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已死?是什麼讓中國當代詩歌自命不凡,遊離於大眾


<code>生活不只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的田野。/<code> 
詩歌已死?是什麼讓中國當代詩歌自命不凡,遊離於大眾

詩歌被公認為文學之母,藝術之根,翻開幾千年的中國文學史,可以發現,有一半以上是以詩歌史的形式存在。詩歌在人類文明的發展中被賦予重要的意義。孔子云:“不學詩,無以言。”荷爾德林也說:“人是詩意的棲息在大地之上。”可見人類離不開詩,人的生活不能沒有詩性。

近幾年來,隨著《中國詩詞大會》的熱播,全國掀起了一股“古詩詞熱”,讓古詩詞從高高在上的“神壇”走向了普羅大眾。但是人們似乎忘記了古詩詞一母同胞的兄弟——中國當代詩歌。一時間,中國當代詩歌被置於尷尬的境地,越發顯得曲高和寡、自命不凡。

詩歌已死?是什麼讓中國當代詩歌自命不凡,遊離於大眾

接下來我想問兩個簡單的問題,希望你在不借助搜索工具的前提下回答。

第一個問題,你能叫出來名字的當代詩人有哪些?也許你會脫出而出顧城、舒婷、海子。很好,第二個問題,你能誦出他們的代表詩句嗎?這也許仍難不倒你,你記得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記得舒婷《致橡樹》中“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除了這些在中學語文課本中要求背誦的句子,你還能想起哪些現代詩歌呢?

如此看來,被稱之為大眾詩歌的當代詩彷彿變成了小眾藝術。那麼,是什麼讓中國現代詩歌顯得高高在上,遊離於大眾?

這是詩歌最好的時代,也是詩歌最糟的時代。要想全面深入地瞭解中國當代詩歌,需要我們多側面地進入到百年新詩的鬥羅場中,去解密時代脈絡上所隱藏的那些詩歌的符碼。

詩歌已死?是什麼讓中國當代詩歌自命不凡,遊離於大眾

舉世浮沉七十載,在歲月中成長與嬗變


中國當代詩歌的發展史就是一部新中國的成立變遷史,它誕生於1949年,陪伴祖國母親共同歷經了七十載的滄桑浮沉。從朦朧詩到新生代詩,再到後新生代詩,當代詩歌在複雜曲折中不斷探索、百家爭鳴。

20世紀70年代之前,詩歌表現出極強的政治色彩。例如:以郭小川、賀敬之等為代表的“政治抒情詩”派,以聞捷、張志民為代表的“生活抒情詩”派,以顧工、張永枚為代表的“軍旅詩”派。這三種流派盛行,構建了這一時期的詩歌秩序,成為當時的詩歌主流。

我們以郭小川的《祝酒歌》為例:

<code>人在山裡,木材走遍東西南北;

身在林中,志在千山萬水。

祖國叫咱怎樣答對,咱就怎樣答對!

想昨天:千錘百煉;看明媚:千嬌百媚;


誰不想幹它百歲!活它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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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首詩中,我們能感受到林區工人的滿腔熱情,下定決心跟黨走,對祖國充滿希望,對生活滿腹重情。這首60年代創作的詩歌,表達了在那個飢餓、鬥爭年代的激情鬥志,語言直抒胸臆,如今讀起來或許略顯誇張,但這就是那個革命年代的真實寫照和工人內心的吶喊。這就是“政治抒情詩”的獨特所在。

詩歌已死?是什麼讓中國當代詩歌自命不凡,遊離於大眾

1978年,伴隨改革開放的步伐,詩歌進入“新時期”。詩歌面貌發生了裂變,迎來黃金時代,處於意識形態控制下的中國當代詩歌開始向藝術性迴歸。這個時期湧現出許多流派,朦朧詩派、新時代詩派、大學生詩派等應運而生,詩壇開始百家爭鳴、百花齊放。我們所熟知的顧城、北島、舒婷、海子就是這一時代的代表人物。

談到該時期的詩人,我們自然而然地想到北島。作為朦朧派的代表詩人,北島詩中的海岸、船隻、島嶼、燈塔給讀者留下了揮之不去的印象。

<code>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看吧,在那鍍金的天空中,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冰川紀過去了,為什麼到處都是冰凌?

好望角發現了,為什麼死海里千帆相競?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只帶著紙、繩索和身影,

為了在審判之前,宣讀那些被判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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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島的這首《回答》作於1976年,結合當時的時代背景,我們能從中看到詩人對那個時代滋生的殘暴、肆虐、黑暗所作出的強烈的“回答”。相較於之前的“政治抒情派”,我們能明顯感受到此時期詩人在抒發憤怒與熱烈時,不再直白直接,而是藉助了有象徵性的意象“冰川紀”“好望角”來間接表達。不失磅礴的氣勢,又兼具委婉的藝術性。

詩歌已死?是什麼讓中國當代詩歌自命不凡,遊離於大眾

當詩歌來到90年代,儘管詩壇也產生了一些流派,但幾乎沒有被人銘記的流派和詩作。當喧譁退守寧靜之後,後新時期的詩歌似乎陷入了困境,開始走向沉淪。下面我們來賞讀一首詩:

<code>甲乙二人分別從床的兩邊下床,甲在繫鞋帶。

背對著他的乙也在繫鞋帶。

甲的前面是一扇窗戶,因此他看見了街景,和一根橫過來的樹枝。

樹枝被牆擋住了,因此他只好從剛要被擋住的地方往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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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當時為眾人所推崇的名作《甲乙》中的詩句。許多人認為,詩人韓東所作,既不深刻,也不唯美,讀來詩意膚淺,實在看不出高妙之處。彼時的詩歌創作自由,少了政治與時代的束縛,卻也顯得乏味枯燥起來。難怪在自由詩體盛行的當下,人們覺得詩歌開始淪落,自娛自樂。就連作為詩人的呂約都說:詩歌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詩歌已死?是什麼讓中國當代詩歌自命不凡,遊離於大眾

從群眾中來,為何沒有走入群眾心中


“現當代詩歌,是一種相對尷尬的存在,它缺少了古典詩歌精緻的格律美,不再被人們從蒙童時代便熟納於心,隨時引用,成就一種出口成章的悠然。現當代詩歌的自由體,使人懷疑詩歌到底是否還是詩歌,或者僅是一種佔據著這個名詞的新的物種。”——王書林《現當代詩歌鑑賞》

多元化時代的今天,詩歌創作愈發自由大膽,每天都有數以萬計的作品誕生。為何我們叫得出名的詩人、背得出口的詩作卻少之又少?當代詩歌為何逐漸被人們遺忘?我個人認為,有以下兩方面的原因。

一.時代的變革給當代詩歌帶來了衝擊。網絡的普及,新媒體的發展,改變了詩歌的發表、傳播和閱讀方式,人們從過去的紙質化閱讀變為電子化閱讀,微信、電子書、閱讀軟件的誕生,對當代詩歌產生了不小的影響。電子閱讀的繁榮,既擴大了民眾閱讀視野和便利溝通,也可能讓詩人和評論家陷入更“微小”的圈子,失去不同觀念、問題之間碰撞的機會和慾望,在固有的圈子裡自嗨自娛。

與此同時,自由隨意的大環境也導致詩歌創作標準、門檻的下降,影響詩原本已存在的公信力。古詩講究“七言”“七律”,現在的作者只要識字,就能寫詩,在網上隨手寫了幾段文字標榜自己為“詩人”的大有人在。當最具美感的詩歌被“口水話”“口語化”,詩歌成了簡單、隨意的分行處理,沒有審美可言。有人笑說,當代詩歌,“詩非詩,詩人非詩人”。

詩歌已死?是什麼讓中國當代詩歌自命不凡,遊離於大眾

“詩壇老中醫”李森語面對當下“消費主義”現實如是說:“我們如此投入當代詩歌‘高消費’的狂歡中,也必然同時被這種消費性的話語機制所‘消費’。奈何現實語境的誘惑太過浮誇而緊密,一時罕見稍有清醒而超脫者。”

二.“消費主義”浪潮下,詩人“情懷”不再。泛娛樂化的當下,許多詩人開始“功利”與“世俗”,身體與心靈也開始逐漸分離。詩歌創作出現兩種極端態勢,要麼華麗的辭藻堆砌,要麼連篇的白話直抒,大批量生產的作品,彷彿出自同一工廠流水線,既言之無物,又破壞了詩歌的品位。

詩歌開始崇尚直白、平易,用時下流行語來講就是“蹭熱點”“蹭流量”,但是很容易陷入空話、套話、假話的禁錮,造成語言的重疊、堆積,反而把詩歌變成了一個垃圾場。前兩年盛行一時的“廢話體”,更像自言自語、自娛自樂,不足以稱之為詩。例如詩人烏青的《對白雲的讚美》,不知各位讀後是怎樣的感受。

<code>天上的白雲真白啊/真的,

很白很白/非常白/非常非常十分白/極其白/賊白/簡直白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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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歌已死?是什麼讓中國當代詩歌自命不凡,遊離於大眾

重新審視,中國當代詩歌該何去何從


面對“詩歌已亡”的質疑,我們應當重新審視當下的中國當代詩歌,讓詩歌成為大眾流行,散發“文學之母”的魅力所在。詩人在理想與時代的現實的錯位之間,又該如何找到自己的出路,避免讓寫作陷入虛無主義的桎梏?

詩人既要追尋自由表達,又要言之有物。新媒介為詩人創作拓展了更大的空間,也要謹防落入急功近利的“陷阱”。創作者切忌寫作拼貼化、模式化、口水話,沉下心來才能言之有物。詩歌語言不僅要追求審美,也要注重意象的表達。正如江弱水所說:“詩人就是要選用最溫和詩情的字眼,用聲音來配合意義的表達。最好的詩人總能讓一首詩成為意義與聲音巧妙結合的有機體。

創作者要打開格局,用心“關懷”。寫作空間開放了,詩人的創作格局卻愈發狹隘。創作者在埋頭苦幹的同時,也要走出家門,“關懷”現實。寫詩是自我的一種修煉,當詩人去抒寫時代、體察時代時,作品才會更有靈魂。真正的創作是用腳步去丈量大地,用行動去體會風土民情,用肩負的責任和使命去發現、記錄真善美。就像古人說的那樣:“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詩歌已死?是什麼讓中國當代詩歌自命不凡,遊離於大眾

作為讀者的我們,是否也應當反思,無形之中我們也將當代詩歌越推越遠。快節奏的生活,使越來越多的人熱衷“快餐式文學”,導致不像詩歌的詩歌被瘋狂轉載、傳閱。作為讀者,我們也應當提高文學鑑賞能力,不要人云亦云,曲高和寡。當我們用心去讀詩,用真情去品鑑,我們就會發現,詩歌如此之美;好的詩歌,原來就在大眾之中。

這個時代,是詩歌的地獄,也是詩歌的天堂。

最後,送給大家詩人顧城《我是一座小城》中的幾句詩,希望你也和我一樣,愛上詩歌。

<code>我的夢,

是一座小城,

一座最小的城。

沒有森嚴的殿堂,

沒有神聖的墳陵,

安安靜靜,

安安靜靜。

只有一團薄霧,


只有一陣微風,

還有悄悄依戀著——

童年的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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