,如此,方能坤極德厚,禮樂和諧。所以在漢儒看來,關雎在詩經中的風始地位,正在於他們賦予此詩"風天下而正夫婦"的標籤。

關雎為什麼能排在詩經第一篇?#換個角度讀詩經#關雎

母儀天下


以我們現在的眼光來看,先不論這個標籤委實有些穿鑿附會,不知所云;即便是其真的像漢儒所註解的那樣理解,也不足以使關雎這首詩上升到詩三百之首的地位。"風天下而正夫婦",風天下也許勉強粘點邊,但若是僅僅為了正夫婦,這個格局可是有些小了。孔子推崇周禮,他所捍衛的仁義禮智信,以後妃之德的說法,又能捱上哪一條呢?

所以還是讓我們迴歸情歌這一本源,去尋找關雎中蘊含的偉大人性吧。

廣義上來說,沒有一首詩能夠脫離時代背景而偉大。詩言志,而這個志,一定要放到歷史的尺度上去衡量。而關雎這首詩,只要把它放到人類歷史的座標上去讀,便可以讀出不一樣的滄海桑田來。

人類歷史,是一個加速前進的過程。從原始社會進步到奴隸社會,經歷的時間遠多於奴隸社會演化到封建社會的時間。而當我們回溯歷史長河,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們會發現最初的時候,愛情是不需要的,家庭也是不需要的,性從來不是問題,兩性間的關係,遠比我們今天的認知要來的直接和功利。這是人類原始的、趨近於動物性的一面。如果在原始社會的部落時代,也有采詩官搖著木鐸行走在田野大澤間,他聽到的關雎也許是窈窕淑女,力強得之;如果在奴隸社會的城邦時代,也有采詩官搖著木鐸行走在山林阡陌間,他聽到的關雎也許是窈窕淑女,強力奪之;而終於到了封建社會的分封時代,也真的有采詩官搖著木鐸行走在巷陌井田間,他聽到的關雎終於是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並且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了。這是人類的進步,也是人性的進步;這是人類終於追求美好,也是人類終將追求美好的華彩樂章;

這是周公制禮所推行之禮,這是孔曰成仁所念茲在茲的仁。

歷史終於翻過原始人把看中的姑娘一棒子敲暈的時代了。


關雎為什麼能排在詩經第一篇?#換個角度讀詩經#關雎

也許姑娘是輪棒子的


然而關雎的底色似是悲涼。

我們翻過頭再細讀全詩,你會發現詩中描寫的視角完全站在"君子"的角度上,從始至終,淑女只是一個背景在遠處朦朧著,只是一段若有若無的BGM在緩緩鋪墊著,好逑不過是一個見色起意的傢伙在自說自話,他輾轉反側也好,寤寐思服也罷,淑女一個反饋也無;幸好作為一個君子,他財力雄厚,家庭背景肯定是鐘鳴鼎食,友之用琴瑟,樂之有鐘鼓。

五章二十句八十字,關雎便在洋洋乎盈耳哉的樂之以亂中意猶未盡地化為縹緲了。淑女也許最終展露了如花笑靨,那樂曲應該是歡快的,是君子含蓄而樂的愉悅;淑女也許最終給君子發了好人卡,那樂曲應該是節奏舒緩的,但也絕不哀傷,那時君子淡淡望著奔騰黃河水中嬉戲於沙洲上的水鳥,心裡有的,也不過是一點驕傲的惆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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