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孝兩地城區相距不足20公里,方言最為相近,二者之間互相可以基本無阻礙通話,這是公認的。
不過汾陽孝義以外的人,都或多或少會覺得汾陽話比孝義話更難懂一些,但又說不出準確原因。
主要原因
主要的原因其實就在於,雖然汾陽話孝義話在調子以及用詞方面都很接近,但是汾陽話在語音上比孝義話「超前」發展了一步,發生了一系列系統的鏈式音變。這種音變使得汾陽話的發音偏離了多數北方方言的音值,尤其和普通話形成巨大差異。
下面我們就來通過舉例,細細看一下這些「鏈式音變」具體是什麼樣一個情況。(以下表格中孝義話和汾陽話的注音採用拼音+國際音標的方式)
我們首先來看上面第一個表格。我們可以發現,孝義話除了由於鼻韻尾脫落導致 劍=借=jie,還有 結jieq 是入聲字以外,其他字音和普通話格局基本一致。而到了汾陽話則發生了 借/劍 讀 ji 的音變,主元音 e 脫落,這導致原本 計ji(如孝義話)的音位被擠佔了,所以不得已,為了保證音系內部的區分度,汾陽話發生自我調諧的音變, 計 讀了 zi 。這最終導致汾陽話 計=自=zi。
而這個鏈條的動因,究其緣由筆者認為是由於入聲字 結jieq 在汾陽話中喉塞韻尾的弱化以及 結jieq 的主元音和原 借/劍 組的主元音過於相近,推動 借/劍 從 jie 變為 ji 導致的。
同理,汾陽話 茄/前=qi,擠佔了原本 奇qi 的音位,導致 奇 的讀音高化成了 詞=奇=ci 的格局。
還是同樣道理,汾陽話 些/先=xi,導致了 絲=西=si。這也是為什麼外地人覺得汾陽話「洗澡=死澡」很好笑的原因。
而接下來這些音變也是類似道理,雖然沒有導致汾陽話出現更多的同音字,但是由於元音高化,出現了普通話、孝義話以及多數方言沒有的音節搭配方式。比如:
由於 變 讀 bi,導致原本 閉 bi(如孝義話)的音位被擠佔,造成汾陽話 閉 讀 bii /pɿ/ 的情形,這是一個普通話和大多方言不存在的音節。
綜上所述,由於「結jieq 切qieq 歇xieq 鱉bieq 撇pieq 滅mieq 跌dieq 鐵tieq 絕jueq 缺queq 雪xueq」這些入聲字韻尾弱化+主元音的推動作用,出現了「借/劍ji 茄/前qi 些/先xi 變bi 片pi 面mi 點di 甜ti 卷ju 泉qu 旋xu」只留下介音 i/y 而主元音脫落的音變,音系內部調諧作用繼續推動出現了「計=自=zi,詞=奇=ci,絲=西=si」 的格局,以及「閉 bii,屁 pii,米 mii,底 dii,提 tii,巨zy,區cy,序sy」這些特殊的音節。
經過這一系列的音變推動,導致汾陽話這些相關字音都和普通話、孝義話偏離了很遠,大大影響了汾陽話的可懂程度。
比如,汾陽人說 點菜[di cei],外地人可能會疑惑什麼是「底菜」?汾陽人說吃西瓜[si gua],外地人可能會以為是吃「絲瓜」。而當汾陽人說「吃麵mi」外地人又或許會以為是「吃米」。更不用提「閉 bii,屁 pii,米 mii,底 dii,提 tii,巨zy,區cy,序sy」這些特殊音節帶來的交流阻礙了。
次要原因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導致汾陽話比孝義話更為難懂,就是古宕江攝字(即普通話讀 -ang -iang -uang -yang 韻母的字)汾陽話沒有文讀音,不管本土詞還是外來詞,這類字都讀 -uo -yo 韻母,比如:
當duo 湯tuo 囊nuo 狼luo 光guo 狂kuo 王wo 涼lyo 強qyo 江jyo
而孝義話裡面,普通話 -ang 組韻母字的讀音則有兩套,本土詞一般讀白讀音為 ue/ie ,而外來詞,新詞彙則讀文讀音,和普通話一樣 -ang/-iang/-uang/-yang。
比如,孝義話「牆」字,在「牆牆」一詞中讀「qie qie」,為白讀音,而在「牆壁」一詞中就讀「qiang 壁」了,汾陽話在這兩種情況中都讀「牆qyo」。
又比如「香港」一詞兩個字都是宕江攝字,汾陽話讀 xyo guo,孝義話就讀純文讀音 xiang gang 了。
這一特徵也造成客觀上孝義話更接近普通話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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