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巴楚印象

巴楚印象

巴楚是南疆大县,几年前有数次经过,总是来去匆匆,没有什么印象,给人模糊的记忆是曾发生过的骇人的不稳定事件。这次因工作关系,来巴楚盘亘几日,算是有了初步印象。

巴楚位于天山南麓,塔里木盆地和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南疆整体干旱缺水,巴楚由于地势低洼,地下水位较高,植被反而必较茂盛。这里最多的是胡杨、红柳、骆驼刺、碱蓬等植被。沿兵团新建市图木舒克至巴楚的路边,可以看到上千年寿命的几株胡杨。

胡杨在南疆恶劣的气象环境下,经历狂风、日晒、沙尘、干旱的肆虐,依然伸展枝条,自在地挺立于天地之间,故常被人们形容为生命力的顽强的象征。实际上,在南疆恶劣的条件下,即便胡杨亦鲜有长寿者,这里的几株胡杨,其中的一颗,近几年也被一场大风吹折了树冠。中国人传统文化总认为经历千年风雨的古树,一定有神灵护佑,往往把寄托自己心愿的红布条记挂在树枝上,以便上苍能够眷顾自己。这里胡杨也不例外,其中一颗上上下下挂满了红布条。在历代大多中国人的潜意识里,中庸,盲从、服从威权是主流,缺少反思、质疑乃至反抗精神,却往往把过上美好生活的愿望寄托于神蒂或明君。因此,“掌握自己的命运,自己做自己主人”成了永远的励志名言。

巴楚的山,尽管也是天山的分支,却与北疆的天山大相径庭。北疆的天山重重叠叠,连绵不断,这里的山突兀地从地面拔地而起,孤零零形成不同走向的一列列山峰。

缺少雨水的滋润,大山光秃秃,显得毫无生机。然而,由于地质构造过程中,山体层层叠叠如刀砍斧削一样,棱角分明,如同桀骜不驯的人。奇特的还有,一半岩石一半沙土的白沙山,应该是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沙土越过了山,在山的背面形成的奇观,这里天山的支脉也起到了阻挡沙漠南侵的作用,亦给南疆恶劣环境下辛苦劳作的人民提供了开垦土地的宝贵水源;这里还有呈现灰白、浅绿、红褐不同色彩的伽师总场附近的山,伽师最著名的是伽师瓜,享誉国内外。

人与自然往往是矛盾的,水资源宝贵,人们种植棉花、瓜果等农作物需要大量的水,然而人类索取过多的水资源,大自然的生态恶化,动植物的生命受到威胁,最终,大自然以沙尘暴等极端气象报复了人类。这在单位的前几年专业材料里的图片看到了,沙尘暴侵袭某县,如人类末日。

总体而言,巴楚植被还不错,盐碱地长着碱蓬、红柳,没错,大名鼎鼎的红柳烤肉就是用红柳的枝条;沙土地长着胡杨、骆驼刺、黑枸杞等。

9月中旬还没到胡杨呈现金黄色外衣的季节,不过也有胡杨泛出了微黄,显示出秋天的脚步已经到来。听当地同行人说,到了10月末,整个大地金灿灿、黄橙橙一片,尽管看过了其他地方的胡杨,我仍然心向往之,而且这里是天然的、纯粹的野生胡杨。同行人是长期派驻当地的设备运维人员,这几天的野外的苦累自然感同身受。而他们长期离别家庭,干着单调的工作,越是节假日,越需要他们运维保电,他们的班长多年来从未在节假日与家庭团聚,包括春节期间,哪怕他的小孩出生不久。有时候想想,我们中国人是否为了集体丧失了自我,而目前的宣传仍然长篇累牍地“讴歌”模范人物爬冰卧雪、抛妻弃子、风餐露宿,为了“崇高的”事业,舍小家顾大家。其实,就我本人而言,并不反对为了集体事业,牺牲自我,然而,近年来越来越困惑单位的管理。当衡量工作业绩好坏的标准成了领导满不满意,领导高不高兴,领导答不答应,事业是这样子发展能长久吗?于是讨得上级领导的欢心成了各层级众多人的工作目标。模范典型也成了竖起来,宣传出来的。也许领导本意是把事情做好,但是“上有好焉,下必甚焉”,脱离实际成为了必然。君不见“皇帝的新衣”,没有一个臣民敢说出真话。“皇帝”永远也听不到真话,还陶醉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华丽外衣下。

穿过一块棉花地,在沟渠地垄边猛然看到一片久违的熟悉的攀藤植物,仔细想想,小时候经常见到,好像叫做“马奶子”草。其茎漫地铺开,结的豆荚状的果实,剥开外皮,渗出乳白色汁液,果实是乳白兼浅绿色,吃起来带着丝丝甜味。小时候上学或放学,常常在路边摘取一大把,边吃边走,吃不完的放在书包里,分享给同伴。回忆那时候,给人以快乐、满足,小时真是无忧无虑啊,而今一去不复返了。回想起来,这许多年来,自己为了自己所谓的“前程”,东奔西跑,人生之路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患得患失,却失去了童真、快乐、单纯。有时候想想,自己孩子学习让人颇为焦心,常常苦口婆心教育孩子,为了前程好好学习,为此,双方都不高兴。自己年轻时学习也努力了,工作也认真过,成绩也有一点,但自己快乐吗?满足吗?舒心吗?转眼已是人到中年,总感觉压抑,是来自哪里?是家庭的责任?抑或是单位的管理?或是社会的管控?或者别的不能再说的原因?孩子学习好与坏,对将来的她,快乐、满足能占几何?人的一生,怎么才算是成功的一生,或是不虚此行的一生?

南疆土地盐碱化程度比较重,由于牛羊吃的碱性草,天然肉质排酸,当地黑头羊均是放养,故肉质鲜美,是北疆的牛羊肉怎么也比不了的。总体而言,南疆的民族饮食很有特点,巴楚的红柳烤肉,尉犁的烤全羊,和田的烤包子、喀什的馕坑肉等等,每一种都甩北疆几条街。

巴楚县城民族人口占多数,饮食也多是民族饮食,不过近几年政策上招人,县城里也有不少抄着各色口音的内地人。街面上饭馆也挂有“羊肉烩面-一个郑州人的故事”、“饺子馆-纯手工制作”、“重庆味道”、“川湘菜” 等等的招牌。普通老百姓对生活的没有像大人物那样一心想青史留名、或者改天换地的宏伟目标,他们只想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亲人安好。纵观中国一二千年来对西域的经略,尽管也有较长时间的屯垦戍边,但对西域的经略始终不能长久持续,只要大人物们不折腾,提供一个局势安定的场所,小民们总能在某地稳定繁衍下去,也能遂统治者心意。而若是某某地人口流失,就是老百姓无力改变现状,对当政者用脚投票的表现。

巴楚农业大县,一条河静静穿城而过,劳累一天的人们,在河边驻足停留。夕阳暖暖的光线照射在缓缓流逝的河水上,照射在岸边的胡杨上,照射在静谧的村庄上。

夕阳与朝阳一样,绚烂美丽。可是人们总喜欢赞美朝阳,或许因为朝阳代表了朝气蓬勃,代表了希望。而夕阳之后是夜晚,总不符人们心意。坐在河边的长凳上,欣赏着这转瞬即逝的夕阳,夕阳是美丽的,即便落下了地平线,它的余晖仍然照耀小半个天空。夕阳的落去,也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尽管人们惋惜。所以,事物发展有其自然的规律,我们坦然地接受。美好的夕阳,同样给我们美好的讴歌,君不见“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多么美好的诗句。与人而言,看到不少即将退休的人,仍逃不过名利二字。人不是神仙,可以永葆青春活力而不受时间的洗礼,到了那个时期,精力、体力、思想都慢慢退化,挥挥手潇洒地转身,不失最好的告别方式,莫做违反自然规律的事情。

沿着河边散步,不多远离开了喧闹的街区,走进了静谧的村舍。羊儿肯吃着草,鸡群寻着地面的虫子,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在光怪陆离的城市里打拼,身心俱疲,很少有机会能够在这种鸡犬声相闻的环境下放松自我。也许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但此时此地,无人识我,我亦不识他人,无人知我何处,我亦不关心他人何处,抛弃了世间一切杂念,只可惜时光短暂。

在一天的午后,独自行走在街道,在一个路边民族烤肉摊坐下来要得几串烤肉权当作为晚餐。南疆的烤肉与北疆大有不同,烤肉放在炉子上烤,烤好后再放些孜然等调料,还要在一个盛有盐水的浅盘子里浸一下。一会儿便有各色人等来要烤肉,有的是蹬三轮车要了三五串贩卖水果的商贩,也有同样要了三五串下班准备回家的保安,有的是接孩子放学的爷爷,有带女儿来要了的大腹便便老板模样的父亲,要了满满一大盘各类烤肉,也有交了一块钱要了一串烤肉的衣衫褴褛的老汉,都是维吾尔族,历代以来南疆人民形成的饮食习惯,使得他们对烤肉类饮食情有独钟。他们大多都是底层老百姓,淳朴、善良、热情是他们的本质。若干年前发生的犯罪事件大都是怀有政*治目的别有用心的上层人物操纵简单质朴的底层小人物实施的犯罪,所以,有位哲人说过“政*治是最肮脏的”,古今中外,历朝历代,政*治人物莫不把自身吹嘘的完美神圣,而把对方贬低成十恶不赦的恶棍,因此,尽可能让肮脏的东西远离淳朴善良的底层老百姓或许是件幸事。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