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後離家,回想起來:原來和母親間無休止的吵鬧才最動容

老舍說的:失去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裡,雖然還有色有香,卻失去了根。

這個最漫長的春節假期可能是大多數人在成年後和母親相處得最久的一次。

南方孩子可能還會依稀記得兒時在睡夢中常會聞到甜滋滋的桂花香,初次離家時母親偷偷放進行李中的一罐桂花糖。

北方流浪的人兒也總記著老一輩一直傳下來的“上車餃子下車面”,具體什麼來由大家都說不好,但真切地體現出了母親愛子心無盡,歸家喜及辰的心情。

疫情後離家,回想起來:原來和母親間無休止的吵鬧才最動容

“活寶”老媽我該拿你怎麼辦

大年初一免費首播的電影《囧媽》即便評分不高,受到很多人詬病,但在我看來這部電影值得全家人一起觀看,尤其對於我們這樣常年離家在外奔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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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的老媽盧小花固執且有脾氣,在大家相約一起去俄羅斯演出時,只有她一個人為了感受曾經的情懷選擇乘坐六天六夜的火車,而其他人都選擇了快捷舒適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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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關於徐伊萬質疑的這場演出,也確實不是莫斯科那邊邀請她們前去演出,實際上每人交付了三萬塊的報名費。就像我們總在憂慮家中老人總是因購買保健品而上當受騙,而盧小花則是總在自己的愛好——唱歌上損失金錢。

心裡為妻子張璐和自己之間的事情煩躁不安的徐伊萬在剛上火車的時候因拿不到鑰匙,更因母親在密碼鎖外再加一個鎖頭的愚蠢行為而耽誤自己前往美國的時間,衝母親發脾氣,發牢騷,還對母親的各種關心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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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可能就是這樣,即便心裡多麼生氣,也忍不住關心自己的孩子。

盧小花也一樣,無論兒子多麼煩自己,她也堅持詢問兒子有沒有吃早飯,怕他低血糖,在給他麵包、面等食物他都不要的情況下,盧小花 拿出了自己的秘密武器——大白兔奶糖,這一定是她們眼中孩子最喜歡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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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兒子卻把這一罐糖狠狠地摔了,盧小花生氣了,大聲地說著:“我再也不管你了!”等到伊萬下車後卻發現老母親還是偷偷把糖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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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小花發現伊萬對漂亮的俄羅斯姑娘有別樣的感覺,她想要引導伊萬,但是他根本不聽,兩人間進行著一次又一次地爭吵。母親察覺到兒子婚姻出現狀況後,拿著手機思慮再三還是撥通了兒媳的電話,話語中無不透露著自己的關心與擔憂。在她的嘴巴被辣到疼痛難忍時還是要四處尋找兒子,害怕他犯糊塗,可是見面再次以爭吵結束。她就這樣小心翼翼又假裝強勢地維護著孩子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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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後離家,回想起來:原來和母親間無休止的吵鬧才最動容

母子二人終於在森林裡談心後解開了多年的心結,卻被棕熊追趕,作為母親的她第一反應是將兒子推開,希望他活下去。

看完演出的伊萬知道了原來母親唱歌真的很動聽,原來他一直都不瞭解母親,只知道她是個喜歡唱歌的家庭主婦,伊萬哭了,他四十年來第一次並主動給了母親一個大大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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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眼中母親的固執任性,常常讓你不知所措,讓你火冒三丈,但你卻從來沒有去認真地瞭解過她,哪怕一次。你根本不知道她所堅守著什麼,她因為愛護你而隱瞞了什麼,就像盧小花被家暴後,她卻鎮靜地對著兒子說,別怕,是家裡來強盜了!

“操心”老媽我該拿你怎麼辦

俗話講:遠水解不了近渴,遠親不如近鄰。

這個漫長的假期也讓我對鄰里之間的友愛更清晰了。我的老家在一個小村子裡,挨家挨戶都是磚瓦砌成的小戶小院,那裡不像大城市這樣高樓林立,鄰居見面都要透過貓眼。村子裡的人們大半輩子都生活在這裡,鄰友之間更為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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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緊挨我家院子的是一家只有一個獨生子的三口之家,當家阿姨是個熱心腸而且嗓門極大。小時候就經常聽見她在院子裡訓斥自己的兒子,無外乎是小男孩淘氣貪玩不好好寫作業之類或是爬樹打滾兒弄髒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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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疫情她兒子一家人也只能呆在老家回不到城裡去,於是我基本每天都能聽到這個阿姨的各種聲音。“兒子,你身上衣服髒不髒?脫下來我給你洗洗。”“我怎麼就遇到你們這一家人,都這麼懶愛睡懶覺!我每天五點都醒啦!”“下午想吃什麼呀?這吃啥飯比做飯還難!有沒有你們喜歡吃的?”“為什麼我就閒不住,你們這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早上都不疊被子!”“不知道你表弟對象談成了嗎?你倆關係好幫你舅舅問問唄!”……

聽到的回應總是“我自己就洗了!”“哎呀!你天天問煩死人了!”等等,這就是母子之間每天的日常——不間斷的拌嘴,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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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我每天還能聽到她經常找我媽送一點農村裡的好東西,“嫂子,這是我昨天從地裡找的野菜,給你分點,這野菜可是草藥呀!”“嫂子,我家今天炸了南瓜餅,給咱閨女送點啊!”……

但是突然有一天我媽問我:“怎麼這幾天聽不見你阿姨的大嗓門了?我今天去她家看看都沒人。”我也尋思奇怪,便微信問了鄰居家的哥哥。他說:“我媽得了不好的病,這些天在醫院。醫生說建議保守治療,過幾天就回家了。”

村子裡對於治不好的癌症什麼的都稱為不好的病,我覺得不可思議,每天忙忙碌碌的阿姨,燒的一手好菜的阿姨,總是熱心腸的阿姨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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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家哥哥說,正是因為平日裡她都健健康康,也從沒說過哪裡不舒服,沒有過頭暈乏力之類的症狀,所以大家都沒有注意過這方面。他現在真的很後悔,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孝子,總是在外忙碌,沒有關心過老人的身體,也沒有抽出時間陪伴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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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可悲的事情就是當你明白了親情的滋味,理解了母親的良苦用心,卻迎來了“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局面。冰心曾寫道,“母親啊!你是荷葉,我是紅蓮,心中的雨點來了,除了你,誰是我在無遮攔天空下的綠蔭?”沒有了母親的庇護,這今後的風風雨雨都要你自己一個人承受:沒有了母親,這今後的新年回到家裡也冷冷清清,剩下爸爸一個人形單影隻。

“自私”老媽我該拿你怎麼辦

我的媽媽是一位與鄰居賢妻良母的阿姨完全相反的“新時代”女性,她不會做好吃的飯菜,也不會天天喊著要給我洗衣服。她喜歡自己樂得自在,在當下短視頻盛行的時代,她也加入了這個浩浩蕩蕩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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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特意讓爸爸給客廳裡挪出來一個地方,以供她每天拍視頻。我親眼見證了在某一個下午,她換了五、六套衣服只為了拍一個跳舞的視頻。不過我總對她說:“你這就是自娛自樂,從來都沒火過,還天天拍!”她就很生氣:“就興你們小年輕玩呀!我這老太婆就不能追求潮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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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反正因為疫情宅在家,白天裡她的床上總是扔著她拍視頻換下的衣服,而我要負責幫她整理。她經常拍累了,就坐我身邊邊瀏覽其他人的視頻邊向我發牢騷,“為什麼他們就這麼厲害?就要幾十萬人點贊?”或者她翻到認識的人時就又會說,“你看看她還不如我跳的好呢?就這麼多人觀看。”兩句話把她的小心思表達地明明確確。

她超級喜歡網購,而且經常買一些我覺得毫無用處的東西,但是擋不住她這激動的心啊!今天給我買個坎肩,明天給我爸買個泡沫型電動刮鬍刀,關鍵我老爸說了他喜歡手動剃鬚刀。而對於還年輕的我要一個坎肩有何用?還有什麼吸水性抹布,“斬得快”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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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不在意我們需不需要,她只在意她覺得我們需要。就好像這幾年流行的段子“有一種冷叫你媽讓你穿秋褲。”

離家前幾天我因為工作上的事情不順心,心情跌落到了極點,飯也不想吃。我媽便買回來許多零食,她說讓我餓的時候吃。她開始給我講許多小時候的糗事,我知道她想讓我開心點,但是我可能不太擅長交流吧,像一個悶油瓶。於是在她不停地說話時,我煩躁極了,我衝她大吼道:“你煩不煩啊!天天就知道說說說!”


疫情後離家,回想起來:原來和母親間無休止的吵鬧才最動容

這是這個假期裡,我們爭吵規模最大的一次,或者說是我單方面吵架,媽媽當時只是嚇到了,然後沒有說話離開了我的房間。

等到我回城的那天,爸爸送我去車站,媽媽彆彆扭扭不好意思上車送我,我說:“你上來吧。”她才坐到車上,一路上也沒有說話,到了車站小心翼翼地幫我取下行李。在我進站後,她和爸爸離開了。


疫情後離家,回想起來:原來和母親間無休止的吵鬧才最動容

我在候車室裡想要將身份證和車票放進揹包時,拉開拉鍊卻發現多了一張卡,還塞了幾包小小的拇指餅乾,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吃的。我以為卡是我自己不小心收拾進來了,便打電話給爸爸。爸爸說:“那卡是你媽放的,那是她每月管你要的1000塊錢,也不多,多了她怕你有負擔,少了她怕你大手大腳攢不住錢。她每個月都存起來了,見你這些天為工作的事煩惱,便就把卡給你了。密碼是你生日,到城裡後自己吃好喝好,別餓瘦了!”


疫情後離家,回想起來:原來和母親間無休止的吵鬧才最動容

我以前總覺得老媽催我交錢有點“自私”,但現在我懂得了她的行為,我知道了她心裡想說的話:“我能感覺到你的心痛,你有你說不出的無奈。但是你做出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你越是這樣我就越難受。”有些時候,正是為了愛才悄悄躲開。躲開的是身影,躲不開的卻是那份默默的情懷。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

因為人們貪吃,所以上帝降下瘟疫懲戒我們;因為疫情蔓延,所以我們必須在家自我隔離:而正因為隔離在家,擁有了這個最長的假期,所以我們才有這樣一段陪伴在父母身邊的時光。

在這個特殊的假期裡,我擁有了對於這個假期特定的含義。相信不止是我,還有鄰居哥哥也一定在感謝這個假期讓他陪伴在母親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還有更多更多常年在外奔波的人們在這個假期裡終於呆在父母身旁,仔細地數著他們鬢角的白髮,無奈地聽著她們無休止地嘮叨……


疫情後離家,回想起來:原來和母親間無休止的吵鬧才最動容

每一位母親,都是棵老樹,新苗在她們的綠蔭下成長,她們看見了嫩苗的微笑,也看見了自己枯萎的那一天,但她們,始終沒有放棄關心嫩苗。

離家後才發覺,和母親每日的拌嘴也是充滿著歡樂,回想起來雙方氣急敗壞爭論不休的樣子竟也熱淚盈眶,原來這才是世間最動容的理解與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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