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音樂“跑步錢進”互聯網創新能否避開"錢坑"?

在線音樂“跑步錢進”互聯網創新能否避開

音樂版權之爭再起戰火。繼阿里巴巴宣佈拿下太合音樂,網易宣佈與吉卜力工作室簽約後,3月17日,騰訊音樂娛樂集團公佈,公司曲庫覆蓋了2019年90%以上影視OST版權,以及2019年所有頭部綜藝節目的OST版權。

身處市場二號玩家的丁磊野心勃勃,日前再度轟擊音樂版權市場。2月27日,丁磊在分析師電話會議上表示,“過去幾年的中國音樂運營商,不僅僅是網易,包括華為、小米、OPPO、vivo等需要購買音樂版權的公司,付出超越合理價格2到3倍以上的成本,這是不公平、不合理的,我們希望未來能夠迴歸合理理性的版權費用。”

此前網易2019年第四季度業績報告稱網易雲音樂收入強勁增長,但是納入創新業務和其他板塊的在線音樂業務卻並未披露具體的財務數據,僅公佈了超過10萬人的獨立音樂人群體,以及超過2700億次的音樂播放量。

丁磊並未言明他所控訴的是買方,還是賣方,抑或是全部。多數受訪行業人士告訴新京報記者,自2013年前後,中國在線音樂正版化開始後,騰訊和阿里巴巴的投資佈局令華納、環球和索尼三大擁有海量版權的音樂巨頭看準了“錢”景,版權授權合同上的數字逐年提升。

目前,騰訊手握中國在線音樂四大頭部應用,並且音樂業務獨立赴美上市。阿里巴巴則轉為幕後金主,利用資本牽制騰訊。2019年9月,阿里巴巴投資網易雲音樂7億美元,此前百度亦曾參與過網易雲音樂的融資計劃。

除了版權之爭外,在線音樂的創新之爭也愈演愈烈。2020年1月10日,阿里巴巴大文娛孵化的創新業務“唱鴨”微博發文指責成立於2012年的K歌應用“唱吧”對其功能抄襲。唱吧音樂集團創始人兼首席執行官陳華在接受採訪時回應,“我們不想去爭論太多”,彈唱不是誰發明的,它早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像K歌本來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一樣。

在線音樂的燒錢暗戰愈演愈烈。

網易能否成為攪局者?

在线音乐“跑步钱进”互联网创新能否避开

版權和用戶的關係經常被稱為“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網易一方面眼睜睜看著騰訊音樂與環球、華納和索尼三巨頭以及一眾華語唱片公司達成合作,自家曲庫的顏色變“灰”,另一方面,騰訊旗下酷狗音樂、QQ音樂、全民K歌和酷我音樂日活躍用戶規模均牢牢鎖定在2000萬以上。最新數據顯示,騰訊在線音樂付費用戶為3990萬,同比增長47.8%。

這並不是丁磊第一次談到版權困境。多位受訪行業人士告訴新京報記者,音樂版權授權協議通常兩到三年會重新簽訂一次,這是一個賣方市場,日漸蕭條的唱片公司會對收益更加看重,從而決定新一輪授權的歸屬。“在這一點上,騰訊也並不安全”,其中一位音樂文化公司的高層說。

丁磊表示,對網易雲音樂的期望是,成為所有喜歡音樂的粉絲的聚集平臺,並且推動中國原創音樂的產生,挖掘和發展獨立音樂人。也就是說,只有版權費用的投入下降,網易雲音樂才有可能在這些方向上投入資金,否則每年數十億的版權支出,很快就會燒光其此前的幾筆融資。

不過,HiFive.AI首席策略官張昭軼告訴新京報記者,“網易尋求的並不是降價,而是降中間價。”張昭軼解釋,一旦版權費用大幅度降低,此前因資金和版權而受困的公司都可以切入進來,而字節跳動這類玩家也會湧入這一市場,而網易將進一步喪失競爭力。

與此同時,網易並不是真的因版權價格昂貴而不敢下手。2020年,網易先後拿下了《歌手》、《聲臨其境3》《嗨唱轉起來》等節目的獨家版權。其中《歌手》系列的版權此前並不屬於網易,而受到熱捧的節目的報價也同樣水漲船高。

儘管在國家版權局的干涉下,不同音樂平臺通過轉授權的模式達到了99%以上的版權共享。有業內人士告訴新京報記者,無論對唱片公司,還是對音樂平臺來說,版權都是一個大包,裡面用戶真正想要的內容佔比並不高,甚至只有2%左右。丁磊則在電話會議中提到,版權獨家化使得其可播放的內容變少。

與此同時,眼下網易正在籌謀將雲音樂作為繼有道之後第二個獨立上市的業務板塊。不過,由於其具體的財務數據被包裝在整個集團的業務報告中,如何做高估值成為一個難題。有投資者告訴新京報記者,從用戶規模和付費率可以反推網易雲音樂的價值,而這恰恰是其當前的問題。

就網易雲音樂本身來看,通過阿里巴巴的融資採購版權,也只是給自己留出了兩年多的時間。

2019年8月,丁磊曾對網易雲音樂如何商業盈利做出回應,包括會員發展、廣告、音頻直播以及雲音樂中更深層次的社交功能,並表達了信心。現實卻是,“即使是龍頭的騰訊音樂付費率也達不到20%,而網易只有達到這一數字才有可能實現盈虧平衡”,一位行業人士告訴新京報記者。

網易在過去一年在財務支出上顯得格外謹慎,並且陸續剝離了多個業務,其中最引人關注的是出售跨境電商考拉,而不為人所關注的是網易還砍掉了演出和運營部門。不僅如此,有業內人士告訴記者,為了避免丁磊對業務的強幹涉,雲音樂曾成立了一個包含網易雲音樂CEO朱一聞、副總裁丁博,以及財務和人力負責人的小組,進行決策。

“網易雲音樂的問題從丁磊雜亂無章的歌單就可以看出來”,上述業內人士指出,網易的問題就是沒有完整體系。

幕後金主困境

3月11日,阿里巴巴宣佈與太合音樂集團達成數字音樂內容合作,阿里巴巴創新事業群旗下的蝦米音樂、天貓精靈,以及短音樂產品鯨鳴和唱鴨都將獲藝人歌曲授權和內容解決方案。

3月13日,網易雲音樂宣佈與吉卜力工作室達成版權合作,獲得對方旗下動畫音樂全面授權,包括《龍貓》《千與千尋》《哈爾的移動城堡》等動畫熱門音樂作品。

手握音樂業務的阿里巴巴下場投資網易雲音樂,一度讓人看不透徹。騰訊《深網》曾引述知情人士稱,阿里巴巴大文娛已將重點放在優酷,而在對外合作的談判上,負責人樊路遠曾甚至提出過用出售蝦米音樂來換取優酷流量的政策,只是沒有成功。

最終組織架構調整下,阿里音樂轉入了新組建的創新業務事業群,由此前負責UC的朱順炎接管。音樂業務就此劃出阿里大文娛。這並不是阿里巴巴第一次放棄了自己的音樂業務。早在高曉松和宋柯聯手主政期間,就曾把收購的天天動聽改造為“阿里星球”,前者蝦米音樂是阿里巴巴切入在線音樂的兩大基石。

2016年1月,時任阿里音樂集團董事長的高曉松宣佈,其將推出音樂平臺用於打造產業鏈上下游,而這個產品就是“阿里星球”。高曉松的解釋是,模式與淘寶相同,每個人都可以在上面開個店。但到年底12月12日,阿里星球就宣佈停止音樂服務。這一舉動使得原本天天動聽的用戶紛紛倒戈,而阿里星球最終也未能達成使命。

事實上,高曉松想把線下搬到線上,但是產業結構發生了變化,一場花費500萬的發佈會不到一年就打了水漂。但在這背後,一位熟悉阿里音樂的行業人士指出,問題在於採買獨家版權的決策不夠果斷,以及頻繁換帥,“騰訊曾一度把阿里巴巴當做最大的競爭對手,所以才著急去購買獨家版權,這導致價格的抬高。”

唱片公司正在通過各種方式組織和延緩衰亡,打包出售版權就是其手段之一。“你沒得選,“比如你想要某個很火的歌曲,你就必須把曲庫都買下來”,某音樂類互聯網公司創始人阿哲(化名)告訴新京報記者,“這就像你想買幾斤豬肉,卻硬要被塞幾個蘿蔔”。

這是一個許久未見新模式的產業。前蝦米網首席執行官王皓表示,不只是中國,全世界的音樂行業都在轉型。互聯網發展以來,大家都認為音樂的新消費形式會產生,但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出現音樂消費的形態。不考慮抖音的出現,最大的變化只是從銷售專輯轉變為銷售單曲,而這背後不變的是版權。

面對競爭對手騰訊,蝦米最終未能躲掉資金問題,最後賣給了阿里巴巴。“這基本上就變成唱片供公司可以漫天要價,國內幾家公司獨家版權的搶奪,更進一步抬高了價格”,“你如果單純地看所謂的流域媒體業務的話,沒有一家賺錢的,騰訊只不過變現的方式多一點。”

阿里巴巴在音樂播放領域已經減緩了投入。前述業內人士表示,阿里巴巴用7億美元投資網易,可以牽制騰訊的同時,爭取時間去思考收入和體驗的突破。從現在來看,雖然阿里巴巴之前手握蝦米和天天動聽兩張牌,但並沒有打好開局,沒有想清楚商業模式。

與此同時,多位受訪對象表示看好字節跳動。阿哲告訴新京報記者,如果字節跳動在2019年推出一個流媒體產品,則有可能顛覆市場格局。“從原創音樂的產生、到發行,對原有的內容分發平臺和版權市場會是一個衝擊”,但字節跳動並未在這一領域有新的動作。

在阿哲看來,版權市場可以分為存量和增量兩類。其中存量仍是幾大唱片方掌握著話語權,這幾導致整個產業變成了巨頭的遊戲。不過,現在一些唱片公司已經意識到了獨家授權獲利之外,其仍需要有宣發的渠道推廣新人,抖音這類短視頻平臺以及新的玩法就成為了關注焦點。

在線音樂困境何解?

互聯網式創新能否走出新路

除了直接聽歌,在線唱歌是另一種在線音樂的場景需求。在這一賽道,2012年上線的唱吧曾因獨特的商業模式在2014年前後獨領風騷,兩年時間用戶就已經增長至2億,甚至開始向線下和智能硬件領域拓寬。

在线音乐“跑步钱进”互联网创新能否避开

但是就在騰訊以全民K歌進場時,唱吧在忙著拆除VIE,重新選擇上市地時,陳華告訴新京報記者,其實早在全民K歌上線前就已經開始關注到這一產品。但全民K歌憑藉騰訊的背景搶進市場,在一些領域唱吧並沒辦法招架。而過去幾年的發展中,陳華和唱吧的關注仍然是圍繞唱歌的功能展開,並未關注非音樂功能的開發。

騰訊音樂娛樂集團副總裁侯德洋曾表示,全民K歌快速發展的核心競爭力是,擁有海量的歌庫和高質量的伴奏技術,以及傳承騰訊社交鏈,藉助微信、QQ,全民K歌在傳播上天然具有社交基因。2016年直播爆發,全民K歌上線直播功能,而唱吧打造了獨立的應用。兩個不同的選擇讓結果走向不同的方向。第三方機構QuestMobile的最新數據顯示,全民K歌的日活躍用戶數以維持在4000萬以上,而唱吧則在200萬至300萬之間。

然而,2020年初唱吧宣佈升級為泛音樂內容平臺,加之新冠疫情製造了線下轉線上的契機,這也助推了唱吧戰略升級。由於疫情,很多音樂愛好者無法在線下參加演唱會或者音樂節,線上成為了他們的新選擇。陳華告訴新京報記者,他們發現唱吧是一個玩音樂的地方,很多業務的用戶規模一下翻了兩三倍。

2020年初,唱吧高管們開始討論如何去滿足用戶的需求,線上LiveHouse的模式被認可後,就快速組建了研發團隊。陳華的想法是,為歌手提供一個在在線演出的工作機會,而唱吧則可以切入演出票務以及藝人相關資訊的業務,最終成為一個新的平臺。儘管這是一個針對疫情期間的應急措施,但是高管們已經決定將其作為長遠的戰略方向。

3月初,唱吧宣佈其與摩登天空聯合主辦的直播專場總觀看人數達到了200萬,而單場最高觀看人數超過了38萬。通過直播的音樂會和以往視頻網站提供的錄像剪輯,對用戶的體驗有著本質的不同。不過,與打動用戶相比,陳華更希望讓音樂產業的從業者知道唱吧,“我們相信好的內容是能夠吸引到足夠大量的用戶群體,我們希望更多音樂創作者先入住唱吧”。

不過,對於LiveHouse這類模式,行業看法並不一致。上述業內人士告訴記者,疫情過去後,消費者會最終用手投票,線下的商演是無法被線上所替代。也就是說,唱吧這類在疫情期間提供這樣玩法的公司仍需要尋找新的商業途徑。

原本以K歌為主的唱吧的產品已更名為“唱吧音視頻”,原因是抖音、快手等短視頻軟件對音樂傳播的能力,使得行業看到了短視頻的巨大作用,而這其中一些原創音樂人的走紅,也使得在線音樂行業看到了新的機會。騰訊出手迅速,不只是與快手合作探索短視頻和音樂的結合,開啟“雙平臺直通車”模式造星。甚至,騰訊產品也已入駐抖音。騰訊音樂表示,第二季度為音樂流媒體增加短視頻後,每天短視頻流量同比增長近40%。

2020年1月,唱吧啟用全新的品牌口號“玩音樂,就上唱吧”,完成戰略升級,與此同時,產品10.0版本上線,推出了唱吧彈唱、智能混剪等功能。為滿足用戶對音樂視頻的需求,唱吧升級為泛音樂內容平臺,打造音樂內容社群,幫助愛好者和創作者完成製作到收益的全過程。陳華向記者感嘆,過去幾年限制了發展,而用了很長時間和用戶溝通,才發現其平臺上有十分之一的用戶發過唱片,也就是說,音樂人早已聚集在它的平臺。

不僅如此,版權授權的一個機會也讓陳華找到了機會。唱吧發現其所獲得的版權授權,可以支持其開展不同的更多的業務,陳華告訴新京報記者,“只是之前我們沒有去做過這個事”。

然而,創新的玩法也吸引了巨頭的注意。2018年11月,阿里巴巴開始籌備唱鴨項目。該項目負責人李陽告訴新京報記者,產品是2019年3月上線,5月開始推出彈唱玩法。前期市場調研發現短視頻可以避開現有音樂產品的形態固化和版權的投入,並滿足用戶泛創作的需求。在負責唱鴨之前,李陽2012年加入UC,曾負責瀏覽器海外和海外資訊,2018年回到國內市場。

由於唱鴨的音樂使用只有幾十秒,所以李陽認為在版權面前其沒有前路可循。不過,也有業內人士反問,“這是在享受音樂,還是在玩一款音樂遊戲呢?”

新京報記者 梁辰 編輯 徐超 校對 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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