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你,三生有幸

十八歲至二十八歲,每個人都在這短短的十載經歷了質的變化,也許會想念曾經的逍遙自在,也許會埋怨現在的苦難煎熬,可不管怎麼樣,都會感謝十八歲的自己,還願意陪著二十八歲的靈魂。

有人問:如果在二十八歲寫一封信給十八歲的自己,你會寫什麼?

我答:十八歲的自己不後悔就好,因為二十八歲我還會努力,可十八歲的放肆不再會有。

(1)

十八歲的孟琴向天大喊:“我,青木,戈尤,這一輩子都是好朋友。”

那時候靈魂很乾淨,還沒有踏入社會,沒有過多的是與非,孟琴還記得站在自己身邊的兩個男孩,就像是剛被水洗過的天,有股清新撲鼻的味道。

“孟琴,你怎麼總像野小子一樣,好歹也是個女孩子,怎麼就這麼生猛”,戈尤將棉籤一把扔進藥水瓶子裡,繼而小心噹噹地拿了出來,邊倒吸冷氣邊將藥抹在下巴的通紅處。

孟琴將手戳了戳他的胳肢窩,見他眉頭微皺,不禁笑出了聲,“你說你,好歹也是個男的,怎麼就這麼沒用,被人拖著打。”

“嘿,要不是你笑人家社會幫老大傻帽,哪有這麼多事”,戈尤回嘴,抬眼望了一眼青木,“你說,是不是這丫頭惹的禍?”

遇見你,三生有幸

青木嘴角一抿,稍短的發被風吹得亂了些,可潔白的短襯衫依舊亮得讓人嫉妒,“不管是不是這丫頭惹的禍,我們不都得替她擦屁股,這麼多年了,你還計較什麼。”

“說的也是”,戈尤嘴角一抽,卻發覺生疼,只能板著臉不動,將藥水直接撒在上頭。

十八歲,動不動打架的三人,好像總有用不完的力氣,明明還沒長齊羽毛,卻總嚷嚷著要飛,結果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2)

高考之前的兩個月,孟琴和青木將戈尤堵在書房複習,兩人輪流監督,說要把他的爛成績提升一個檔次,戈尤整日一哭二鬧三爬牆,嚷著要出去放蕩,可每次都被這兩個小祖宗追了回來,生生地釘在桌板上。

還好,戈尤的腦子還算夠得上王母娘娘的金叉,剛夠上崇民大學的分數線,這下子,三個人又能在一塊上大學了。

當晚,三個人瞞著父母去了西邊的山頂,還用零花錢去小賣鋪買了十幾瓶啤酒,順帶在路過的烤鴨攤邊買了點零嘴,就各自裹著小被單上了山。

這天星光閃爍,卻總像沒了生氣。

“青木,你將來有想過做什麼嗎?”孟琴問。

“想當警察或者律師,反正,應該就這兩樣了”,青木沒有回神,隨手拿起酒瓶子猛灌裡一口,卻發現這味道實在辣的很,不過很奇怪,十分過癮,“你呢,你將來想當什麼?”

“教師,我覺得當老師挺好的,就像班主任那樣。”

“切,這老頭有什麼好的”,戈尤搭上話,臉還沒來得及露出不屑的表情,就被孟琴砸了腦袋,吃痛向外一跳,道,“孟琴,你打我幹嘛!”

“打的就是你,你這個不正經的傢伙”,孟琴撇撇嘴,將一整塊的雞肉放進嘴裡咀嚼,含糊不清地問道,“那你想幹嘛,難不成流氓?”

戈尤用手撓了撓褲腳,將腿擱在欄杆外,笑著回答,“流氓也行,有錢就行。”

或許是夜太暗,青木和孟琴都沒有注意到戈尤眼角垂下的眼淚,乾淨卻渾濁,這個才十八的少年,就像剛被丟掉了靈魂,只留下寂寞的空殼。

每個人都以為他就是寄住在阿姨家一段時間,可卻不知道,他只能寄住在阿姨家。父親是個酒鬼,整日喝酒賭博,喝醉了還有打人的習慣,在他眼裡,這就是個失敗的男人,可他這個失敗的男人卻有一個不棄的女人,戈尤總覺得她就是傻,總有一天,他會帶這個傻女人離開,離得遠遠的,越遠越好。

(3)

大學四年就像光速,不及高中三年的緩慢和蝸牛速度,一眨眼竟然畢了業,參加了工作,雖然時間地點變了,可這三人照舊在一起,一起踏過時光,路過時間軸。

遇見你,三生有幸


情人節的時候,青木向孟琴表了白,而戈尤就站在遠處見兩人擁抱、接吻,他苦澀一笑,旋即轉身離去。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男生會對一個女生說不盡的好,如果有,那就是喜歡。戈尤喜歡孟琴,在他眼裡,這個女生就像一塊冰皮,白的發亮,入口粘的出奇,就因為眼底只有她,所以他也知道,這個丫頭喜歡青木。

現在挺好,她有了能保護她的人,而他終於成了一個人,禍害不到別人。

年末的時候兩人訂了婚,戈尤花了大部分的錢為她買了一根金鍊子,而剩下的錢買了車票,去了遙遠的別地。

青木說,他從來沒覺得虧欠了誰,可對於戈尤,他似乎虧欠了太多,甚至已經數不大清了。

兩人再見面的時候是在警所,上午青木剛得到了領導的表揚,下午竟和自己的兄弟隔屏長聊。以前總在港劇裡看到穿著囚服的罪人與親人拽著電話線悲情式囑咐,可沒想到,輪到自己的時候才發現,這不是悲情,而是心痛。

“我……不知道是你。”

“是我你也得抓”,戈尤苦笑,幾天的牢獄生活讓他變得邋遢,一向白淨的臉竟也灰濛濛的,“兄弟,我不怪你,反而為你高興,好樣的,真成了警察!”

“戈尤,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明明……”

“青木,本就該這樣,你和我本就不是一類人,這就註定會走到三岔路口”,戈尤將袖口往上一撂,卻露出了長條的刀傷,“反而,我很慶幸,是你抓了我。”

戈尤莞爾一笑,就像十年前將麻雀送回巢時,笑得清澈,笑得扯人心扉。他本就是罪人,罪人想得到的最大的寬恕,那才是寬恕,只不過,當年的單純善良,在成為罪人的那一刻,就註定回不去了。

(4)

戈尤死的時候,雙手還用力攥著床的鋼管,青木趕到的時候幾乎沒了魂,眼淚就像煙霧迷了眼前的血色,最後流到心肺的不知道是鹹的還是苦的。

聽守獄人說,半夜的時候有人發了瘋似的抽出斧頭就往他身上砍,這個中年男子才剛入獄,訊問他的時候,他就一直狂笑,說報了仇了。

後來青木四處打聽,才知道這個中年男子的兒子就是栽在戈尤的手上,死的時候才十八歲,正當青春年華時。

孟琴聽到這件事的時候動了胎氣,導致早產,不過還好,母子平安,青木這顆高懸的心也算落了下來。

幾日後,有人送來了一封信,說是受戈先生拜託,等孟琴平安出生後將信送到,不管生男生女,都期望同他講一聲。

拆信的時候,孟琴哭了整整一天,說戈尤一定是怕疼,否則兩隻手怎麼就攥著床的鋼管不動。

信上除了一幅十年前三人上美術班指導員給他們畫的肖像畫,就只剩下一張薄薄的信紙,紙上只有七個字:遇見你,三生有幸。

還記得幾天前,青木告訴戈尤:他缺不得這個兄弟,可不能對不起自己的感情,他知道戈尤喜歡孟琴,可是他也喜歡,他也想得到對方的回應,所以趁他還沒來,向孟琴告了白,也算用了手段搶了先。

戈尤無奈一笑,回道:是我的肯定是我的,你搶先也沒有用,可她不愛自己也強求不來,他這輩子沒什麼放不下的,唯獨孟琴。

青木心想:遇見你,三生有幸,這應該是他對孟琴最後的依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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