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可以為堯舜


人皆可以為堯舜

近兩年心靈雞湯在網絡上爆棚,少年人探討學習進步;青年人交流職場求勝之道;中老年人則感嘆舊日芳華,分享養生經驗,教人放下、看透。我注意到在年輕人的網絡交流裡現在爆出冷門:原來每個大學生從小都有一個隱形對手——永遠超越不了的父母口中別人家的好孩子,但是後來追問這個好孩子下落,則往往撲朔迷離難以落實真實身份。

我認為這事很有意思,是望子成龍的父母故意為孩子描繪的浮誇成長榜樣,其良苦用心值得稱道。

反觀正在教育孩子的自己,就沒有他們這麼多的智謀,因為自己太實誠,也沒有太多教育孩子的時間。可是我小時候卻不缺榜樣,雖然至今事業蹉跎。

剛上學時,我們村的大人們都以楊力的三個兒子為榜樣說教學生。在傳說裡這三兄弟廢寢忘食、點燈熬蠟、日夜苦書,連下地幹活的空隙都忘不了掀開書本念幾句,天剛亮就到屋外讀書……三兄弟比學趕超,一個比一個考的大學好。由於我小學成績不錯,就把他們當成了目標和偶像,但是問起三人考的什麼大學?大人們則語焉不詳,只是說和清華大學差不多。

過了兩年我轉學鄉中心小學,跟著父親在他單位住宿。宿舍相鄰有位歐姓叔叔愛學習,每天晚上都用錄音機放英語磁帶聽。我聽著外國話很感興趣,偶爾鑽進他屋裡旁聽一陣子,對他認真學習的勁頭非常敬佩。後來又看見光榮榜上他戴著大紅花的照片,聽聞全縣統計比賽他拿第一,更加敬仰他了。

當時有位黃麵皮,長臉的郭會計愛到父親這裡聊天,當時感覺這哥哥口才極好,話語新鮮有文化,雖然清瘦但是精力充沛,鋼嘴鐵舌,善於辯論,在職脫產上了貿易大學。對他也有較深印象。

初中時,有位帥氣的老師講課很生動,把枯燥的政治課也講得有聲有色,深受學生們喜愛。我對他傳授的一條學習方法領悟很深,非常贊同,那就是學習之前先培養興致,心理暗示自己非常喜歡這功課,然後就會事半功倍,學習效率大大提高。後來這位老師沒等我們初中畢業,就調縣政府工作去了。

拼搏難熬的高中三年,老師們嚴格管教,用心負責,我考上了不遠的普通大專。入學後發覺同學們大都對學校失望,遺憾沒能進入名校。有人就努力學習,想考本插再拿個本科畢業證,甚至有人第二年又回去參加高考。其中陳緒芳同學表現尤甚,大專兩年竟然一直保持高三學習衝刺狀態,拒絕過十多名男生的追求糾纏,心無旁騖只顧學習,衣服都顧不得洗,夏天顯露許多汗鹼。我們各奔社會前程的時候,她如願進入大學本科深造。

人皆可以為堯舜

由於只是最普通的大專,畢業我分配到一家化工廠工作,由於化工廠效益好人員多,對大中專生也不稀罕,所以只能到車間當工人。開始廠領導還安慰我們這些大學生工人:“你們保留幹部身份,先當工人好好幹活,作出成績再優先提拔。”誠實的學生們相信了,後來才知道那只是安撫人心的官話,國有企業裙帶關係非常複雜,提拔調動都需要攀親戚找門路花錢,不然就一直等待吧。(九十年代大中專生總體還是香餑餑)幹部身份卻一直幹底層的粗活被當成了笑談,許多工友愛這樣招呼幹活“某某幹部,快去吊碳。”面對社會腐敗現象,身處吃喝嫖賭的群體環境中,自己深感前途渺茫。這時,我卻聽聞瀕臨破產的父親單位的郭哥報名了市檢察院的招考,破釜沉舟,認真學習了一陣子竟然一躍進龍門,成了檢察干部。鑑於自己第一學歷毫不耀眼,於是我就報名了法律本科自學考試,好為未來多留一條出路。

工作繁忙,又值找對象的年齡段,我的自學考試之路走的異常艱難。開始兩年還有志同道合的單位同學,後來他們都知難而退了,我自己形單影隻的騎摩托車到大市裡到處找學校趕場考試,各科通過率並不理想,一度曾想放棄。但是一回到單位車間,面對勢利眼的群體,幹起乏味的與幹部身份無任何關係的活,想起郭哥的華麗轉身,就又樹立信心。最終結束了多年煩惱傷神的相親約會時光,娶上了媳婦後,也拿下了本科文憑。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兩次遇到了公務員招考,第一次闖進面試,以微弱差距遭淘汰。半年之後我吸取教訓,報考了錄取人數較多的警察。之後積極備戰,除了啃學習教材,下班時間夜夜到馬路上長跑鍛鍊,在單槓甚至門框上練習引體向上。經過筆試、面試、體能測試、查體、政審數關嚴苛的考察,數月後,在化工廠工作九年的我果真被黨和政府召回到了幹部隊伍。

在警察隊伍工作數年後,我竟意外發現,兒童時代我的偶像——楊力的三個兒子,其中一個竟然是我們治安大隊原主持工作的副大隊長,可惜我入警時他已經退休,沒有能和他產生交集。經過打聽得知他的兄弟在市政府部門工作,是不大不小的幹部;而我中學時敬重的帥哥老師,也已經榮升了鎮長;帶給我學習動力走進幹部隊伍的郭哥也成了正科級紀檢幹部;打聽父親的老同事,知道夜夜學英語的歐叔叔因為工作出色,被大市提拔重用,已經 成為大市供銷總社領導了;我的同學陳緒芳留學美國後不知所蹤,不知道將來會飛多高多遠。

這都是我身邊知識改變命運,學習改變命運的真實事例,雖然他們也沒有做出非凡的成就,只能算逆襲成功,是鄉賢名士,稱不上傑出的大人物,甚至會讓敬仰者看到許多缺點而感到失望。可是由於他們就在我們身邊,他們善於學習,律己修身,追求高尚的精神感染了身邊人,成為城市鄉村的明亮路燈。

非常有趣的是,我這樣一個平庸之人,竟然也曾給有志青年樹立過航標。民弟是妻子單位的一名電工,他妻子和我妻子是閨蜜,自從我考上警察後,原本中專學歷的他,又重新拾起自考,繼續本科階段的自學,然後攻關國家司法考試。由於他們紡織廠瀕臨破產,工資非常低,許多婦女對民弟冷嘲熱諷,說他一個小工人,不想想怎麼賺錢養家,幻想當什麼律師和幹部?但是他對非議毫不在乎,一門心思學習。偶爾到我家串門時和我交流學習經驗,我想起我的一個偏親看我痴迷考試曾對我的勸告“我們草命之人,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到頭來一場空。”可是我不信自己永遠草命,執著堅持後命運就果真轉了半個身。我對民弟激勵鼓勁,寄予希望。但是思量他夫妻工資微薄還得照料年幼兒子,心裡也難免對他能堅持多久心存憂慮。可是事實證明,有志者事竟成,他很快本科畢業,又很快通過司法考試成了律師,又趕上公務員招考,考上了市檢察院。因為工作出色,曾被抽調進京參與副國級官員貪腐案件的辦理。我從他身上又感受到力量和自信,也報考了天下第一考司法考試,繁忙的工作和應酬之餘深夜背誦枯燥法條。裸考不行,321分失敗,351、358遺憾差9和2分不過,最後一年382分通關,最終在不惑之年拿到國家法律職業資格證書。

人皆可以為堯舜

孟子說“人皆可以為堯舜。”我以前對此並不敢相信,以為亞聖有浩然之氣太過樂觀,但是最近我到中國夢想小鎮唐村參觀,見識了鄉賢文明的成功建設,我領悟並敢相信了:每一個追求光明,有志於踐行美德,執著上進的人,都可以成為周邊人的榜樣,“賢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雖然未必光芒萬丈,雖然未必有大海孤島燈塔的高遠,但是至少可以照亮半條街、一個小廣場、數個村落社區,可以為親友鄰居同事所稱讚敬仰。人人效仿,鄉賢紳士就會越來越多,那麼聖賢堯舜就會化整為零,遍佈天下。

然後,世界的變化,任你想象……

人皆可以為堯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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