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过生死离别,
就无法真正理解什么叫万箭穿心。
没有经历过瘟疫的可怕,
你真的无法想象什么是死亡来临。
同样,
你不经历过人间的冷暖,
就无法懂得人性的光辉与冷漠。
1月21日,
当我兴致满满地冲入机场,
激动地看着空姐露出美丽的5颗牙齿的时候,
我和很多人一样,
还没有意识到一场无比凶险的瘟疫已经弥漫向全世界
......
那个时候,
人们还以为,
发烧仅仅是一种身体温度偏高的常见小病;
那个时候,
咳嗽还只是被当做感冒医治、吃吃药就能好的小病;
那个时候,
我们很多人也只是在历史书或者影视剧中才知道什么叫“封城”。
1
1月21日下午3点,
我从西安咸阳国际机场出发,
乘坐飞机直接抵达我的老家甘肃张掖。
到达咸阳机场的时候,
空气里弥漫着春节前的忙碌,
对于武汉肺炎,大家并没有太紧张的认识。
因为宣传上还没有公开透明和深入民心,
动员上也没有全城戒备。
我装模作样戴了个“假口罩”混迹在机场,
(之所以说假口罩,是因为这个口罩只能防微尘,而不能阻挡病菌),
闲庭信步。
机场的餐厅中心、咖啡厅以及服装店还都正常营业着。
但是因为东西太贵,
除了书店外,
我常常只能当个过客。
路过一处机场制作的春节美陈的时候,
我还特意拍了一张照片、几段视频,
视频因为总觉得不满意,
还反复多拍了几次,
直到最后,也还是不满意。
我漫步悠悠地抵达登机口的时候,
门口除了一位打扫卫生的大姐外,
居然没有人候机,
问了之后才得知飞机临时更换了登机口。
等我转身的时候,
居然碰上了我张掖老家20多年未见的小学同学,
可惜,
他是个男的,
不免心中略有遗憾。
但是即使如此,
我们还是比较兴奋。
握手言欢之后迅速朝着更改后的登机口进军。
他身体肥胖,但是此时奔跑起来却比我迅捷。
我看时间尚早却不慌乱,
等我们一并登上摆渡车,
我肥胖的身体和他肥胖的身体被挤兑到了一起,
于是情不自禁地来了一张合影。
当日的咸阳机场,人头攒动,人们并未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对面一个戴着口罩的美女姐姐向我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可能对于我们疫情之下“冒着生命危险”如此露骨的秀恩爱表示不解。
和同学聊天过程中得知,
他是从珠海转机西安,也是准备回张掖老家过年的,
我庆幸于他并非来自武汉,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是个重情义、好面子的人,
想着即使他来自武汉,
也一定是不会拒绝和他握手的。
如果他是女同学,
甚至绝对不会漏掉一个深深的拥抱。
每每回想到这里,
就为我的鲁莽和不理智而感到后背发凉。
我们两个人登机后就各自就位。
飞机上几乎没有人说话。
我挑选的座位是逃生通道,
倒不是因为我真的知道飞机遇险时怎么打开机舱门逃生,
只是因为我有一双老寒腿,
而那个位置恰好比较宽敞,
能让我比较舒服地享受到类似于商务舱的待遇。
一位并没有戴口罩的漂亮的空姐走到我面前,
和我说了关于逃生通道的一些注意事项。
当时她不戴口罩显然是不对的,
但是对于我而言,
她如果戴了口罩,
我如何从口罩的形状辨识到它背后的惊艳和美丽呢?
因为归心似箭,
加上现在的空姐基本上也都大同小异。
无心恋战,
看了一会儿书,打了几回盹,飞机颠簸了那么几下,
我就顺利地降落在了张掖机场。
这个机场是那种一下飞机就能到停车场的超微型机场,
我取了行李,却意识到拿错了,
看上面写着我同学的名字,
我才突然记起同行的还有一名同学,
把拿错的行李亲自交给他,并和他打了个招呼后,
我们便急匆匆地各自回家了。
张掖的天气并不像往年那么冷,
接我回家的妹妹说,
今年的张掖才下过2场雪,
冬天已经不像冬天,
“太热了!”,
三九天了才零下五度。
在这个大西北,
小时候下雪是非常平常和有趣的事情。
零下二十度也是常态。
如今我不在这里已有二十多年了,
虽然每年也都回家,
但是很多事情都在变,
老天也在变,
这一切时空的周转以及我们生理上的老化,
都近在眼前却无从寻觅其缘由。
而在一个游子的心中,
除了我需要常常去母亲的坟前说说我的心事和困惑,
那就是我心中还埋藏着一颗“叶落归根”的心。
2
21日的张掖还没有爆发疫情。
一位姑妈还邀请我和父亲一起吃饭。
我当天下飞机是5点钟,
回家后屁股还没有落定就急匆匆去了餐厅,
见到我爷爷等很多亲戚,
以及二十多年未见面的叔叔,
分外开心,
加上谣传说喝烧酒能够杀死病菌,
从不喝酒的我竟然也多喝了几杯。
作为鼎鼎大名的西北汉子,
我在喝酒方面特别的怂。
大约也就10多杯的样子我就光荣地倒在了沙发上,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钟的样子,
晕头转向地就回家了。
次日在家待了一天,
依然没有重大的疫情消息,
我和我的同学在张掖的木塔下见面,
甚至一同吃了张掖知名小吃——麻辣粉;
第三日,也就是1月23日,
我去给我妈妈上坟;
疫情方面的严重性在媒体端可见一斑;
第四日,也就是1月24日年三十,
突然间媒体上有了大量关于武汉疫情的消息,
铺天盖地地信息蔓延到了全国乃至世界每个角落。
傍晚的时候,我和父亲出门在指定的地方去烧纸祭奠祖先,
大部分路人们已经有意识地戴上了口罩。
我和父亲也不例外。
想着绝不能用无知葬送自己也害了别人。
年三十,
我和父母共三人过了一个团圆年;
大年初一,
依然是我们三个人,
一天没下楼,晚上我憋得难受,换了运动装出去跑步。
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
出了汗之后身体舒服多了。
这几天下来,
让我深深感受到了不自由的痛苦。
想想曼德拉那16年的牢狱生活是如何度过的,
在不足10平方的牢房里,
却依然坚持读书和锻炼身体,
这是需要何等的毅力才能做到。
想来,我们这些凡人渺小都是应该的;
初二,
两个妹妹、妹夫带着各自的孩子来家里聚餐。
吃的是火锅,喝的是王老吉。
亲情之下,我们忘记了各自隔离;
这一天听说西安的口罩已经断货,
高价都未必能够买到,
几个同学让我从张掖带一批口罩过去,
我带着侥幸的心理去了多家药店,
才发现在张掖这个只有八十万人口的小城市,
也断货了;
初三,也就是1月27日,
因为随身要带很多东西,
我先买了动车票,才退订了飞机票。
这次购买的是一等座,
想来在这个特殊时期,
一等座贵是贵一点,
但是贵有贵的道理,
舒服,人少,美女多。
张掖各大药店的口罩已经断货,消炎药等同样稀缺。
这个春节,万家灯火,人们不能外出,只能自娱自乐。
张掖,德克士的门店正常营业,居然还有很多人用餐。
3
从1月21日到27日,
回老家的这7天时间,
漫长,也匆匆,
我记得初三当天张掖的天气特别的好,
那种蓝色是久违不见的蓝,
蓝的甚至我都想拥有它。
很想将它带回西安慢慢享用。
关于疫情,
因为媒体报道和政府政策加强。
张掖对于疫情的重视程度已经非常之高,
很多小区被封锁,
进出都要检测体温,
尤其对于外来车辆的检查更为严格。
这一天,张掖的9名医生前赴武汉支援。
其中有一名还是我同学的亲戚。
也为我同学能有这样的亲戚而感到骄傲。
4
张掖西站的检查非常严格,
父亲和妹妹送我到车站外就被拒绝进入了。
我要分两次进行体温测试和物品检查才能顺利进入。
因为带的东西比较多,
还戴着口罩和眼镜,极为不便,
更让我恼火的是,
我一呼一吸,嘴里的热气就顺着口罩上升,
水雾正好落到了眼镜片上,让我无视前方。
后来才发现自己竟然愚蠢地把口罩戴反了,
我上下掉了个顺序,立刻好多了。
这让我深深地意识到,
我们很多的错误以及负面情绪,
大都是无知所造成的。
包括这次爆发的疫情,
都因为流行吃什么稀缺动物而发生。
我们祖先经过几千年的教训才教会了我们只能吃鸡鸭鱼肉等圈养动物的肉,
很多人却为显摆自己有钱,非要吃什么蝙蝠等稀缺动物,
最后只能祸害自己也殃及人类,
还或者增加得癌症的几率
有违天道,自然会受天谴
......
因为还未到上班、上学返程的高峰期,
高铁站远行的人并不多。
但是显然这几天的疫情报道已经让每个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大家无一例外都戴着口罩。
尤其那些小孩,
被家长包裹的密不透风。
5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登上了高铁,
一个大纸箱子死沉死沉的,
我弄了好几次都没有放到行李架上,
身边就是几个年轻人,
他们的眼睛在口罩之上一直那么直愣愣地瞅着,
看我的丑态和无助,
我几次失败之后,
他们也丝毫没有来帮我的意思,
我咬了咬牙,借助头的力量,
总算顶了上去。
那个时候我很怀念雷锋和白求恩。
但是也似乎完全理解他们不帮我的行为。
在这个特殊时期,
人人自保,也是保护人人。
少接触他人,就是帮助他人......
我默默地把这句话在心里念了一千遍。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
在生命面前,
在我们选择保卫和自卫面前,
我们的人性往往被疫情这个放大镜放大,
很多人的人性无法接受考验。
就如一部谍战剧《告密者》中潜伏的共产党员所说的那样:
“不到生死关头,谁也不能说自己是坚强的。'
所以,
我不怪任何人。
6
动车启动后速度非常快,
远处的雪山——祁连山清晰可见。
电线在玻璃窗上划出一条条五线谱,
可惜我的手指却不会弹奏。
时不时火车也钻过黑不见底的山洞,
豁然见到太阳后不久,
又再次钻入黑洞。
我的身体在这种时空中转换,
像极了时光隧道。
车厢内的空气显得格外凝重,
除了一名小孩时不时会因为不能看手机哭闹几声,
几乎没有人说话,
大家都低着头玩着手机,
通过那方寸的屏幕了解着这个世界以及武汉那边有关疫情的信息。
因为谣言太多的关系,
全国人民都把希望寄托到了那个叫钟南山的院士身上。
想来这也是一件极其可悲的事情。
7
一路上我们经过西宁、兰州、天水、杨陵等地,
这些地方的车站上空空如也,
空荡而且冷清。
7个多小时1200公里之后,
晚上6点多,
我如期抵达了西安北客站。
大家也都有序下车,
我因为东西多,
往返了三次才将物品拿了下来,
出门后看到一名戴口罩的乘务人员,
我本想走过去问路,
但是我每向她前进一步,
她就后退一步,
距离始终保持在四五米开外,
感觉我像瘟神一样,
当时我的内心冒出无名的怒火和对她的万般蔑视,
我心想,我姓申,但是绝非瘟神。
随后也有几名乘客走向她问路,
她依然后退和躲闪, 并显示出厌恶。
对于这种行为、举止和神态,
不知道带给那些问路的乘客是什么样的感觉?
总之让我感觉遭受到了一种被侮辱,
心中无比的刺痛,
同时还伴随着阵阵恶心和呕吐。
有人面对疫情在躲闪,也有人面对死亡会临危不惧。
这让我同时想到那些从全国各地奔赴武汉前线的医生,
他们本可以“毫不关己”,
本可以和家人幸福地共度春节,
本可以“性命无忧”,
但是如今为了医治他人的性命而要冒着“生命的危险”。
相比于这名乘务人员的“躲闪”,
哪个伟大,哪个丑陋无比?
哪个热心,哪个冷漠无情?
......
倒是一名陌生的乘客提醒我:
你小拉车的一个轮子已经掉了,
他顺便帮我捡了起来还送到了我面前。
我非常感谢这名陌生人。
让我感觉到了被关心和被温暖。
但是因为这名女乘务人员,
让我理解了什么叫眼神杀人,
更让我体味到了现在很多武汉人的心情,
其实他们也是受害者,
他们被误解,被像瘟神一样对待,
像得了艾滋病的患者,
走到哪里都受人排挤和鄙视。
但是“武汉人”终究还是我们中国人,
为了全中华儿女的幸福,
所谓的“武汉人”,
必然要比其他人多受些委屈,
但是有了人民做后盾,
相信再大的困难我们也能一起度过。
而除了一种严防死守的“封城”形式,
更需要中国人必将战胜瘟神的精神和信仰做支撑,
我们决不能因为隔离,而丢弃了温暖他人的心,
更不能因为一场瘟疫,
而让我们的人心丧失信仰,
柏拉图说:
“心怀信仰去战斗,
我们就有双重的武装。”
8
大年初三的晚上,
我终于回到了西安,
路上的车很少,
我感觉很陌生,
因为这并不是那个以往熙熙攘攘我所熟悉的一座城,
甚至在城墙下面,已经没有了跳广场舞的大妈和大爷。
路上人也很少,
很多人刷着手机,
痛心地知道了全国目前已经有100多人因为这次疫情而且死亡的消息,
所有人还将在无限的焦虑中度过后面的若干天。
只是我们都无法预知,
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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