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蘭》:被反覆塑造的人物,是浪漫英雄主義不受時空束縛

導讀:

眾所周知,“木蘭從軍”的故事源自北朝長篇敘事詩作《木蘭辭》,描寫了一個南北朝時期代父從軍,有著忠孝義全德和家國情懷的女性。因為文學的線性和抽象特點,往往需要讀者帶著想象參與到原作品當中,才能立體地填充一個人物形象。加上故事帶著強烈的傳奇色彩,在各個時代各個地方不斷地被舞臺劇表演者,電影電視劇創作者反覆挖掘和塑造。不管這個民間故事在重塑過程中發生了何種變異、創造和再生,其核心的精神都不曾流失,也就是說一種浪漫主義的情懷不受時空束縛地傳承者。

《花木蘭》:被反覆塑造的人物,是浪漫英雄主義不受時空束縛

詩歌文本傳播下:傳統英雄主義中“女性”角色的稀缺性和反叛性

花木蘭的形象,在各種文體的共同書寫下,歷經了上千年的時間,大同小異地刻在了讀者的文化記憶中。當然北朝民歌《木蘭詩》是這一形象的起點,篇幅極短的描述間,把木蘭女扮男裝,代父從軍,征戰沙場,凱旋歸來,功成受封,榮歸故里的五大板塊全面地展現出來,這種一氣呵成的手法讀來蕩氣迴腸。十年從軍的死裡逃生、血雨腥風在“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三十個字裡得的了詮釋。

為什麼這女性英雄的光輝色彩如此強烈。一方面來源於傳統的社會風氣下是以“男主外,女主內”的模式運行,女性少有站在官僚隊伍中的機會,更別提帶兵打仗這麼陽剛之氣的操作。花木蘭的從軍舉措無異於是衝破藩籬枷鎖,跨越身份性別的非凡行為。自古以來的英雄是被傳頌的,這種傳奇“女英雄”更是稀缺可貴。值得注意的在當時的社會環境中,即便是有著這麼一個“奇葩”存在,在戰場生存的姿態依舊是屬於撲朔迷離和“雌雄同體”般的存在,因為在《木蘭辭》最後,用的是“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來為全詩奠定意義。

也就是說這種偽裝下,是“越界”和“扮演”帶來的想象衝擊,一方面仍舊以男性的角色來征戰沙場,一方面因為有著“代父從軍”的依託,傳統思維不但原諒了這種越界行為,還把其看作是“忠孝”兩全的高端品質。

《花木蘭》:被反覆塑造的人物,是浪漫英雄主義不受時空束縛

和常態表現女性的詩歌文本同,大量的傳唱都是描述女子品德和貌美,這花木蘭是一反常態,獨特的品質既和女性進行比對,也同沙場男性比對,顯得有些另類。不過這種短暫的逆反是基於“孝”的品德,並不是花木蘭一出場就是一個要建功立業,沙場點兵的形象,而是迫於無奈,即便是走出深閨,徘徊爭十年後,她也選擇是榮歸故里,在越界後回到性別所認同的團隊,這是一種對傳統意識的認同和服從。

所以“女扮男裝”和“代父從軍”兩大支配下,故事顯得有合理性,不會觸犯當時社會意識環境下的男女有別,也服從了另外一套有壓迫性和決斷力的價值秩序。達到了人物在固定社會背景下讀者想要的“女英雄”人物稀缺和反叛。

戲劇電影中的形象:不同環境和時代需要所濃縮的形象,均是為了引發共鳴

《花木蘭》:被反覆塑造的人物,是浪漫英雄主義不受時空束縛

因為《木蘭辭》中的傳奇色彩符合了大眾審美口味,在“女英雄”這個牢固的認同基礎上已經衝破了性別特質,達到了一種內涵強大,從任何一個角度都能找到積極正面表達的人物形象,從而形成了某種抽象意義的符號體。於是到了近代或者現代的時空中,木蘭形象周圍所凝聚的集體無意識開始交替釋放,從戲劇編排和電影挖掘。比較典型的是19世紀20年代初,梅蘭芳改編的京劇《木蘭從軍》就是在當時社會環境下,女性地位上升過程當中要求反封建反禮教反束縛,要求女性自我解脫的的一種表達方式,只是藉助了傳統的“女英雄”和“從軍反叛”原素。

後來的一些劇本改編通通都是站在特定環境下思想的表達,或者是自我奮戰,自我保護,愛國情懷等等。當這種抽象性質的思想不利於傳播時,花木蘭就是一個很獨特的很典型的替代角色,引起觀眾的共鳴

比如說1939年卜萬蒼導演的《木蘭從軍》,其人物特色就和2009年出品的《花木蘭》不一樣。前者貴在表達中國要和平崛起,構建一個和諧社會,教育人民要忠於祖國的“現代都市女性”形象,通過著重塑造她的英勇和智慧,配合當時所需要的“反封建女性”,而不再單單是一個忠心報國的巾幗英雄。不僅如此,《木蘭從軍》也展示她追求愛情和幸福,用了最樸素的民間敘事風格來表達一種喜劇效果,不管哪個角度和手法,這個人物形象的再塑造是成功的。單從它的票房狀況達到了20世紀初上海電影票房的空前記錄留知道其影響力有多大。

再說2009年的《花木蘭》也是如此,馬楚成手下的“花木蘭”徹底顛覆了傳統“木蘭從軍”的故事,變成了一個愛情故事。不過劇本中的大部分設定依舊遵從原體裁,站在大漠戰場中的女英雄痛恨戰爭,希望和平,但是又礙於忠孝倫理,決不能背叛。這裡的木蘭形象是為情所困的,不再是那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英雄,正如影片結尾所說的:“在戰場上死去,生命就像雨水落入大地,毫無痕跡,如果那時候你愛上一個人,希望會從泥土中重新綻放,熱烈地擁抱生命……”

所以花木蘭的故事流傳下來的都是精華,融合著眾多意義上的精神價值,不同舞臺上塑造的形象都是用來表達不同氣質的依託,以致於徹底地形成了一個民族文化符號。

《花木蘭》:被反覆塑造的人物,是浪漫英雄主義不受時空束縛

西方電影動畫中的形象:個人英雄主義下的“女勇士”和“女英雄”

西方移植和改造中國的英雄元素非常多,其中花木蘭就是最耀眼的一個角色。迪士尼動畫通過不斷的改編和塑造,在保留中國傳統文化元素的基礎上添加了本土的英雄主義色彩。當然在動畫版本中的劇情大多保留了傳統花木蘭的思想,對忠孝進行保留,動畫開頭情節便是為木蘭安排相親,她的母系族人強調的都是要給花家爭氣,而且在接到每家男丁都需要對外徵兵出戰時,她的父親也認為保衛自己所在的國家是義不容辭的光榮。

從這一層面上看,既是對傳統故事素材的保留,但也做了價值觀的調整,因為傳統故事中的“忠孝”是出於被動狀態,代父從軍是不得已而為之,迪士尼塑造的忠孝具有一定的主觀色彩,源自個人對家庭長輩、國家盡忠孝。

所以當木蘭男扮女裝被發現後,她的父母都紛紛出門尋找其下落,她的母親覺得這是欺君之罪,而父親認為一旦身份曝光會有滅頂之災。故事的高潮部分是皇城木蘭護駕有功,所謂的欺君都一筆購銷,順便表達了她對名利的淡泊,這都是對傳統中國文化和思想的保留。

除此之外,迪士尼所提取和塑造的花木蘭人物形象,除了有東方傳統的保留,也在其中添加了一個替父從軍的女兒身份背後有著志向成就一翻大事業的理念。因為在美國文化中,民主和自由是他們的核心,去掉東方化的色彩,花木蘭徹底成了構想中類似一種神話的“女勇士”、“女英雄”形象,通過原始故事的敘述,用拍攝手法的不同去展示花木蘭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去擊潰強大的軍隊,這種對比狀態下,和漫威當中的個人英雄主義極其一致。如果按照東方的集體思維,打敗敵軍的必然是一個團隊,或許靠個人的威武決策,但是絕不會出現以一擋百軍的狀態。

所以西方在提取中國英雄元素的過程中,一般要照顧來源地區的傳統思維,避免遭到抨擊,二來也會融合進自己本土的理念:他們需要的是個人英雄主義色彩。

《花木蘭》:被反覆塑造的人物,是浪漫英雄主義不受時空束縛

小結:浪漫的英雄主義從來不受時空限制

不管是詩歌體裁還是戲劇電影對花木蘭的人物再塑造,都是各自思想意識的傳達。在男性控制的社會符號生產體系中,“女英雄”的形象一直都在不斷被提取,除了花木蘭還有樊梨花、秦良玉、穆桂英等等,他們都屬於武藝高超智勇雙全,但是屬於“精忠報國”的範疇框架中的,是對男性自我想象的補充。一旦進入到現代,女性經濟和社會地位的抬升,這些“女英雄”所依託的精神就會被改寫。

所以花木蘭就成為在性別跨越過程中比較容易改寫的形象,不會受到時空的限制,因為她已經成為了一種文化符號和精神依託。即便是忠義符號體系失效後,她可以作為家國情懷的符號再創作,而家國精神又是一種永不磨滅的。所以這種浪漫的英雄主義下,花木蘭的形象可以上陣殺敵的將士、可以是掙脫傳統束縛的女性代表、也可以是有強大自控力的敢愛敢恨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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