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烏魯木齊到阿拉木圖，乘飛機只需兩個小時。我們到阿拉木圖時，是當地時間凌晨5點，即北京時間早晨7點。初來乍到，滿目新鮮，一夜未眠的我們被接往東干人的村莊做客。濛濛細雨中，我們的車子翻山越嶺，涉水過河，走向一支講著陝西話的中亞人村落。
東干女子的傳統裝束
生活在中亞的東干人
和平哥，陝西西安人，他在東干華人聚居區無人不知。改革開放後，和平哥在中亞做過生意。以後二十多年來，和平哥幾十次奔波在這裡，不但找到了老親戚，還認下了新親戚。每次來營盤、新渠、米糧川、稍一葫蘆、坎不稜、託卡馬克、二道溝一帶，和平哥只需要刷臉，沒有辦不成的事情。我們這次跟著和平哥走訪這裡的華人社區，一大特點是：有著吃不完的飯。
和平哥（左）
很早就知道，中亞東干人是140多年前，陝西關中人白彥虎出走時帶到中亞的後裔。東干人分佈在楚河兩岸，目前已有13萬人。相熟的人見面，東干人互道問候時，總會問：你好嗎？對方答：好著呢！而在女子之間，她們有擁抱親吻面頰的禮節，一般是由年長婦女親吻晚輩。他們掌握了俄語，但仍沒有忘記陝甘方言。譬如，他們把昨天說成是“夜裡個“；把全部說成“一滿”；把公家單位說成“衙門”；把照相說成“撻個影子”……
東干安胡塞，常回西安看
一個受人歡迎的西安人
剛到二道溝，我們在一位詩人家做客。
有個陌生的小夥子趕來，不由分說，拿走了和平哥的包。小夥臨走時，說是受父親的囑託，邀請和平哥去他家做客。十年前，小夥的父親在廣州做貿易，一天忽然患了結腸癌。舉目無親，和平哥出現了。在和平哥的幫助下，這個在廣州的東干人做了手術。經過幾次化療，竟康復如初。隨後，這個東干人把生意交給兄弟打理，自己回了中亞。他在院子裡種了很多的花草，有牡丹花、喇叭花、燈盞花、八片花、海納花，還立起葡萄架，栽種辣子、西紅柿、茄子的等不打農藥的農家菜，過著愜意自足的生活。
楚河邊上
和平哥在東干人心目中，是他們在西安的親人。這些年來，和平哥在交往中確實幫他們解決了很多問題。“和平哥到了咱這地方咧”的消息不脛而走，緊接著就是和平哥挨家挨戶去吃飯、拉家常。東干人心目中，有著欠了人情一定要還的文化情結。不僅如此，他們對來自中國的漢族客人更重視。
東干女子的節日裝束
女孩梳著燕燕頭出嫁
我們參觀營盤時，遇見了一位老奶奶。
聽說我們要來，她和女兒、兒媳婦早早來到文化館，靜靜地等待著我們。我們來了，她開始為我們表演自己的絕活。她用一把梳子，為女兒梳起燕燕頭，給我們演示東干新娘出嫁時的打扮。梳頭髮，是新娘出嫁時最精心的工作，新娘還要穿上古樸的衣服，首飾要從脖子帶到手腕，從手腕帶到腳腕。新娘的服裝都是按照老照片上的樣子，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
梳頭
老奶奶憑著感覺，叮嚀著女兒和兒媳婦兒把頭梳高，把尾捏展。她們也是極為順從地配合著。半個小時後，幾個姑娘像流動的花朵一樣在門口踱步，來的人想拍照片她們就很配合地站在邊上微笑著。東干男女結婚，通常是二十歲，女孩出嫁時必然要梳出燕燕頭，精心打扮一番。
東干女子的頭飾和服飾
我見老人辛苦，給她們一人一百元錢。她們見我真心，就把錢捏在手上，又不好意思在面前大大方方地裝進口袋。等背過身過，趁人不注意時塞進口袋。老人說：“看一下老習俗，給啥錢嗎？咱們都是親戚。”
李連杰和李小龍深受當地年輕人喜愛
年輕人都喜歡李小龍和李連杰
東干人的年輕人中，很多人喜歡李小龍。
我們在東干人的村莊做客時，年輕人總會說起李小龍。在二道溝，我們在一家東干人經營的畫廊裡，不但看到了很多精美的油畫，還在院子看到十八般兵器。畫廊的主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身體康健，熱衷於中國傳統武術。他說，他在年輕的時候就去中國，攀爬過華山，還去學習武術。那時，和他一樣的年輕人看完李小龍和李連杰的電影，都夢想去中國習武。
李小龍
中午，畫廊的主人兼拳師留我們在家裡吃飯。這時，我們驚訝地發現李小龍和李連杰的照片，被他端端正正地鑲在鏡框中，認認真真地掛在牆上。他說，自己喜歡李小龍的截拳道，也喜歡李連杰揮灑自如。和他一樣喜歡李小龍的東干族年輕人，是非常多的，大家喜歡中國傳統武術。無論走到哪一處東干人的村落，很多年輕人都能說出李小龍的名字和截拳道。他們喜歡傳統武術，掩不住對中國的嚮往。
……
這是我們中亞之行的零星記憶。記憶深刻的是每次做客，用餐時總被讓在上席，東干人畢恭畢敬地說：“你們是咱舅家人！”幾位漢族客人則受到更大禮遇。東干人說：“舅家人不能得罪，不然要被罵！”而那位梳頭髮的老奶奶則說有生之年要回一趟陝西，看看舅家。（文/建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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