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沉|憶民盟先賢史良

鉤沉|憶民盟先賢史良

1937年,史良與丈夫陸殿棟結婚時的合影

1986年的春天,我在《解放前上海民盟的鬥爭》一書中讀到了史良在1948年6月26日在上海交通大學萬人大會上的即席演講:“諸位同學,你們是愛國者,愛國是無罪的。諸位不要害怕,我願意做你們的義務律師。如果抓你們坐牢,我和你們一起去坐牢!”這段話讓我對史良有了進一步的認識。這以後,我先後參加了民盟上海市組織地方誌編撰、救國會七君子紀念群像揭幕、史良在滬舊居揭牌等,並對史良有了更為深刻的瞭解。

今年是史良誕辰120週年,此時回眸史良,當有特別的意義。

三個第一 空前絕後

1941年3月,民盟成立時叫做“中國民主政團同盟”。對於這個名稱,梁漱溟在為《光明報》寫的社論中講得很清楚:它“是許多黨派的聯合”。梁先生說的“許多黨派”是指國民黨、共產黨之外的其他政治團體,比如中國青年黨、國家社會黨(1946年改名民主社會黨)、中華民族解放行動委員會(1947年改名農工民主黨)、中華職業教育社、鄉村建設協會等。當時,這個政團同盟沒有一個女性,一直到了1942年1月,救國會正式加入民盟,這才有了第一位女性民盟盟員——史良。


史良不僅是民盟第一位女盟員,還是第一位民盟中央常委。1945年10月前,民盟33位中央委員中沒有一位是女性。直到民盟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選舉產生的66位中央委員中出現了史良、劉清揚、李文宜3位女性,在18位中央常委中,有了史良的名字。

時隔34年,1979年10月,史良在民盟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當選中央主席。她是民盟第一位女主席。

這三個第一,在民盟,可謂空前絕後。

追求真正的民主

1936年4日16日,彭子岡步履輕盈地走進辣斐德路辣斐坊(今復興中路553弄1號)史良律師事務所,一眼掃去,辦公桌上的那個銀盾躍入眼簾,上面刻著“人權保障”4個字。

作為律師,史良有兩個特點:一是為婦女打抱不平,二是為政治犯奔波。

“七君子之獄”發生後,史良說:“前後七個月,是我一生活動中最忙碌的時刻之一。因為我和這些女犯朝夕相處,就很自然地成了她們的義務律師,她們每個人的案情,我都熟悉極了。我幫助她們每一個人研究案情,告訴她們辯護的方法。在這些女犯中,有一部分不識字的,我又成了她們的義務教師,許多不識字的女犯在我離開的時候,已經能夠大體看懂報紙了。”

史良和中共的關係始於營救政治犯。1967年,身處逆境的史良,在一封信中寫道:“我在執行律師業務的第二年,通過事務所秘書鄭觀松(前法科大學同學)介紹來許多共產黨的案件,而且辦理每一案件的時候,一定有人前來說明這個案子的重要性,當時被捕的經過,並提出有利於被告的證明,供我開庭時採用。在法租界馬浪路有一家酒店,是中共的交通站,出面的老闆為佘書山,經常和我聯繫。”這一時期,史良營救過艾蕪、熊瑾玎、鄧中夏、任白戈等人。1985年9月6日史良逝世後,當年被她營救的陳卓坤特地贈送5尺長的白布,上面寫著“永遠不能忘記在法庭上為黨的辯護人形象”。

除此之外,她抗戰時期在重慶發表的言論,足以證明她是一位民主使者。比如她1945年在“三八”紀念會上,以《婦女與民主》為題發表演講:“民主是做人的道理,是人類共同生活的方法,也可以說是人生哲學。民主的意義不單包括政治民主、經濟民主,它的基本意義就是‘我是人,大家是人,我尊重自己意見,也尊重別人意見’……我們要爭取真正的民主,不要做國家的奴隸。我們要把國家打造成樂園,不要把國家成為自己的牢監!”

沒有官架子 沒有衙門氣

除了天資聰慧,史良還有一種強烈的反抗精神。

論天份,史良出類拔萃。據說,這個世上有兩種職業須有超強的記憶力:醫生和律師。史良當律師的那個年代,熟知國民黨政府的《六法全書》是必不可少的前提。史良不僅熟知,還能夠背誦。至於口才,她當年在法庭面對“七君子”案審判時表現出的機智果敢便是證明。

說到反抗精神,早在7歲時,史良便以絕食反抗父母將她許配給有錢人家。小學三年級,她又領著同學驅逐了一個不學無術的教員。五四運動時期,她是常州3所最高學府學生聯合會副會長,同學們說她宣傳鼓動力極強,使學潮的帶頭人。這種強烈的反抗精神和出色的宣傳鼓動力,使她成為後來的“七君子”之一,從而成為領導民族獨立、人民翻身的共產黨人戰友的根基。

之所以用“根基”這個詞,是因為它除了有“基礎”之意外,還包含了品行。當年,史良有帶花園的洋房,有汽車、花匠和廚師,一個官司便可得到南京西路現上海評彈團所在的樓房和院子,外加七浦路沿街十幾幢石庫門住宅。但她為了理想寧願捨棄一切。更難能可貴的是,人們在這個新中國第一任司法部部長、民盟中央主席、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身上,看不到任何官架子,嗅不出一絲一毫的衙門氣。這正是用賢達來表述她本性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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