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祕密

如果經典文學作品會說話,他們可能會說:社會不鼓勵帶有煽動性和導向性的話語

,但社會鼓勵用文學反應現實,那我們就來演吧!

前者的典型案例是咪蒙。

人們說:咪蒙之所以被刪號不是因為她太能抓住人們的痛點,而是因為她弄疼了一幫人,卻不給他們一個止疼的辦法。

如果咪蒙能反抗,她可能要說:不給止疼是因為我也沒解決辦法,不過都是為了賺錢,有何不可?

而我今天要說的,是後者中的翹楚,從最近我看的書來說,《82年生的金智英》和《新名字的故事》都是反映社會現象的翹楚,那我為什麼選擇《新名字的故事》來說呢?

因為《82年生的金智英》想說的話,都藉著自己精神恍惚犯病,說的乾乾淨淨,不留餘地。

而《新名字的故事》的高端在於,她給故事把所有人的特性和想法展現的淋漓盡致,所述情節極具畫面感,她想表現的,都盡情表現出來了,而讀者怎麼看,讓讀者來說。

就像《新共和》對於這本書的評價:焦慮、疲憊、女性經期……費蘭特探索了所有我們恐懼的題材,費蘭特筆下的女人們切膚地體驗了被拋棄、不公和洶湧的情感——這些不再是被當作弱點、而被作為一種事實來看待。

這種文學的表現形式,讓作者脫離了"憤青"的概念。讓讀者想跪著讚一聲"大神的寫作能力就是高級"!而他們也確實將這種讚美體現在了評分上。

事實上,這本書在豆瓣評分高達9.0,作為豆瓣圖書TOP250裡第45名,可以說聲譽極高,而由原著改編的電視劇更是在豆瓣評分佔據高達9.6的位置!

但是奇怪的是,這樣一本質量極高,傳閱度極廣的小說,卻有極少的長評,追究其原因,是因為這本書闡述的現實讓人們太有共鳴,但是這共鳴細緻的有些傷人了,很少有人願意剝開自己的內心去講述和這本書類似的情況。她們最後留在紙面上的評論變成一聲嘆息:作者可真懂女人啊,當然,也很懂男人。

接下來,我們來看看這本據說講述著女人的心事與男人的心思的故事:《新名字的故事》。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新名字的故事》是由意大利匿名作家埃萊娜·費蘭特所做的那不勒斯四部曲的第二部,作者以第一人稱,近乎日記的形式,講述著萊農與好友莉拉的相互糾纏又相互影響的經歷,文中萊農眼中的天才少女莉拉,年少聰慧過人,性格果敢,情感極致,她卻不幸在新婚之時發現了丈夫的“真面目”,但無力反抗,只能一邊經受著婚內強暴與家暴,一邊做出自己的反抗。而萊農自小生活在莉拉的光芒之下,對她又嚮往,又嫉妒,一度糾纏在她的生活中,甚至在莉拉的刺激下,將初夜獻給了自己所愛之人的父親……

但當故事隨著序幕一點點拉開,文中的“我”的視角被拉的更廣闊,“我”不僅能看到那不勒斯這個破敗的小城市中每組情感的糾葛,還能從周邊的男性交易中窺探到他們內心的值守的秩序帶給女性的衝擊。所以,本文將從“男女關係中經濟基礎的運行方式”;“姐妹關係中‘塑料姐妹花’的產生產生路徑”以及“自我意識中"現象與意向"的衝突與溶解”這三個方面來解讀這本書。

1、男女關係中經濟基礎的運行方式

①從莉拉與斯特凡諾的婚姻關係看舊時女性在婚姻中的地位和價值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文章一開頭,莉拉與新婚丈夫斯特凡諾的關係幾乎是撕裂式的,原本莉拉結婚本應該是逃離了父兄近乎殘酷的管制,但是她卻發現,追求自己的男人並沒有真的將自己視若珍寶,他甚至也不想真的拯救自己的家族產業,他只是與自己的父兄聯合起來,與索拉拉家族做了一場連帶著她的生意。甚至為了做生意,將自己製作的最看重的鞋子送給了自己已經拒絕了的愛慕者馬爾切洛。這個人來自於一個頗有黑勢力和財富的索拉拉家族,行事也囂張霸道,但斯特凡諾卻覺得,這樣可以最大的保障自己家庭的財富。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她憤怒又恐懼,想反抗,拒絕這個男人,卻遭到了暴力管制,甚至是新婚之夜的強暴,當她與丈夫,蜜月歸來,她身上還有各種淤青,她的家人卻對此視而不見。

莉拉與斯特凡諾的關係就像是被上了什麼經濟條款一樣,莉拉每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門,花錢也大手大腳,但她必須要替丈夫管理她的鞋店;忍受她每一次提出不同意見時丈夫的毒打;忍受丈夫每一次為了做生意向索拉拉兄弟低頭後,讓她付出的屈辱和代價;忍受她做妻子應盡的義務,以及周圍催促她要孩子的聲音;她用金錢來補償著自己也麻痺自己,卻活的行屍走肉。

就如同西蒙娜·德·波伏瓦在《第二性》中所提到的:在資產階級社會,女人的作用之一,就是炫耀自己,她的美麗、她的魅力、她的聰明、她的優雅,是丈夫財產的外在標誌,同他的小轎車的車身具有同等價值。他要是富有,就讓她一身綾羅綢緞、珠光寶氣。他要是窮一點,就誇耀她的道德品質和持家才能;哪怕他沒有財產,要是有一個伺候他的妻子,便認為在人間擁有某樣東西。

②夫妻雙雙出軌,預示著莉拉在崛起女性思想後走入的困境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而這樣的生活還不是她悲慘生活的終點,對於她的丈夫而言,這顯示是不夠的,自己妻子任何一次特立獨行的思想和做出的抗爭,都像是在彰顯他作為一個男人,無法管教自己妻子的無能。

後來,這對夫妻雙雙出軌,莉拉在出軌中找尋著活著的意義,斯特凡諾在出軌中找尋著男性的尊嚴。但顯然,他們付出的代價卻不太一樣。

斯特凡諾知道莉拉出軌後,對莉拉一頓暴打,直到莉拉說出自己出軌的真相,他才因拒絕相信而放過了莉拉,但後來莉拉知道斯特凡諾出軌,只是想跟斯特凡諾協商,讓斯特凡諾可以玩自己的,但不要再碰她,卻遭到了斯特凡諾更加兇猛的侵犯和管制,斯特凡諾好像生怕莉拉要以出軌交換出軌,便不再讓莉拉出門,還隨時要翻莉拉的東西,對莉拉挑三揀四,自己的婚外情卻做得更加張揚與無所顧忌了。

這是20世紀60年代的那不勒斯,貧窶苦困,泥古守舊,男性獨霸社會話語權,女性沒有立足的空間,只能被父權乃至夫權籠罩,對於斯特凡諾來講,他打妻子是再家常不過的事情了,他不懂妻子最寶貴的鞋子對於妻子的意義,只覺得如果好好說沒有用,那就用打來管教,直到管教到妻子與自己意見一致為止。

就像《第二性》中說:婚姻鼓勵男人任性地統治,支配的誘惑是最普遍、最不可抵抗的;把孩子交給母親,把妻子交給丈夫,這是在人世間培植暴虐;通常,丈夫得到贊同、欣賞,起告誡和指導作用還不夠;他發號施令,扮演至高無上的角色;所有在童年、在他的一生中積聚起來的怨恨,每天在其他男人(他們的生存侮辱他和傷害他)中間積聚起來的怨恨,他通過在家中強迫妻子接受他的權威都加以擺脫了;他模仿暴力、強權、不讓步;他聲色俱厲地下命令,或者他大喊大叫,拍桌子,這樣的鬧劇對妻子是家常便飯。他堅信自己的權利,妻子保留的任何一點自主在他看來都是一種反叛;他想阻止她未經他許可就呼吸。但她起而反抗。即使她開始時承認男性的威信,她的讚賞很快便消失了;孩子有一天發現,父親只是一個偶然的個體;妻子不久發現,她的對面沒有君主、家長、主人的高大形象,而只有一個人;她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要順從他;他在她眼裡只代表令人不快的、不公正的責任。有時,她以受虐狂的快意服從,她扮演受害者的角色,她的忍讓只是長久的無言的責備,但往往她進入同主人的公開鬥爭,她竭力反過來對他實行專制。

所以,莉拉所做的一切,都是對世事不公的吶喊,是對自己被脅迫在無法自由行事下的環境的悲鳴,她厭惡著那些黑勢力的家族,也厭惡自己所扮演的妻子角色,她把這一切都呈現在她被送出擺放在索拉拉經營商店中被自己親手做殘了的婚紗照中,呈現在她早死的孩子裡。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而斯特凡諾註定不會通過暴行得到他理想中的妻子,因為莉拉有著嚮往自由的靈魂,有著渴望掙脫她所處的體制的瘋狂。他骨子裡想要的那個能幫他掙錢看店,做好一切家務,給他生兒育女,對他崇拜愛慕的妻子,莉拉一個也不能符合,所以他出軌了一個傳統的,願意無怨無悔被他打罵,給他收拾屋子,又一心一意愛他的女人艾達。

2、姐妹關係中"塑料姐妹花"的產生路徑

①一場鏡像式的情感寄託造成了莉拉與萊農的共生關係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莉拉與萊農(文中的“我”)的關係錯綜複雜,她們像兩枝互相爭鬥的雙生花,存在各式各樣明爭暗鬥的小心思,卻誰也不能真正離開誰。從故事的前半段來看,萊農的感情關係一直是依託與莉拉的情感關係而存在的。

莉拉步入了婚姻,萊農便想與自己不愛的安東尼奧發生進一步的關係;

莉拉婚外偷情,與自己喜歡的人尼諾墜入愛河,她便在一片混亂中,把自己的第一次任性的交給了尼諾的父親多納託。

萊農自己形容,那時的自己,在莉拉旁邊,覺得自己像泥潭,像吸了太多水的泥潭。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莉拉的每一場情感她都參與其中,她曾在莉拉的新婚宴席上,想與莉拉來一場大逃亡,但這終究只是一場空想,她總覺得自己始終是那個只會照搬書本內容的姑娘,莉拉的每一場實戰經驗,莉拉的每一次對情感的勇敢追逐與不顧一切的放縱,都在刺激著她,將她打回什麼都沒有的原型,所以,她只有出賣自己的第一次來尋找自己的存在感。而通過這一次刺激,她終於將自己拔出了莉拉的情感世界,專心去追逐自己的學業成就了。

這樣看來,萊農的情感似乎僅僅的依附在對莉拉的情感上,她嚮往成為莉拉那樣的女人,但從性格上來講,萊農的情感是沉悶的,內斂的,壓抑的,她喜歡尼諾,但只是會在暗處努力,讓自己去適應尼諾的喜好,改變自己在尼諾身邊的姿態,她永遠不可能主動的去抓住尼諾並佔有他,最終,她只能讓自己最好的朋友代替自己來實現這一切,而自己,再從陰暗的角落,嘗試感知莉拉曾有的感受與快樂。

②兩姐妹“婊裡婊氣”的陰暗心理顯現出她們是彼此心目中的“光”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正因為文中,一直用的是萊農的視角,所以將萊農的心裡中陰暗的一面展露無遺,甚至還將它擴大,使得這對姐妹花永遠看上去婊裡婊氣的。擁有著“塑料姐妹情”。當莉拉要帶萊農參加自己老師的宴會時,她會希望莉拉忘記這一切,不要搶了自己的風頭,而每每莉拉要學習的時候,她都在警惕著,害怕莉拉再一次超越自己,讓自己永遠沒有嶄露頭角的機會。她為此與莉拉撒謊,將她揣測成各種不堪的樣子,在每次的對話中,隱藏自己瞭解的信息,裝作什麼都是剛知道的樣子,而這一切故作無知與無情的姿態,都來源於她內心深處對於莉拉的嚮往,她覺得莉拉一直知道自己想要的,並且能得到她想要的,而自己一文不值。甚至於後來當萊農發表了自己的小說,她也能從那些文字中發現莉拉的身影,莉拉對於她來說,不是簡單的朋友,而是她想踩壓又永遠追逐不上的光亮。

但是莉拉怎麼看萊農呢?讀者很難從萊農的心思中找尋到最本真的屬於莉拉的心思,但是從事情真相來看,莉拉也將萊農看做是寄託的方向,當莉拉最初被家暴回家的時候,她可以去和任何人聊天,卻不願意被萊農發現自己的傷口,因為她真正在意的只有萊農,她無數次用各種方式表達對萊農的依賴,性格倔強又驕傲的她會在萊農面前示弱,懇求萊農即使比自己好也可以在自己身邊。她甚至為萊農買了多數的輔導書,就為了萊農可以實現自己實現不了的學習夢想。

這裡面有個情節很耐人尋味,莉拉一直是文中作為“傾訴者”的存在,文中大量莉拉的抱怨將莉拉整個的婚姻生活展現的十分豐滿,但是最初莉拉被家暴時,唯一躲避的對象卻是萊農,正是因為她只在意萊農,這種在意讓兩個姐妹永遠相互較著勁,卻又離不開彼此。她們將太多自己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融入到對方的夢想中。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這樣的姐妹關係在現實生活中並不常見,因為現實社會鼓勵多人交往,從不同的人身上學習和進步,但是在那相對落後的城鎮,兩個人沒有那麼多條件,只能依靠彼此,追逐彼此,從而塑造了她們多元甚至矛盾的情感糾葛。

3、自我意識中"現象與意向"的衝突與溶解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很多讀者在看這本小說的時候都提出,如果能跳出萊農的視角看這個故事,這個故事將會大不一樣,但是作者為什麼會這麼寫呢?

因為更多的人在現實只能做萊農,而將那個鮮活如莉拉一般的人物,留在自己心裡。

在文中,萊農曾經將莉拉不想給任何人看的日記第一時間毫無負罪感的反覆翻看,並最終將它葬在火裡,而有趣的是,莉拉也曾經將自己十歲寫的《藍色仙女》毫不留情的丟在火裡埋葬,即使萊農說這本書是有她的創作靈魂。她們在時代的打壓下,或多或少的去掉了那些來源於自己或姐妹所謂的,最本真的存在。

很多人在看“那不勒斯四部曲”的前兩部時,還真摯的認為,這部著作的存在是作者太過於瞭解社會現象與人物心理,但看完全部著作,她們卻更願意相信,那個固執著要匿名的作者,寫的就是真人真事,荒謬又真實,這部作品的創作,建構在作者的自我意識中,從未銷燬過,她闡述的是社會大環境中對於女性的壓迫,與女性的自我救贖,但是她卻又反覆將自己拉回到那不勒斯這個殘破的小城市中,因為她紮根於此.

心理學家丹尼爾·沙克特舉出過一種比喻:記憶就像拼圖。當你回想某一事件,你是從大腦中的許多置物箱中拿出零件來拼湊。零件有時會混在一起。拼湊回憶的過程,會製造出沙克特所謂的“故事事實”:大腦針對實際事件創造出一個合理故事。這類故事事實可以幫助我們瞭解自身的經歷,定義我們的身份。就好像小說家反覆推敲章節裡的故事,或拼圖玩家有時候得嘗試各種錯誤拼法一樣,我們的大腦在回溯記憶時,也可能會改變、填入或消除某些事實。

而《新名字的故事》中萊農的講述正是她自我意識作用下的場景描述,像是在講述一段故事,但是講述的是她腦海裡經過意向改編的現象。而在這樣的模式下,她在自己的腦海建構了加入自己情感的人物,而莉拉作為這個故事中的主人公,更像是萊農的一面鏡子,莉拉所經歷的所有被暴力的場景,她都作為被傾訴與見證的對象,這面鏡子隱射出萊農內心的另一面,渴望躍出自己的故鄉,卻被社會隱形的階層拉扯著深陷的一面,以及永遠想做到敢想敢做,卻總會被現實拉扯的一面。


從《第二性》角度看《新名字的故事》講述了女性怎樣的秘密

有些人覺得:萊農之所以可以考到大學,可以出版小說,與她對莉拉的嫉妒息息相關,但是當我們脫離萊農的視角來感受作者的自我意識,會發現《新名字的故事》這本小說一直在表達的情感是恐懼、鄙夷與暴力。

斯特凡諾恐懼不能掌控莉拉而施展的暴力,莉拉恐懼失去萊農而對她的姿態與接近進行語言暴力,萊農作為一個表面寬厚聰慧,內心卻時刻恐懼著被人超越,因而對自我在性關係上施加的暴力,讓整個城鎮在粗鄙的語言與狂放的行為中逐步解構。

4、總結

如今,我們再來看《新名字的故事》,可以從書名最淺顯的層面來說,莉拉變成了卡拉奇太太,表現書中講的是莉拉的婚姻生活,但是深度探索,它是通過講莉拉在講萊農,再從萊農指出女性崛起的發展道路,因為莉拉固守城池,她只能從窗內看向窗外,所以最終,她從父權家庭走入父權家庭,再被夫家遺棄,她的抗爭並沒有讓她真正走出來,萊農作為莉拉的延續,通過努力的讀書,走出了家鄉,考入了大學,她雖然處在兩者的交界範圍內,卻是踏入了女性走出舊系社會,爭取男女平等,自由戀愛的第一步。


注:因本文主要涉及書中主要角色,為便於讀者觀看,將兩姐妹的名字寫成了他們的暱稱。

書中莉拉原名拉法埃拉·賽魯羅,除了萊農以外,所有人叫她莉娜;而萊農可以叫做萊農奇婭,原名為埃萊娜·格雷科。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