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子:她是春秋时代的武则天,死后被文人歪曲成一代妖姬,真冤!

导言

南子是谁?她虽然不是亡国妖姬,但知名度堪比褒姒、妲己之流,之所以如此出名是因为她有一件事被记录在了《论语》中——子见南子。孔子和南子相见,被后人无限遐想继而演变为桃色绯闻。与孔圣人沾上边的女人,的确不愁不出名的。

这还不止,她还因一段被后人附会的与公子朝的私通事件,被冠之“淫乱”二字。又因她老公卫灵公时常问政于她,列国之间都知道卫国政事是掌控在卫灵公和南子两人手中。在男权社会里,南子被文人贬之为“弄权之流”,把太子蒯聩出逃晋国之事归咎于她向卫灵公进谗言。

南子:她是春秋时代的武则天,死后被文人歪曲成一代妖姬,真冤!

周迅饰演的南子 影视剧照

这真是历史上最大一桩冤案,事实上历史记载中真实的南子不仅没有淫乱行为,她还是一名智慧与美貌并存的杰出女政治家。

老夫少妻 为生存积极参政 培植自己的势力

南子的一生是幸运的,但她的人生也是美中不足的。南子本是宋国公主,貌美聪慧,她嫁给了当时诸侯中的一代翘楚卫灵公,美女配英雄,本是大好姻缘,可遗憾的是卫灵公已经垂垂老矣。

一树梨花压海棠,其中心酸只有女人懂。

卫灵公不知哪天就蹬腿了,自己到时候怎么办,南子可是没有孩子的。就卫灵公年龄和身体看,南子以后很可能都没有孩子,卫灵公死后南子在卫国可是毫无依仗。

怎么办?

南子为自己想了一条出路,参政,增强自己在卫国的话语权,要想活下去,她只能靠自己。

南子的参政之路很成功,渐建立了自己在卫国的势力,有一些臣子跟随她,被称为君夫人之党。鲁哀公曾经问孔子天下贤者是谁,孔子说是卫灵公,鲁哀公不解,说她让夫人参政,有什么贤?可见当时列国都知道卫国南子在参政。

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南子)。——太史公《史记·孔子世家》

要见卫灵公前得先见南子才行,南子势力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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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灵公与南子 影视剧照

女强人背后都一个支持她的男人,南子能顺利参政离不开卫灵公的支持。卫灵公为什么冒着被列国讥笑的风险支持南子参政呢?我觉得有以下几个原因

  1. 史书多有记载卫灵公好色,而南子貌美,又年轻,男人都逃不开美色,卫灵公也是。他对南子的的宠爱不是浮于表面,而是真正为这位小娇妻做了未来打算。卫灵公让一些臣子走夫人路线进官,而南子拉拢朝臣的手段就是吹枕头风,然后卫灵公再采纳南子的意见,就这样慢慢地一些官员就通过南子的渠道进入朝廷,这些人就是南子的势力。
  2. 利用南子稳固自己的实力。春秋时代,政治制度是世袭制,贵族都有自己的封邑,拥有独立的武装和税收。贵族强了,君主就弱,所以整个春秋时代的各国动乱根本原因就是君主和贵族的利益争夺。卫灵公也在和贵族之间不断博弈,他需要有自己的支持者和跟随者,在卫国,南子唯一可依靠的就是卫灵公,他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南子势力强了,对卫灵公百利无一害,支持南子就是变相的增强自己的实力。
  3. 辅佐新君安全继任,维护卫国局势。卫灵公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认为太子蒯聩能力不足,想另立新君,但蒯聩是太子,无论是蒯聩即位还是另立新君,到时候都将会发生内乱,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辅政人,帮助新君安全继任并维护卫国安定。如果选择朝中大臣,大臣势力大了容易造反,而南子不同,她没有孩子,她以后会是王太后,国君好了,她才能好。所以支持南子就是为了支持未来册立的新君。卫灵公在为自己死后新君继任铺路。
  4. 当然还有南子本身的能力,卫灵公非常信任南子。卫灵公可不是昏聩之人,相反他是“天命所归”之人,18岁就平息了国内动乱,面对四大家叛乱,他成功策反北宫喜,后又不计前嫌召回公子朝助宋平乱,还果断地处死引起动乱的根源——嫡母宣姜。可以说他要谋段有谋段,要心胸有心胸。历史上对他的评断就是善识人,知人善用。

在卫灵公看来,南子参政不仅不会危害卫国安定,还能给卫国带来稳定,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南子没有辜负卫灵公的信任。那么南子的治国能力有哪些体现?我们从以下几件事中可以看出她的政治手腕。

成功化解国内三次政变危机 尽量减少对卫国的影响和损失

南子势力大了,肯定就会危及一些人的利益,尤其是贵族,因为南子和君主卫灵公是一伙的。反对她的人里面就有势力同样很大的贵族公孙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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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时的战乱时局 网络照片

1、提前预见公孙戌之乱

公孙戌之乱在他的父亲公孙文子那代早有伏笔。公孙文子的封邑非常富庶,这对君主卫灵公是一种威胁。但是公孙文子此人比较低调,懂得君臣之道,卫灵公并没有拿他怎么样。但是到了公孙戌这,从小含着蜜糖出生的贵族公子,看着自己富庶的家底,内心很不服气,总想挑战一下卫灵公权威,一点不懂得谦虚,这惹恼了卫灵公。

及文子卒,卫侯始恶于公叔戍,以其富也。公叔戍又将去夫人之党,夫人诉之曰:「戍将为乱。」——《左传·定公十三年》

公孙戌先从南子身上找突破口削弱卫灵公实力,南子很快就警觉起来,她对卫灵公说“戍将为乱”。贵族一旦势大过君主,极容易造反另立傀儡新君,春秋各国时常发生这种事。

南子认为公孙戌迟早要走到造反那条路上,不如早做打算。于是第二年(鲁定公十四年)早有准备的卫灵公和南子一举将公孙戌、赵阳、北宫结一党驱逐出国,成功化解这场危机,还借机削弱了日渐势大的北宫家实力,一举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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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灵公 网络图片

2、机智逃脱太子蒯聩刺杀 蒯聩出逃乱不在南子在蒯聩

反对南子的还有一人就是太子蒯聩。蒯聩为什么讨厌南子?

  1. 卫灵公不喜欢蒯聩喜欢另外一个叫郢的儿子。那个时候南子的枕头风很盛,蒯聩应该觉得老爹不喜欢自己应该是南子向老爹吹了自己不好的枕头风。
  2. 太子觉得南子给老爹带了绿帽子。老夫少妻,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猜想,蒯聩就是其中之一。蒯聩经过宋国的时候听到宋人唱“满足了你们的母猪,还不把我们的公猪送回来吗”,觉得这是在讽刺南子和公子朝有染,让自己蒙羞。新仇旧恨,蒯聩决定刺杀南子。

卫侯为夫人南子召宋朝,会于洮。大子蒯聩献盂于齐,过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尔娄猪,盍归吾艾豭。」大子羞之,谓戏阳速曰:「从我而朝少君,少君见我,我顾,乃杀之。」速曰:「诺。」乃朝夫人。夫人见大子,大子三顾,速不进。夫人见其色,啼而走,曰:「蒯聩将杀余。」公执其手以登台。大子奔宋,尽逐其党。故公孟彄出奔郑,自郑奔齐。——《左传·定公十四年》

太子与手下戏阳速面见南子,想伺机杀她,戏阳速当场反悔,太子三次使眼色都没动手。南子立马警觉起来,猜到太子要杀她,就啼哭着逃走了,太子事败出逃。从这件事上看,南子非常机智。

但这件事对南子的影响很大,后世儒家解读南子把责任归咎到南子身上。因为儒家支持嫡长(蒯聩是长,是太子,是正统),而且儒家非常反对女人参政,所以这件事就被儒家解读成南子弄权逼走太子。

但是太子手下戏阳速却说蒯聩没有信义,因为一点谣言就要杀了自己的嫡母,所以他才不听从太子的命令当场反悔。

戏阳速告人曰:「大子则祸余。大子无道,使余杀其母。余不许,将戕于余;若杀夫人,将以余说。余是故许而弗为,以纾余死。谚曰:『民保于信。』吾以信义也。」——《左传·定公十四年》

所以这件事其实祸乱的根源在太子蒯聩太过昏聩,而不在南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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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各国版图

3、掌控全国局势 平安册立新君 维护国内稳定数十年

蒯聩出逃事件并没有结束,他在等老爹去世,他要杀回来当国君。而南子对此早有预料,早做好了准备。

就在蒯聩出逃之后的第四年,卫灵公去世,根据卫灵公遗命要册立郢为国君,但郢不答应推荐蒯聩的儿子当新君,最后南子扶立蒯聩的儿子辄当了国君,就是卫出公。

蒯聩也在晋赵的帮助下来到卫国,可一到卫国就被南子给监视了,不久后就遭到卫人的攻击,只好跑到一个小地方自保。在南子执政期间,蒯聩一直没有机会回来造反。

夏,卫灵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为大子,君命也。」对曰:「郢异于他子。且君没于吾手,若有之,郢必闻之。且亡人之子辄在。」乃立辄。六月乙酉,晋赵鞅纳卫大子于戚。宵迷,阳虎曰:「右河而南,必至焉。」使大子絻,八人衰絰,伪自卫逆者。告于门,哭而入,遂居之。——《左传·哀公二年》

直到后来南子去世,蒯聩才联合自己的姐姐和姐姐的情人浑良夫造反成功,将自己的儿子赶走了,自己当了国君。

南子:她是春秋时代的武则天,死后被文人歪曲成一代妖姬,真冤!

因蒯聩造反而惨死的子路 网络图片

可以说卫灵公死后南子辅政卫出公数十年,卫国一直非常安定,没有任何内乱,连蒯聩都没蹦跶起来。可见南子的政治魄力和手腕。

从上面几件事来看南子是一位非常杰出的政治家,但为什么后人却对南子极尽贬低呢?这源自南子的两次对人才的拉拢。

抛头露面,拉拢人才,被后世文人极尽歪曲

后世对男子最大的一盆脏水是“淫乱”,这事从汉刘向《列女传》开始的,后来程朱理学兴起,也对南子进行了歪曲,后人骂南子“荡妇”主要就是因为这两本书。

西汉刘向在其《列女传》中写道:“南子惑淫,宋朝是亲,谮彼蒯聩,使之出奔。”

朱熹《论语集注》说:“南子,卫灵公之夫人,有淫行。”

但是最权威的《左传》和《史记》都没有对南子淫乱之事有记载,《左传》文字用语是有感情色彩的,但是对南子的描述中没有一丝贬低的意思。可见关于淫乱的事纯属子虚乌有。那么为什么文人会泼这样的脏水给南子呢?主要还是因为南子两次拉拢人才造成的误解,一次是面见公子朝,另一次是面见孔子。

南子:她是春秋时代的武则天,死后被文人歪曲成一代妖姬,真冤!

1、和卫灵公一起面见公子朝,卫灵公为南子引荐人才

《左传·定公十四年》记载秋天的时候齐国、宋国国君一起在洮会盟,卫灵公也带着南子来了,并且为了南子面见了公子朝。这次会见其实纯碎是卫灵公为南子引荐人才。那时候正是南子拉拢人才和朝臣的时候,公子朝是朝臣,卫灵公正是为南子参政铺路。

其实与宋朝有染的不是南子,是卫灵公的嫡母宣姜。而蒯聩听到宋国人唱歌讽刺的“公猪”和“母猪”应该指的是宣姜和公子朝,蒯聩自己心内有鬼,借此发难南子。

卫公孟絷狎齐豹,夺之司寇与鄄,有役则反之,无则取之。公孟恶北宫喜、褚师圃,欲去之。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惧,而欲以作乱。故齐豹、北宫喜、褚师圃、公子朝作乱。——《左传·昭公二十年》

试想一下,公子朝作乱的时候,卫灵公18岁了,公子朝和卫灵公的嫡母私通,怎么说公子朝的年龄也是成年人了。等南子长大嫁给卫灵公的时候,卫灵公老地都快死了,那公子朝也得是垂垂老矣了,南子只要眼睛没毛病都不会找个老头子去私通啊,这事完全讲不通。

至于说此公子朝非彼公子朝者,更是无稽之谈,历史记载中与南子有交集的只有这一个公子朝。

2、面见孔子只为国际影响力,过程礼节周到

正在南子拉拢人才的时候,有国际盛名的孔子携弟子们来到卫国,这人得见啊,不见就会让天下人觉得卫国不纳贤,国际影响不好。

卫灵公依然让南子面见孔子,这事安排的妥当。如果孔子能力不足,不给他官当就把责任推到南子身上,说南子不认可,反正南子是女人,国际影响力小,这样能最大程度保证卫灵公和卫国的名声。如果孔子能力足以治国,那么再由卫灵公出面招揽孔子做官。这样进可攻退可守,有缓冲的余地。

见面后,这对夫妻都认为孔子的治国理论不适合当时的时代,但是又考虑到孔子的名声,于是给了孔子一个虚职,年俸“奉粟六万”。孔子周游列国期间,这算是最好的待遇了。这说明南子和卫灵公还是很有远见和心胸的。

南子:她是春秋时代的武则天,死后被文人歪曲成一代妖姬,真冤!

子见南子 影视剧照

再说他们面见的过程,南子隔着帘子和孔子相间,看不到彼此面容,而且南子装扮隆重“环佩叮当”,拜礼周到“夫人自帷中再拜”,这都显示了南子对孔子的尊重,而且他们男女大防做得也很好,“夫人在絺帷中”。自此面见之后,南子再见孔子都是和卫灵公一起。

夫人在絺帷中。孔子入门,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环珮玉声璆然。孔子曰:‘吾乡为弗见,见之礼答焉。’子路不说。孔子矢之曰:‘天厌之!天厌之!’”——《史记·世家》

唯一引起歧义的就是子路的话,子路对这次相见很不满意,于是孔子赌咒发誓说自己是为了能在卫国有所作为才走“曲线救国”路线面见南子,希望南子给引荐卫灵公。而子路不高兴也是因为不赞同走女人路线,觉得有损尊严,孔子的政治理论本身就不赞同女人参政的,和男女香艳故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和孔子的绯闻也纯是后人杜撰,再说了那时候孔子都是快60多岁的老人了,本身除了有点名声外,一无所有,弟子子贡都说他那时候“如丧家之犬”。实在想象不出当时的孔子有什么魅力能吸引年轻美丽有智谋的国君夫人南子。

南子:她是春秋时代的武则天,死后被文人歪曲成一代妖姬,真冤!

孔子 网络图片

结尾

南子,本是宋国公主,因嫁给年老的卫灵公而自谋出路。在卫灵公的支持下参政,展示了自己出色的政治手腕和治国能力,三次化解了国内危乱。在她辅政期间,卫国局势稳定,想造反的蒯聩始终没能成功。她的从政符合卫灵公的利益、符合卫国新君的利益同时也符合卫国的利益。而南子从政期间并没有结党营私、祸乱朝政,南子是有自己的政治理想和心胸的,她始终着眼于卫国的大局行事。南子是一名优秀的政治家,可以说她是春秋时代的武则天。

但自古女人从政,非议颇多,虽然春秋时期礼教不严,但女人从政还是让男权社会的很多政客、文人所不齿。等到后来儒家理论盛行,南子行为更是遭到文人们的曲解,很自然地南子被后世文人泼了一盆“淫乱”的脏水。从此,南子的这盆脏水再没摘干净。

历史的真相往往扑朔迷离,我们要了解一个人,需要去查证蛛丝马迹,参考各种史料,在这过程中,我们还要剔除一些权威性、客观性不高的记载。所以说要真实的了解一个人实非易事,但最起码得要有严谨的态度,不能人云亦云去无理怒骂一个人。就如同南子,本是优秀的政治家,却被曲解成“淫乱”之人,何其委屈?我们欠南子一个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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