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童謠引發的連環案

周宣王之死 | 一則童謠引發的連環案

周宣王姬靜,周朝的第11任天王。幼年時期,父親周厲王因窮兵黷武,控制山林湖澤,嚴重影響了民眾生活,導致百姓怨聲載道。周厲王不思悔改,還要求“勿談國事”,繼而引發國人暴動。周厲王出逃,民眾要求交出太子姬靜。

幸而,召穆公把姬靜藏了起來,還把自己的兒子冒充成姬靜。最終,召穆公之子被殺。姬靜漸漸長大,召穆公繼而擁立他即位,史稱周宣公。

周宣王之死 | 一則童謠引發的連環案

禍起,紅衣小兒傳歌謠

話說,周宣王姬靜在回城的路上,聽到幾十個小孩拍手唱歌:月將升,日將沒;壓弧箕焤,幾亡周國。聽到這樣的歌謠,姬靜立馬不淡定了,立馬讓人把孩子們抓來問話。

兩個孩子擔驚受怕地跪在姬靜的車馬前,回答道:這歌也不是我們自己編的,是一個紅衣小兒教的。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夜之間,整個京城的小孩都會唱了。姬靜尋找紅衣小兒不得,便斥責這些小孩:這樣的歌不許再唱,如果再唱,不光你們自己,父親和兄弟都要一道被問罪。

周宣王之死 | 一則童謠引發的連環案

第二天上早朝,姬靜便把聽來的歌曲說給大臣們聽。

大宗伯大宗伯召虎回答道:“壓(讀作壓)是山桑木的名字,可以做弓,所以叫做壓弧。箕,是一種草的名字,可以做成箭袋,故曰箕箙。在我看來,這首歌謠的意思恐怕是說,國家將要有弓矢之變。

太宰仲山甫奏曰:“弓矢,都是打仗用的。如今,我們與犬戎交戰多年,如果繼續打仗,就會有亡國的危險。

周宣王姬靜聽得明白,卻不作聲。他知道,這是大臣們在變相勸誡他不要像父親一樣連年征戰。於是,他轉移話題道:那個紅衣小孩又會是誰呢?

太史伯陽父上前一步,上奏說:“小孩可能是天上的星辰化作人形,並創作歌謠警示大王的。“

周宣王姬靜這才說道:“那我就赦免姜戎,撤回太原之兵,然後把軍隊倉庫裡的弓箭全部燒掉,民間也不允許再造,是不是就不會有禍患了呢?

太史伯陽父後奏道:“月將升,日將沒”,意思是說女主亂國。

周宣王姬靜一聽,詫異地說:姜後統管六宮,選擇宮嬪,是一位非常有賢德的皇后,不至於說她是女禍吧!

太史伯陽父趕緊回答道:歌謠說的是將來,不是代表現在。只要天子您勤修政德,自然化兇為吉。至於弓箭,不需要焚燒。周宣王姬靜聽到太史伯陽父如此說,真是半信半疑,然而卻無可奈何,只能悶悶不樂地起駕回宮了。



做繭,天子糊塗殺忠臣

周宣王姬靜回到後宮,姜後向他彙報宮中的一件怪事。說是先王宮中的一個老宮女已經50多歲了,懷孕了40多年,昨天晚上突然生下了一個孩子。

這種事情,一般人都是不會相信的。畢竟,50多歲的女人能不能懷孕是一說,懷孕40多年更是不可能。這件事,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和侍衛私通的宮女,為自己編織的一個美麗謊言。姜後覺得這個孩子不吉利,就把這個孩子丟到了20裡外的清水河。

周宣王之死 | 一則童謠引發的連環案

接著,周宣王姬靜鄭重其事地召見了這個宮女。這個宮女就說:那一年,是夏桀王末年。褒城的王宮裡,突然出現了兩條龍,它們是由神人變幻而成。二龍口吐人言,說:我是褒城裡面的第二個君王。這怎麼辦呢?夏桀很驚慌,想殺掉二龍,於是叫太史來占卜。占卜的人卻說殺龍不吉利,驅逐龍也不吉利。

太史說:不如把龍藏起來。於是再占卜,果然是大吉之兆。夏桀讓人用布幣在龍前祭祀,然後用金盤裝龍吐出的口水,然後再藏到紅色的盒子裡。有一天,風雨交加,二龍騰飛而去,夏桀就讓人把紅盒子收到內庫裡。

盒子一代代傳下去,經歷殷商,又經歷我大周朝,一直到先王末年的時候,盒子裡大放異彩。掌管內庫的長官拿給先王看,誰知道先王接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龍的口水流了一地,變成了一個小肉球。肉球跑來跑去,內侍就跟著追。我那時候12歲,不小心踩了一腳,肚子就一天天大起來。先王把我幽禁起來,我懷孕至今40年了,昨天就生下了一個女孩。

周宣王姬靜讓老婦人退下,問侍衛女嬰去哪裡了,侍衛回稟已經漂走了。姬靜不放心,第二天又讓太史伯陽父占卜。伯陽父說,繇詞是:哭又笑,笑又哭。羊被鬼吞,馬逢犬逐。慎之慎之。壓弧箕箙!

簡而言之,就是妖氣雖然出宮,未曾徹底除去。宣王一聽,下達一道旨意:城內城外,挨戶查問女嬰,不管是死是活,獻上來就有賞賜,如果誰收養了,只要被人舉報,全國砍腦袋。上大夫杜伯要專門監督這件事情。

因繇詞有“壓弧箕箙”的話,周宣王姬靜還要求下大夫左儒強令百姓不得造桑弓箕箭。第二天,恰好有一對夫妻從他鄉來,做的生意正是桑弓箕箭。還沒有走進城門,就被拿下交給左儒,丈夫幸而逃脫了。左儒不想把事情鬧大,就啟奏宣王說拿住了。宣王立刻就把這名婦女斬首,還把桑弓箕袋全部燒掉,以儆效尤。

丈夫聽說妻子被殺,趕快逃到荒野裡,剛好遇到了從王宮裡漂出來的嬰兒。於是,他趕快抱著孩子到褒城投奔去了。宣王四十三年,周宣王又做夢了。他夢到有個女子走入太廟之中,大笑三聲,又大哭三聲;還把大周天子的牌位都裝起來,往東邊去了。周宣王嚇了一大跳,那個時候正是大祭祀期間,他懷疑妖氣還在,於是詢問伯陽父,伯陽父回答說此前的那個村婦與社稷無關。周宣王姬靜非常鬱悶。

周宣王之死 | 一則童謠引發的連環案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周宣王問起3年前讓上大夫杜伯查坊女嬰之事,便詢問杜伯。杜伯便說:村婦已經處死,我恐怕繼續搜查,就讓國人不安,於是就停止追查了。周宣王大怒,說道: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不聽命令,就不是忠臣,拉出去斬首示眾!

下大夫左儒趕快出班回奏說:堯做帝王,有9年洪水之災;湯做帝王,有7年乾旱之災,然而這並不能妨礙他們成為明君。今天,如果因為一則歌謠殺害杜伯,那老百姓一定會信以為真,認為我朝不太平,外族一定也會入侵 。

周宣王還在氣頭上,便說:杜伯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君王,你要為了朋友不聽君王的命令嗎?下大夫左儒便說:君是友非,則當逆友而順君;友是君非,則當違君而順友。杜伯無罪,您要殺他,我站在杜伯這一面。周宣王聽後,雖然有點後悔,但因餘怒未消,還是讓人把杜伯殺掉了。

左儒勸諫蘇無果,回到家就自殺了。後人稱讚左儒,說他與杜伯的友誼可謂是彈冠誼重,刎頸交真。

病死,天子懷愧終辭世

朝中重臣被殺,左儒以死明志,周宣王自知有愧,晚上夜不能寐,白天昏昏沉沉。

秋天的時候,他便想到郊外捕獵。日落時分,宣王小睡之時,居然看到杜伯和左儒駕著小車來了,他們臂掛朱弓,手持赤矢,罵他說:無道昏君,你不修德政,濫殺無辜,拿命來吧!一箭射中宣王心窩,宣王應聲倒地。

然而,左右手下皆言看不到任何人。宣王的心病越來越重,最終病入膏肓。

臨死前,周宣王對老臣尹吉甫、召虎說:太子愚昧,還希望你們多家輔佐。兩位大臣私下召見伯陽父,伯陽父說:妖星隱伏於紫微之垣,國家若由太子繼承,恐怕有變。尹吉甫忠心耿耿地表示:天定勝人,人定亦勝天。太子無德,不是還有三公六卿嗎?

於是,三人不歡而散。

周宣王之死 | 一則童謠引發的連環案

太子宮涅(史稱周幽王)最終即位,掀開了周朝的另一個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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