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佛賞花去
1895年4月17日，日本時間晚7時30分，中國清政府全權代表李鴻章，走出春帆樓，冷雨瀟瀟。73歲的李鴻章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說，我解除了痛苦！繼而他憤恨地對隨從說，老夫此生永不踏上日本國土!一年後，慈禧命李鴻章出訪歐美各國，當時的交通不得不在日本轉船，無論誰勸，李鴻章堅持不登岸。屬下無奈，在兩條船之間支起一個長長的舢板，李鴻章這才不情願地顫顫巍巍地走了過去。也算是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確實沒有腳上沾到日本的泥土。
西方世界評選過十九世紀最偉大的三個人，分別給了德國首相俾斯麥、美國總統格蘭特和李鴻章。其實，如果沒有馬關條約，李鴻章的一生真是很輝煌，尤其表現在兩方面：第一是洋務運動老大，近代四大軍工企業，李鴻章一人獨佔了三個。第二是建立北洋水師，使得清朝一躍成為當時的亞洲海上霸主。馬關條約時，日本國民很怕李鴻章來簽訂條約，因此才發生了刺殺事件。日本評價李鴻章是有卓越的眼光和敏捷的手腕。馬關條約後，李鴻章的人設崩塌，成為國人眼中喪權辱國的代表，直到今日也未見翻身。
筆者要說，即便是在簽訂馬關條約中，李鴻章依然表現得無比的愛國。理由有三：第一，李鴻章遇刺後，本可以回國，卻堅持留下來。日本刺客的子彈打在李鴻章的左臉頰上，李鴻章當場就昏死過去。李鴻章醒來後，半張臉都包著繃帶，僅露一眼在外。按說，他完全可以回國，把這爛攤子扔給後來的倒黴蛋，但他堅持不回去，並對下屬說，此血可以報國矣！《李文忠公全集》記載，射進李鴻章臉部的子彈沒有取出來。他後來也一直受到這顆子彈帶來的神經痛，非常痛苦。李鴻章得知日本方面為了平息刺殺事件帶來的不良影響，作出中日休戰的決定後，流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甚至有野史說，李鴻章硬是憑此將賠款從三億兩減少到兩億兩。筆者認為是想多了，日本根本沒有那麼仁慈。
第二，看不起伊藤博文的李鴻章，在談判時一直在低三下四地苦苦哀求伊藤博文能否少陪點款。學貫中西的日本首相伊藤博文對李鴻章很是敬仰，他評價李鴻章是大清帝國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強一爭長短之人。但李鴻章卻瞧不上伊藤博文。馬關條約之前，伊藤博文曾親赴天津拜見李鴻章，求教民族自強的良策，並且指出清朝應該改進現狀，早日廢除封建制度。李鴻章非常傲慢無禮，不拿正眼瞧他。如今，兩國以及兩人的現狀都有了變化。李鴻章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但在談判一開始，李鴻章問了伊藤博文的年歲，並讚賞他說，年輕有為，而自己老了。伊藤則嘲笑他，想當年中堂大人何等威風，談不成就要打，如今打了之後，又怎樣了呢？
李鴻章在談判中，一直在哀求伊藤博文說，賠款二萬萬兩，數額過巨，實非今日我國所能承擔。能否再減輕?當時李鴻章每天與日本的談判結果都要用電報彙報給光緒皇帝，有光緒皇帝定奪。日本破譯了這份密電，得知光緒帝最後發給李鴻章的密電是，談判實在不行就按他們要求的辦吧。得知了清朝的底牌後，日本不肯讓步。談判結束後，李鴻章一直在求伊藤博文少賠點錢，能不能減5千萬兩，能不能減兩千萬，最後他說，你看我要回國，你把這旅費從這裡面扣出來50萬兩行不？可見李鴻章已經困窘到何種地步。
第三，在談到割讓臺灣的問題上，李鴻章一改苦苦哀求的樣子，非常嚴厲地警告伊藤博文，如今看來字字應驗。李鴻章先是勸說伊藤放棄這個想法，他說，在亞洲各國，中日兩國最為相鄰，為何要結仇？今天的糾紛只是暫時的，長遠來講，還是以和好為上策，如果世代為仇，不但對中國沒有好處，對日本也沒有好處。伊藤不以為然。李鴻章嚴厲道，伊藤大人，你若是執意想要臺灣，中日兩國必定會結為世仇，子子孫孫，無窮無盡，伊藤大人可要想清楚。
當然，李鴻章的警告沒有更改伊藤博文的貪婪的決定。馬關條約後，李鴻章被解除了職務，跌入了政治生涯的谷底。但你能說這是李鴻章的錯嗎？當一個帝國已是窮途末路，所能留下的也只能是血色殘陽中，一個個惆悵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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