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今天刷微博才反應過來,原來賈宏聲已經去世十年了。

昨兒是他53歲的生日。

這些年隨著微博等社交軟件的興起,外界輿論帶給人的壓力越來越全方位。

終究是寡不敵眾,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而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不少風華正茂的明星,在自己事業最輝煌的時刻選擇了輕生。

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翁美玲——她當年飾演的黃蓉已經成人們心中的經典,致使以後很多人飾演的黃蓉黯然失色,想起翁美玲,就會記起黃蓉,但令無數人嘆息的是——翁美玲竟於1985年5月14日打開房間的煤氣,永遠地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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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4月1日,一向十分注重形象並且患有恐高症的張國榮竟以跳樓這種極端的方式上演了這個節日裡最大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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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4月,24歲的臺灣網模楊又穎在臺中住處吸入過量氦氣自殺身亡,她也在遺書中提到“希望我的死能告訴大家,言語霸凌能夠被重視”。

2010年的7月5日,

男演員賈宏聲從家中陽臺跳下,時年43歲。

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彼時,微博剛剛興起。

十年過去了, 大大小小的名人名字後面都拖了一個“V”,

賈宏聲不用手機更不用電腦,沒有經紀公司,

也不像張國榮留下了84部作品之多。

關於他的一切,就像一張舊卡帶,

想要回溯,卻發現根本找不到可以用來播放的設備。

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賈宏聲的一生,大起大落。

成長於戲劇世家,1985年考入中央戲劇學院。

畢業之前就已和導演李少紅等合作了多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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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蛇謀殺案》劇照,李少紅執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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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你早》劇照,張暖忻執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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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夫妻》劇照,賈宏聲與蔣雯麗。

英俊的面龐讓他出了名,成為了那個年代最受矚目、最具偶像氣質的青年男演員。

可是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壓力和來自專業人士的批評。

賈宏聲也不斷地在精神上折磨自己,逼自己做到最好。

久而久之,更加找不到拍戲的感覺了。

在這種情況下,1994年他深陷毒品之中,性情大變,

妻子伍宇娟也只好選擇放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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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宏聲與伍宇娟,兩人是中戲同班同學。同班的還有鞏俐、史可等。

1995年主演電影《日蝕》時住進精神病院治療幻視幻聽的病症,開始戒毒。

賈宏聲大起大落後一直在與自己較勁,

不相信身邊的一切,鮮與外界接觸,

導演張揚是為數不多的好友之一,

90年代末,張揚有意拍一部賈宏聲的自傳電影,

2001年,這部記錄了賈宏聲與命運抗爭的電影《昨天》正式公映。

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在這部電影中,所有人都是真實出演,

父母、妹妹、朋友都真實還原了那些年和賈宏聲相處的點點滴滴。

電影裡有取有舍,重點刻畫了賈宏聲的心路歷程,

小十君也一併整理了一些其他的資料,

今天各位就跟著小十君來追憶一下這位時代中的逆鱗。

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賈宏聲的身上有不落世俗的真實,也有自我壓抑的陰暗角落,

但是性格中互相矛盾的地方多了,思想就亂了。

他厭惡上學時演的那些讓他成名的電影,他恨自己大紅大紫時做作的樣子,

他說:“92年之前拍了很多戲,腦子都拍空了。”

他踩碎了以前的錄影帶,甚至踢廢了電視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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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梁山伯與祝英臺》中賈宏聲飾演梁山伯 。

當時他想接一個話劇來找找感覺,誰曾想就是這部話劇改變了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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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劇《蜘蛛女之吻》劇照。

1992年出演話劇《蜘蛛女之吻》,在排練場賈宏聲

第一次接觸到大麻

這部話劇的原型是國外的一部同名的同性戀題材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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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迷失的年代,

不知道是他選擇了毒品,還是毒品選擇了他。

這是賈宏聲和張揚第一次合作。

據張揚自己說,他也不喜歡賈宏聲早前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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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自述。

這部話劇之後,父母提前辦了退休,來北京幫助他戒毒。

在父母的眼中,宏聲是一個脆弱、虛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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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脆弱、甚至帶著些許幼稚,太在意別人的眼光,

明明一家四口人都是東北來的,賈宏聲卻不許父親再說方言,

強迫父親把說了大半輩子的“這事兒咋整”改成普通話:“這事兒該怎麼辦”;

父親要陪他出門走走,他嫌父親帶來的褲子太醜,丟人,

強迫腰圍兩尺六的父親提著氣穿上自己兩尺的牛仔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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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給他置辦的新自行車,他嫌不好看,要求去掉車座和車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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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他的自閉和極端,還嚇跑了一些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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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他自述的部分,看他痛苦的折磨自己又的確讓人心疼。

他恨父親是個酒鬼,他質問父親:“你活的有意思嗎?你快樂嗎?”

說罷抽了老父親兩個耳光。

他打父親,行為舉止如同瘋子,

在瘋狂的背後,賈宏聲自己也苦苦找尋不到真正的快樂,

大起大落帶給了他太多的空虛和不安,

巨大的壓力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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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像一個天真的孩子。

他問父親祖上有沒有歐洲血統,

還聲稱自己是列儂的兒子,

穿著打扮也與之前陽光偶像的樣子完全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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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身短褲,花上衣,花頭巾,重金屬的打扮。

躺在草地上聽見耳機裡披頭士的《Let it be》,哭的聲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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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身陷黑暗的時空,她站在我的面前,為我指引方向,順其自然。”——《Let it be》

看見漫無目的的行人,大聲罵他們是“傻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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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忍受不了他種種瘋狂的舉止,

假以鄰居投訴噪音為由,讓警察帶走了自己的兒子,送到精神病院隔離。

艱難又孤獨的戒毒期間,他看不慣其他病友亂扔果皮,

從地上撿起來順手扔進了垃圾桶。

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賈宏聲和同樣被送進來戒毒的朋友沐浴在難得的陽光下,

他居然有心咬下一口蘋果喂螞蟻;

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小十君看到這裡暫停了視頻,心裡堵得慌,

有多少正常人能有他這樣的純粹的愛與恨?

我相信,尊重弱小生命的人,一定也知道被他人輕視的滋味。

賈宏聲的偶像披頭士也是小十君的偶像,1967年披頭士靈魂人物之一保羅 麥卡特尼(Paul McCartney)接受雜誌採訪時承認披頭士服用過LSD(一種違法的致幻劑),媒體問他,你這樣做不會給你的歌迷帶來不好的誤導嗎?保羅說吸毒是他們的隱私,同時斥責是媒體在渲染這件事。

他的偶像區分的清毒品和真實生活的關係,可是宏聲,你足夠堅強嗎?

《昨天》中沒提到的是,

從精神病院回來經過三年多掙扎後,賈宏聲復出了。

接了一部最廣為人知的電影:《蘇州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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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會像馬達那樣找我麼? -會。 -會一直找下去麼? -會。 -你撒謊。

巧合的是,賈宏聲飾演的馬達,也曾經誤入歧途。

這一生,極其相似。

一時糊塗,馬達出賣了自己的愛情,也丟失了生活的重心。

坐了幾年牢,重歸自由後,因愛而死。

在婁燁逼仄的鏡頭下,馬達選擇了在沉默中滅亡。

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左為賈宏聲飾演的馬達,右為周迅飾演的牡丹。

這是一個沉默而執著的男人,這是芸芸眾生中最平凡的男人。

沒有賈宏聲沉穩又如水的眼神,就沒有馬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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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電影獲得了多項大獎,

包括第29屆鹿特丹國際電影節金虎獎、第15屆巴黎國際電影節最佳影片獎、

併入選美國時代週刊年度十佳,

卻被廣電總局下令禁止在中國內地公映。

艱難的復出已實屬不易,而這樣的遺憾,

是否給賈宏聲心理狀態造成了影響,已無處可考。

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記者問他,是不是因為這個電影,他與周迅成了戀人。

賈宏聲說:“當時,我覺得我有這個責任去……於是,我就問她,願不願意做我女朋友,她說,好啊。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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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迅和賈宏聲分手之後,和歌手朴樹戀愛。後來周迅曾經打電話給賈宏聲,說朴樹很像他,長得像,抽菸的樣子也像。賈宏聲聽了覺得挺可怕的,就把電話掛了。

80、90年代的北京,經歷了不可想象的閉塞之後,

迎來了西方文化和經濟的雙重衝擊。

年輕人接受新文化的同時腦中卻沒有適合的土壤讓它生根發芽。

《昨天》中,當時文藝青年吸毒的不在少數,

賈宏聲:有的人選擇了麻木的活,有的人選擇了自由的死

▲《昨天》片段,賈宏聲與朋友之間傳遞大麻。

導演張元也因聚眾吸毒兩次被警方抓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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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宏聲自殺後,張元曾表示如果當初決定讓賈宏聲飾演《東宮西宮》中的阿蘭,是不是能改變許多東西。

中國第六代導演就是在這個年代中成長起來的,他們關注邊緣人群,

把觀眾的視線從宏觀引向了平凡的小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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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雜種》——困頓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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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賈樟柯鏡頭下的小人物。

可是年輕的賈宏聲迷失在這滾滾洪流之中,

暴戾和天真交織,兩個時代在他的心裡激烈的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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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否認了兒子自殺是因為精神疾病,

只是說“宏聲他所追求的一種境界,可能是我們誰也給不了他。他去尋找了。讓我們靜靜地幫他走好……作為家人我們尊重他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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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賈宏聲有一段獨白:

“我的腦子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對我說:‘你還沒扛到頭呢!’我沒有選擇,只能死磕,跟所有的人磕。”

賈宏聲除了《昨天》,其餘與個人經歷有關的資料幾乎為零,

他的精神世界如今已無法探尋。

如果有一天想通了活著的意義,活著還有意義嗎?

小十君想,賈宏聲一定是見到了真正的快樂才選擇了飛翔,

只是這個世界又少了一個與孤獨鬥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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