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趙子琪|好的表演是「較真」出來的

專訪趙子琪|好的表演是「較真」出來的


採訪趙子琪時,《重生》開播伊始,風評不錯,她也格外開心。入行多年,從高國民度演員到半隱退回歸家庭,再至如今重引關注,事業上的起伏被她聊的雲淡風輕。表演於她是熱愛的事業,人至不惑早已卸下包袱,如今追尋的更像是「神奇的緣分」,遇到的就抓住她演好她。沒遇到就靜心等待她,保持好奇心,把自己放進熱騰騰的生活裡,身心充實情感豐沛,解鎖每一個如期而至的角色。


即使是警察,也有女人的脆弱


《重生》開播,觀眾見到了久違的趙子琪,這次她化身“督查”,依舊優雅、幹練。劇中她從容不迫依法查案,面對的是自己的前夫,只是眼神中不時流露的關切讓觀眾相信,他們的關係或許“沒那麼簡單”。


“馮瀟是一個既嚴謹又柔軟的人,她是一個不徇私情的督察,又是一個有著熾熱情感的妻子,馮瀟很難,演繹馮瀟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挑戰。”


趙子琪在微博上這樣評價馮瀟。


的確,在以男性為主的罪案劇裡,女性角色往往更易被定義為輔助型性角色推動劇情。但《重生》不同,馮瀟作為秦馳(張譯飾)的前妻和最信任的人,在他身陷險境又失憶的時候,如一束光般指引秦馳走出重重迷霧。但她身為督察,職業 所限幫助又只能停留在適可而止的範疇,無形中困難陡增。


專訪趙子琪|好的表演是「較真」出來的


最新的劇集裡,秦馳遇到難題仍舊第一時間找到馮瀟幫忙,儘管兩人互懟一番,但馮瀟還是永遠最在意秦馳的那個人。“單看馮瀟這條線,因為他們之間的微妙關係,既不能過,又能讓觀眾讀懂他們彼此關係不一般,每一場戲的分寸在哪兒,都需要拿捏。”


當初被劇本深深吸引,她不加思索就接下了張譯拋來的橄欖枝。但決定飾演這個角色之後,趙子琪開始焦慮,“太難了,有點摸不著這個人物。”


她把劇本放在床頭,每天都會翻開琢磨一番。助理甚至吐槽她,開機前都沒有摸到劇本,因為以往都是助理先把她的角色內容標註出來後才把劇本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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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趙子琪第一次演警察,卻是她花費心思最多的一次。


“作為執法人員,馮瀟有她脆弱的地方,表面上看起來堅強、勇敢,但我不想掩飾她內心的脆弱,作為一個普通女人的脆弱。”她希望馮瀟是帶著溫度的。


秦馳劫後餘生,失去了部分記憶。有一個場景,秦馳和馮瀟在警局見面,馮瀟以為秦馳已經不記得她了,沉默很久後,秦馳突然問馮瀟之前他用什麼牙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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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讓馮瀟回憶氾濫,作為秦馳曾經的戀人,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但在工作中,她需要保持理性。這一段的表演上,趙子琪將馮瀟複雜的情緒處理得特別到位。


開始眼神有些暗淡,臉上能難掩的失落。當秦馳叫出了她的名字,先是驚喜,接著眼眶微微溼潤、泛著淚花,她將馮瀟身上理智與感性交織的詮釋得令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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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馮瀟的情感大部分時候是剋制的,在面對其他同事的時候,她展現出的是作為警察的理性與專業。


即便老練如胡一彪,她也能應付自如。劇中胡一彪被派遣來監督秦馳,故意在馮瀟面前談起她和秦馳的關係,馮瀟表情自然,語言得體,只是在胡一彪轉身後,情緒上才有一點細微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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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馳想回到案發地,希望能得到馮瀟幫助,馮瀟先是反對,接著猶豫。當秦馳選擇直男式放棄時,馮瀟的態度開始緩和下來,最終選擇妥協。


短短几十秒,觀眾能感受到馮瀟內心的掙扎過程,來自理性與感性的抗爭。這是馮瀟作為督察少有的猶豫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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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種小細節,讓馮瀟這個角色真實可信,首先要用女性的同理心是琢磨她,其次才是一名警察的角色設定。劇情釋放到此,馮瀟的形象已經漸漸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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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播至第10集,豆瓣評分7.6,馮瀟作為秦馳即使失憶也不願意忘掉的過去,獲得了很多認可。隨著劇情的推動,環環相扣的案件背後折射出對人性探究,而馮瀟和秦馳還將會上演意想不到的反轉。趙子琪坦陳自己很期待後續的劇情。


相同類型,不同的質感


有人說趙子琪的演藝之路很像溫水慢燉,不一定要走很快,但每一步都很穩。踏踏實實拍好每一部戲,在紛繁的娛樂圈,保持著難得的率真、質樸。


但她卻說自己是實足的「體驗派」。


劇中有一場戲,秦馳對馮瀟說,“我們分開的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被戳中的馮瀟淚流滿面。


專訪趙子琪|好的表演是「較真」出來的


這一段表演很動人,拍戲時天特別冷,樹林裡冷風陣陣還下起了雨。趙子琪與張譯一邊吸溜著鼻涕,一起討論這場戲。


哪裡收、哪裡放、甚至說到哪個字時流淚,兩人討論得頭頭是道,趙子琪也暗暗佩服張譯的「厲害」,更誇讚他是方法派中佼佼者。正是因為對手演員的強大,自身也感覺壓力重重,近三個月拍攝,幾乎天天失眠,卻也大大激發了她塑造的角色的動力。演繹一名具有辨識度的督察是她一直在琢磨的,劇中的馮瀟被她賦予了不一樣的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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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重生》,《謎砂》《三叉戟》甚至在《人民的名義》中她連接飾演警察或檢查官,說起這類角色她用「神奇的緣分」來解讀。


趙子琪從小在軍隊大院長大,爺爺、外公、外婆及父母都是軍人,給予了她嚴格而保守的教育,她對此類角色也越發駕輕就熟。


從創作層面來說,很多作品中對女性角色的塑造不夠立體,尤其是在男性向的作品中,女性角色功能性太強,缺少人性的魅力。事實上,即便男性向作品,除了緊湊好看的劇情,也需要挖掘人性更深層面的內容,豐富立體女性形象自然必不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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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劇《謎砂》


早前和李宗翰合作《謎砂》時,她飾演的林冰是個冰美人,沒有表情,說話時的嘴角上揚都不可以。而她認為冷冰冰的檢察官沒有看頭。於是申請把刪掉的感情戲加回來。


一個是剛正不阿的檢察官,一個身背嫌疑的警察,開始相處時互相看不慣對方,在調查的過程中慢慢地發現彼此身上可貴的地方,最終相愛。演到最後,無論導演還是剪輯,都被她靈動的表現所打動。


而前不久才殺青的警匪動作片《三叉戟》,她也在試圖為冷靜刻板的警嫂形象賦予新的理解,讓觀眾看到女性特有的細膩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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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是同一類型的角色,但人物不同,各具魅力。“只要有吸引我的點,不在乎戲份的多少,更不介意排名的先後。能夠激發創作欲,才是我看重的。”


她說自己早已沒有了包袱,通過每次的詮釋獲得一點進步或者突破,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


對角色「較真」,拓寬了表演的維度


美劇《早間新聞》,是趙子琪最近追的劇,即便是寫me too運動,也能從人物的多維心裡解讀,臺詞動人,直抵人心。


大量刷劇,做優秀話劇的擁躉,甚至到倫敦西區觀看舞臺劇,好作品是會發光的。演戲十幾年,她漸漸入戲,這幾年越來越感覺自己真正熱愛上表演,熱愛做演員。


「想走出自己的舒適區,想再去錘鍊自己,把自己打碎了,重新來的時候,你才是真正的愛上了職業,那種期待,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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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她也是「特別聽話」的演員,非科班出身,接到戲後她非常信任、尊重導演,尊重合作演員,各種要求都會全力配合,往往會把自己放在最後。


“你的內心力量不夠強大,你演了這個角色,就在你的成績單上,你應該對她負責,該堅持的就要堅持。”一位合作者點醒了趙子琪。


為此,她去電影學院進修導演課程,演員最不能偷懶,考慮鏡頭,考慮調度,考慮怎麼跟你的對手戲演員溝通,完成你自己的人物設定,融入自己的理解,塑造出更真實、豐滿的角色。最終呈現在熒屏前的角色經由編劇、導演、演員多方打磨而成。


“這個功課不是導演的,一定要你自己去完成,考驗的是演員。”


這或許是她學完導演課程最大的收穫,開始和角色「較勁兒」,會跟導演提出不同的想法,該堅持的必須去堅持。


“事實上,真正的好演員都沒那麼‘好說話’,對角色是要有自己堅持的,即便只是一句臺詞,一個眼神,為了更精準的詮釋都必須全力以赴。”


當趙子琪開始“較真”的時候,她在表演上受到的限制反而少了,在創作上得到的自由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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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正在熱播的《重生》,趙子琪主演的都市情感劇《如果歲月可回頭》也即將播出,這一次她飾演航空公司乘務長。


人到中年,遭遇情感困惑。為了貼近角色,她關注機長的公眾號、看情感大V的文章,那段時間一些感悟也常常被她拋到朋友圈,甚至讓朋友誤會「你心思活絡了」。她用這樣的方式揣摩角色,“對於離自己比較遠的人物,需要有一段時間進入她的狀態。”


對於每一個角色,她始終記得標準是“規定情境下”,分寸感成為人物成功與否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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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開趙子琪的作品集,大部分都是7分以上的作品,不僅說明她挑戲的眼光精準,表演也受到廣泛認可。趙寶剛導演曾評價她是知性、淡定、有思想的演員。


《別了,溫哥華》裡敏感、脆弱又飽受摧殘的任曉雪。《我的青春誰做主》聰明、銳氣的趙青楚,是當時很多很多女孩理想中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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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的名義》趙子琪與陸毅第三次合作,明朗、果敢的鐘小艾,更是成為2017年度劇王,刷新了近十年省級衛視收視的最高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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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琪與陸毅第三次合作



《重生》《如果歲月可回頭》《三叉戟》《獵狐》《大宋宮詞》,今年她有五部作品會與觀眾見面,可謂是自信滿滿地歸來。


她找到了表演帶來的具大樂趣,挖掘人物本身的獨特性,甚至挖掘她的恐懼,為表演提供更多維度的依據。讓人物生髮出自然真實的力量。


專訪趙子琪|好的表演是「較真」出來的


問她是否也會有中生代女演員們提及的瓶頸與困惑時,她很坦然,演員是有危機感的,尤其女演員到了一定的年紀,好的心態尤為重要。


不疾不徐,有好的角色就接受,沒有時就養精蓄銳去學習,如果不是疫情的突襲,她還會站在話劇舞臺上一試身手。


儘管有機會轉型做製片人,她卻並不想做不擅長之事。


專訪趙子琪|好的表演是「較真」出來的


當下年輕觀眾審美引領創作的風向,觀眾需要優質內容,而有閱歷、有演技的演員不應該被不合適的角色消耗。


角色走向何方,未來的視野與格局指向哪裡,強大的內心建設更為重要。將經歷過的生活經驗、人生感悟與年輕人分享,放下青春之美,實力是最好的武器,角色用演技塑造,用自信填充,這才是她要傳遞的作為中生代女演員該有的能量與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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