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遺令的三種版本,小說的描寫突出其“奸詐老賊”的一面

三國時期,是一段令人熱血沸騰的時期,其間英雄輩出,奇謀不斷。

無數英雄中,最突出的莫過於曹操了,是“非常之人,超世之傑”。

他是英雄,更是是梟雄、奸雄。

他活著時,令人或敬或畏,臨終的遺言也令人感慨無比。



曹操的遺言或遺令,應該從兩個方面來看。

一是正史,如《三國志》,二是小說,如《三國演義》。

小說脫胎於正史,但是也增加了藝術加工的成分。比較正史與小說的不同描寫,我們也能由此瞭解在正史和小說的不同演繹下,曹操的形象有何區別。

曹操遺令的三種版本,小說的描寫突出其“奸詐老賊”的一面

曹操像


《三國志》記載的遺令

建安二十五年(220年)正月,曹操還軍洛陽後不久便病逝了。

《三國志》中關於曹操的遺令是這樣記載的:

遺令曰:“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畢,皆除服。其將兵屯戍者,皆不得離屯部。有司各率乃職。斂以時服,無藏金玉珍寶。”

臨終前,曹操交代曹丕關於他喪事的一些情況,要求喪事從簡,薄葬,還要求將領士兵不得離開駐地,官員們各司其職,以防止動亂。

應該說,曹操的臨終安排是很常規的安排,遺令很簡短,這也符合正史珍惜筆墨的特點。

其實早在兩年前,建安二十三年(218年)六月,曹操就發佈一道《終令》安排過自己葬地一事;

令曰:“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規西門豹祠西原上為壽陵,因高為基,不封不樹。周禮冢人掌公墓之地,凡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居後,漢制亦謂之陪陵。其公卿大臣列將有功者,宜陪壽陵,其廣為兆域,使足相容。”

曹操將自己的墓地選擇在鄴城西門豹祠附近,這是曹操對自己死後的提前安排。

陸機發現的曹操《遺令》原文

曹操死後約四十年,曾任西晉著作郎的陸機,“遊乎秘閣,而見魏武帝遺令”。

陸機在秘閣中整理皇室檔案文獻時看到了曹操的《遺令》原本。


曹操遺令的三種版本,小說的描寫突出其“奸詐老賊”的一面

陸機像


陸機發現的曹操《遺令》大概是這樣的:

“吾夜半覺,小不佳;至明日,飲粥汗出,服當歸湯。吾在軍中,持法是也。至於小忿怒,大過失,不當效也。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

吾有頭病,自先著幘。吾死之後,持大服如存時,勿遺。百官當臨殿中者,十五舉音;葬畢,便除服;其將兵屯戍者,皆不得離屯部;有司各率乃職。斂以時服,葬於鄴之西岡上,與西門豹祠相近,無藏金玉珠寶。

吾婢妾與伎人皆勤苦,使著銅雀臺,善待之。於臺堂上,安六尺床,下施繐帳,朝脯設脯糒之屬。月旦、十五日,自朝至午,輒向帳中作伎樂。汝等時時登銅雀臺,望吾西陵墓田。餘香可分與諸夫人,不命祭。諸舍中無所為,可學作履組賣。吾歷官所得綬,皆著藏中。

吾餘衣裘,可別為一藏。不能者,兄弟可共分之。”

曹操的這道《遺令》被史學家認為是真實可信的。


曹操遺令的三種版本,小說的描寫突出其“奸詐老賊”的一面

曹操劇照


從這裡我們看到的曹操極為人性的一面,他就是一個臨死前不放心的父親、老人。

曹操在病重前,感覺不好時,提前安排好後事。

他向兒子交代後事,甚至有些絮絮叨叨,反覆叮囑,連自己有頭病,死後要戴巾幘這樣的細節都交代清楚。

曹操事無鉅細,全都囑咐了一遍。

當年,陸機看到曹操的這道《遺令》時,深受觸動,感慨萬千,還寫下了一篇《吊魏武帝文》。

《三國演義》中的版本

到了《三國演義》中,在羅貫中的筆下,曹操的臨終安排變得複雜多了,無一不顯示其“奸雄”本色了。

操曰:“孤縱橫天下三十餘年,群雄皆滅,止有江東孫權、西蜀劉備未曾剿除。孤今病危,不能再與卿等相敘,特以家事相托。孤長子曹昂,劉氏所生,不幸早年歿於宛城。今卞氏生四子:丕、彰、植、熊。孤平生所愛第三子植,為人虛華少誠實,嗜酒放縱,因此不立。次子曹彰,勇而無謀;四子曹熊,多病難保。惟長子曹丕,篤厚恭謹,可繼我業。卿等宜輔佐之。”曹洪等涕泣領命而出。

這段完全就是羅貫中的藝術加工了。


曹操遺令的三種版本,小說的描寫突出其“奸詐老賊”的一面


曹操臨終前,對曹洪等大臣託孤,“特以家事相托”,這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但是因為曹操奸雄形象深入人心,這一番舉動就顯得不一般了。

毛宗崗就曾批註道:“但言家事,而不言國事,是老賊奸猾處。”

李漁批註道:“但言立丕自繼,更不說到禪代事,何奸滑之極!”

還有人批評曹操臨終前“獨無一語及禪代之事,是欲使天下後世,信其無篡國之心;於是子孫蒙其惡名,而己則避之”,批評他讓兒子背篡國罪名,怎一個“奸”字了得。


曹操遺令的三種版本,小說的描寫突出其“奸詐老賊”的一面

劇照


對曹洪等大臣交代完了,曹操還有兩道遺令也是不一般。

操令近侍取平日所藏名香,分賜諸侍妾。且囑曰:“吾死之後,汝等須勤習女工,多造絲履,賣之可以得錢自給。”又命諸妾多居於銅雀臺中,每日設祭,必令女伎奏樂上食。

這道關於侍妾的遺令,是脫胎於真實的曹操遺令的。


曹操遺令的三種版本,小說的描寫突出其“奸詐老賊”的一面

銅雀臺復原圖


大多數人的看法是,奸雄曹操臨死前也流露出兒女情長的一面,特意交代了侍妾的問題,有“分香賣履之令,以為平生奸偽,死見真性”。

不過對於不喜歡曹操的那些人來說,曹操此舉“乃至死而猶偽也!”虛偽無比。

而且在羅貫中的筆下,曹操處置侍妾比真實的歷史也大大不同。

羅貫中說“每日設祭”,而曹操本來是“不命祭”。

又遺命於彰德府講武城外,設立疑冢七十二:“勿令後人知吾葬處,恐為人所發掘故也。”

這道設疑冢七十二的遺令是家喻戶曉的。

或者說這是正史中沒有記載的,經過《三國演義》的傳播而變的家喻戶曉。

設七十二疑冢的操作,真正體現曹操奸詐的一面。


曹操遺令的三種版本,小說的描寫突出其“奸詐老賊”的一面

曹操劇照


“曹操既護其生前之身,又護其死後之身”,讓人感嘆“操真奸雄之尤哉”,死了還要欺人一次。

金聖嘆曾批註道:“曹操平生無真,至死猶假,則分香賣履是也。臨死無真,死後猶假,則疑冢七十二是也。”

相對於《三國志》和陸機發現的遺令,《三國演義》中曹操的遺言,更使得曹操的形象深入人心。

那就是一個字:奸!

歷史小說不能等同於歷史,這一點每個人都很清楚,但是由於小說的深入人心,很多人會情不自禁地將小說中的橋段視為真實歷史,這便是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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