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與友人書

與友人書

仲春二月,天睛雲開,平安佳報,頻隨電訊飛來。先生節前乘興南下,駕遊荊襄,忽遭閉路封城,幽居江城四十餘日。思歸有願,覓路無緣,焦灼鬱悶之情蓋可想見。先生高才碩德,名動中原,文壇雅士,鹹所推服。突遭此劫,亦感無告無助。向來縱橫風雲氣,竟作輾轉搓手人。歲月難期,造化無常。人生如草芥,對此可發一嘆。

舉國大疫,山城豈能倖免?自新正畫風突變,路斷人稀,街巷蕭疏,但較之江漢慘狀仍如天壤。近來風聲轉淡,日漸歸常。前日逢週末,攜家人踏青東郊,綠柳扶風,新秧翻浪,見路人絡繹陌上,頓生無限感慨。天地寂然不動,而時令何曾少停?先生離焦之際,朔風乍起,冰河初結,轉眼桃開梅謝,柳綠花紅。關盼樓頭,已來尋家燕子;桃花人面,觸目皆是新愁。人生苦短,此身如寄,似水流年,一去不歸。經此大疫,猶如脫胎換骨,識得功名如糞土,惟有韶華難辜負。

省城揖別,屈指數月矣。靜水無波,乏善可陳。自知平生學業未精,名心久息,既無遠志,更少野心。尤其掛甲之後,逍遙山水,吟詩囑對,附庸風雅而已。近應友人之邀,出山重操舊業,無非眷戀杏壇,不欲荒廢,豈為五斗之祿折陶潛之腰哉?至於文章,吟明月之詩,歌窈窕之章,聊抒四季清興,不犯九重之禁,雕蟲小技,恐為湖海之士所不齒。僅堪為自己樂,難以向外人道也。

有幸識荊,相知日深;書短情長,言之不盡。古人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先生貴人貴相,塵世榮華,皆君所宜有。惟祈善自保重,不負上天好生之德。九月重陽,北國秋深,紅蓼白萍,最富生機。期待先生攜侶北上,徜徉太行秀色,飽覽雲臺山水。臨風把盞,重醉茱萸峰下,豈不為人生一快!是為至盼!不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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