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不懂我的父親程硯秋

走近巨匠 | 我曾不懂我的父親程硯秋

程硯秋,果素英夫婦以及程永江,程永源等人全家福

關於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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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有新程派老程派之爭,我是主張考古派的,也就是老程派,現在有很多新程派說要創新,但是他們還沒有把程派的精髓學到手,這樣的創新怎麼能行呢?京劇界四大名旦的表演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考驗,多一個唱腔少一個唱腔,多一個身段少一個身段都不行,所以要學一定要原汁原味。否則就會誤導年輕人。

關於繼承與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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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多年前我父親在《赴歐考察戲曲音樂報告書》中寫到過:“中國戲劇是不用寫實的佈景的。歐洲那壯麗和偉大的寫實佈景,終於在科學的考驗之下發現了無可彌補的缺陷,於是歷來未用過寫實佈景的中國劇便為歐洲人所驚奇了。”

兌勒先生很誠懇地對我說:“歐洲戲劇和中國戲劇的自身都各有缺點,都需要改良。中國如果採用歐洲的佈景以改良戲劇,無異於飲毒酒自殺,因為佈景正是歐洲的缺點。”時下的很多新編戲大布景大製作無疑是像西方靠攏了,在此前被稱為自殺的毒酒,現在卻用來被中國演員視作救命的良方;提鞭當馬,搬椅做門,這些不少人認為中國戲劇中最幼稚的部分,在西方戲劇家眼中卻是最為成熟的。

我父親講:“我的個人劇本,歷來只討論的社會問題,到此則具體地提出政治主張來了。”我從來不反對新編戲,但近二十年來我們的新編戲大都是跟革命、政治掛鉤的,對於社會問題的戲劇少的可憐,這些戲只要政治正確的總能得獎。可得獎之後呢?無疑例外不是掛起來了。

現在有很多年輕乃至於稍長一些的演員,對於流派創立者的唱片聽的極少,大都是學到了一個特點之後一味的去模仿;就拿程派來說很多女演員是憋著嗓子唱,女生的嗓子本來就比男生的窄,再“靠後”憋著唱。唱出來那還能叫程派嗎?我在放老唱片,知名的幾位程派傳人問我:“這是票友唱的真不錯?是誰啊?”我掃了一眼睛說:“程硯秋!”那位幾位知名的程派傳人連忙改口說:“原來是程先生唱的難怪那麼好。”

其實很多的演員跟票友都是從標籤去理解程派,程派並不是只有鬼音,並不是憋著嗓子悶著唱,很少有人去聽他的唱片,一個字一個字的去聽,大都是抓住一些容易抓住的外在的特徵去刻意表現。我每次聽到這些人的演唱都感到不舒服。我知道我父親的唱腔並不是這樣的。然而公眾跟當下的演員把他塑造成了這個樣子,只有程硯秋最不像程派,如之奈何?

程硯秋與徐悲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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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親最佩服的人莫過於徐悲鴻老師了。他同徐老師有一點十分相同,兩個人在彼此的領域都是頂尖的人物,此外也都是十分傑出的教育家。父親早在1930年擔任中華戲曲音樂院北平分院的院長的時候就開始著手創建北平戲曲專科學校,後擔任北平戲校的董事長。後來北平戲校出的德和金玉永五科的學生,都成了非常傑出的京劇演員、藝術家。他同徐悲鴻老師真正做到了我們說的不拘一格降人才。徐老師的學生以及同輩中由他慧眼識珠,從平民中選拔出人才培養成大師的不乏其人。

齊白石六十歲哪年到北京闖蕩,拿我們的話來說就是老北漂,徐悲鴻看到他的畫之後,驚為天人,一手將他推到了現在我們所熟知的位置。齊白石對於徐悲鴻的知遇之恩也感激終身,曾不止一次的對人說:“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悲鴻。”再說傅抱石,傅抱石夫婦當初在廬山,窮的連幾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完全靠自己的天分,去仿冒名家的篆刻以此謀生。

一日徐悲鴻看過他的篆刻跟畫之後,對他講:“傅先生的畫我都看了,頂頂好。”又說:“您應該去留學,去深造,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啊。”“經費困難,我來想辦法。” 為了傅抱石留學的經費,徐悲鴻去找了當時國民黨的江西省主席熊式輝。最開始熊世輝並不感興趣,徐悲鴻就拿出一張畫來,說:“我把這張畫留下來,就算你們買了我一張畫吧。” 後來在場的人勸說之下,熊式輝勉強同意出一筆錢,但這筆錢不夠傅抱石去法國留學的費用,傅抱石只好改去日本留學。後來傅抱石歸國成為了我國著名的山水畫家,像徐先生這樣的人物,不會再有了。

談民國時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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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的政治泥沙俱下暫且不談,民國的教育確是迄今已來最好的教育。之前那個時代對於國家、百姓來講是亂世,對於文學藝術卻是盛世;那時的教授不以做官、評職為目的,實際上也無官可做,無職可評;臧克家數學零分,錢鍾書考試不及格、梁漱溟這個小學文化都沒有的人被請去做大學教授。在我們今天可能嗎?不可能了。我們這個時代,國富民強了,藝術上卻是一塌糊塗。

49年之後的文藝至少有三十年,是向政治形態看齊。以至於我們現在藝術上仍舊受文革的遺毒,京劇上樣板戲的痕跡仍舊非常的深。

現在的老師無論戲校也好,還是其他也罷,大都以鑽營為第一業務。首要憑職、其次提幹,至於自己的本行教書,卻未必及格。

轉自百年巨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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