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結婚,兩次戴綠帽,前妻自殺,繼女車禍,唯獨與現任白首到老

自從聽到過一句話,“胡思亂想並不是女人的專利,出軌外遇也不是男人的特權”

,我就在尋找一個特別委屈的男人。

這種男人不太好找,如果名字太過平凡,不能流芳百世。太過出名呢,一般又是富家公子哥,大把票友票妹,何來委屈可言。

隨著時間流逝而尋尋覓覓,終於讓我無意間注意到了一個倒黴蛋。他不算出名,但又因他“專娶名女人”而在名女人的故事中留下了一抹輕重,就連他兒子也這麼說。

這個超級憋屈的男人名叫程述堯,是名作家黃宗英的第二任丈夫,是著名演員上官雲珠的倒數第二任丈夫,是名伶吳嫣的最後一任丈夫。

厲害吧,他娶的女人,個個都是在婚姻中屢仆屢起的剛強女性。而他自己,則是一個“婚姻中的被動失敗者”,確切點說,算是在被甩中找到了人生歸宿。

三次結婚,兩次戴綠帽,前妻自殺,繼女車禍,唯獨與現任白首到老

圖 | 程述堯

黃宗英——能給的,卻不是你想要擁有的

程述堯出身於北京殷實之家,畢業於燕京大學,與黃宗江、孫道臨都是同學。日後他的第一任妻子就是同學的妹妹黃宗英。

黃宗英名氣不小,既是作家,又是演員,但追究起身世遭遇,就比較慘淡。

黃宗英9歲喪父,隨母親投奔親戚,少年時有幸讀了點書,學歷中學畢業。16歲又投奔了大哥黃宗江,以見習生的身份進入上海職業劇團,正式開始了演員之路。17歲憑藉喜劇《甜姐兒》紅遍上海灘,所以在未嫁給程述堯之前,黃宗英已經是非常出名的女人了。

不過,黃宗英的婚姻就沒有她的事業那麼好運氣。她的頭婚嫁了一個“病夫”,或者說嫁了一個“死人”。因為在婚後短短的18天,她的丈夫就因心臟病撒手人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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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黃宗英

黃宗英僅僅18歲就守了寡,在外人看來,這真是一樁人間悲劇。直到葬禮上,槓夫們圍著黑壓壓的棺材,在山上燒松針吃肉喝酒划拳,黃宗英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原來這是一個局,而自己就是最後一個矇在鼓裡的人。

作為一個演員,黃宗英那一刻深刻地感受到了戲裡的狗血情節都是從現實生活中演繹而來——人生如戲,不好意思,你就是主角!正如她自己感慨所言:“怎麼就輪到我演了呢?”

事實上,男方的家人早就知道新郎命不久矣,還妥當地為他準備好了後事。只是男方有意不說,黃宗英也無意去問。至於為什麼不問,黃宗英直率地說:“為什麼要問這些?我們是預備要結婚的。”

確實也符合情理,畢竟舊時結婚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無愛情可言。難不成拿了別人的彩禮,還要問問人家這病是要準備什麼時候死嗎?值得打一個問號的應該是她的家人,將女兒推向火坑,圖點什麼?

喪夫之後,黃宗英不是乖乖守寡的舊式女性。鬱鬱寡歡了半年,她重回舞臺,加入了南北劇社。這時,暖男程述堯出現了。

當時的程述堯正任職南北劇社的社長,他本人是出了名的品性純良,有一種翩翩公子溫潤如玉的風度。

在日常的工作中,程述堯對黃宗英照顧有加,起初是因為受了其兄黃宗江的囑託。後來得知了黃宗英的不幸遭遇後,生出了不少同情。細膩的心思溫暖了憂鬱的黃宗英,這對剛跌入感情冰窟窿的黃宗英來說,猶如燃起了一把篝火。

一個女人在最失落的時候,奮身一個給予她無限關懷的男人,需要理由嗎?

1946年,21歲的黃宗英決定與程述堯結婚。程述堯是個旺妻相,結婚後黃宗英的事業蒸蒸日上,不久就實現事業轉型,由舞臺走上了銀幕,主演了第一部電影《追》。但沒想到,電影這條路會給她提供了出軌的緣分,她遇見了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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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黃宗英、趙丹

黃宗英比趙丹小10歲,兩人是因戲生情,但遠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只不過,兩人都是感情中的衝動者,也是漠視道德的浪漫主義者。僅僅合作一部戲,趙丹就對已作人婦的黃宗英說:“你應該是我的妻子!”而黃宗英,居然答應了,完全忘了自己早已不是戀愛自由身。

收到離婚協議書,程述堯整個人是懵的,他馬不停蹄趕去了上海挽留黃宗英,但最後還是沒有成功。只好像黃宗英所說的“好聚好散”,默默地送上祝福。

值得一提的是,程家人對黃宗英這個兒媳婦十分有情有義,即使在離婚後,仍然替她照顧居住在程家的老母親。她與趙丹結婚時,也當她是自家的女兒,送上了一份陪嫁。

與前者的為人處世相比起來,黃宗英本人或許缺了點真實。出軌趙丹,明明是自身過於多情,但她卻舉了一個無聊的藉口,

“當時我就覺得,只要有一個好人可以依靠就行了。可日子久了,他回來老跟我說,給我買了樂聖齋的醬牛肉,哪兒小市什麼東西挺好。一年多了,他一本書也不看,這把我急得不得了,因為我沒話跟他說。”

這個離婚理由一點兒也不誠實,夜深人靜時回到原點捫心自問,當初為什麼會決定跟一個毫無話題可聊的人結為終身伴侶。想想就覺得太兒戲了。

對於這段往事,老年的黃宗英也並不避諱,她說程述堯確實是個大好人,但跟他沒什麼共同話題,兩人“好來好散”,分開後仍是好朋友。這是她自己單方面的內心獨白,程述堯並沒有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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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雲珠——大難臨頭各自飛

剛戴完綠帽的程述堯心情似乎並不糟糕,很快就在蘭心大戲院認識了舊資本社會的當紅女星上官雲珠,兩人相知相戀,繼而在1950年走入婚姻。

這是上官雲珠的第四段婚姻了,身邊還帶了第二任丈夫姚克的女兒姚姚。那時的姚姚約莫已經有五六歲,是一個記事的年紀了。按理說,與新爸爸的感情需要些時間磨合。但或許是程述堯本人具有一種特殊的親和力,姚姚非常樂意喊他做爸爸。家裡的奶媽形容他給了姚姚童年時代在父親一般發硬的膝上撒嬌的黃昏。

在程述堯眼裡,沒有傳統男人對子女“是否親生”的區別概念。他將這位繼女視如己出,在與上官雲珠生下兒子燈燈後,他特別囑咐奶媽:“你不光要寶貝燈燈,也要寶貝姚姚。”

這一點,從程家奶媽的回憶裡可以證實:

“程先生是好人,到底是讀書人,懂得道理。他對姚姚是真的好,一下班,手裡還拿著包,外套也沒有脫下來,就寶貝寶貝地叫。他們要好得像親父女一樣。寶貝歡喜撒嬌,可不敢對媽媽,就對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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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上官雲珠和女兒姚姚

婚後的生活是甜美的,二人把家安在了住過多位文化界人士的復興西路147號。這是一幢西班牙風格的小公寓,一樓有一套房子和汽車間,二樓兩套,三樓整層是一套,程述堯和上官雲珠就租住三樓,家裡還別有興致地養了一條德國獵犬。

這種夢迴民國的公子家生活,令程述堯的思想裡沒有一絲危機意識。當運動洶湧襲來,他註定是最早出局的資本公子。

1952年,全國開始反貪汙、反腐化、反盜竊的“三反”運動。程述堯首當其衝捲入其中。蘭心劇院有人懷疑收管錢款的副經理程述堯貪汙了1949年上海影劇界勞軍救災遊園會募得的款項。一經揭發,上面立馬派人下來查賬。

程述堯是北京消沉閒散的四合院寵大的長子,從不缺錢花,性格上沒有在錢財方面動腦筋的習慣,讓他管賬,工夫做得自然馬虎。加之當年遊園會義賣一事,盛況遠超預計,捐錢捐物的人都有,打雜幫忙的人還是臨時工,頭緒確實亂,收來的一針一線難免有漏記、錯記的情況。所以程述堯手上並沒有一本可以證明自己無罪之身的清晰賬本。

當上面的人向他查賬時,程述堯仍然不知深淺,以為只是平常的例行公事,於是憑藉記憶湊了一個賬本。結果到頭來一問三不知,貪汙罪名基本上板上釘釘了。程述堯百口莫辯,在揭發大會上,他只得委屈地指著同為燕大校友的揭發者怒斥:“你……,你也算是基督徒!”

到了整風高潮,程述堯已失去人身自由,被關在大劇院裡不許回家。這位大少爺那曾遭過這樣的罪,心想著沒幾個錢,為重獲自由,他不願計較,承認貪汙了說不清的六百九十餘元。上官雲珠自認倒黴,拿出自己的八百塊美金和兩個戒指送到劇院,作為贓款退賠。

程述堯以為花錢買太平,事情就這樣簡單結束了。然而,遠遠沒有。“坦白從寬”反而坐實了他“貪汙分子”的標籤。蘭心大戲院解除了他的經理職務,並給予管制勞動一年的處分。

處罰是輕,但帽子是沉重的。不單止在於難以摘下,更在於一旦扣上,牽扯的就不只是他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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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程述堯與女兒姚姚、兒子燈燈

管制還沒結束,上官雲珠就提出了離婚。她是一個事業心極強的女人,這應該是預料之中的結果。

從舊社會過渡到新社會,上官雲珠已經品嚐過一次從高處跌落深谷的痛。作為“國統區”的明星,她邁入新社會的身價掉了不少,演員評定級別僅為不起眼的四級演員,為此她幾乎要從零開始。無論是災區的籌款義演,還是勞軍義演,上官雲珠都事事走在前頭,甚至勞累過度,得了肺病。眼看苦苦奮鬥的事業終於有了起色,丈夫卻給她捅了一個大麻煩,如果不撇清關係,那麼一切改造都前功盡棄。

本著良心,上官雲珠當然知道程述堯是被冤枉的,自己的丈夫有沒有扛錢回家,她做妻子的最清楚。但她不能容忍這個愚蠢之極的男人,犯下一個不可救藥的“錯誤”。不但自毀前程,還要斷送她的前程。

攤牌那一刻的場面已經去到了“男兒有淚不輕彈”,程述堯苦苦哀求,希望她顧念不到兩歲的兒子,不要解散家庭。拿孩子求情,上官雲珠最不吃這一套,離婚對於她來說,跟過家家差不多。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個道理還是經得起驗證的。程述堯第二段維持不到兩年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依舊被甩,依舊是戴綠帽。是的,剛離婚,上官雲珠就和上影導演賀路閃電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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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上官雲珠

其實,沒和程述堯結婚前,上官雲珠就和賀路有一腿,結婚之後也沒有適可而止,還玩起了套路。這個賀路租了程述堯家的一間空著的保姆房,天天交飯錢蹭臺吃飯,成了家裡的熟客。一個家庭夾雜著這種不言而喻的曖昧,又有了這樣的一個結果,程述堯絕對是從頭綠到腳了。但上官雲珠的“報應”也來得不要太快,因為頻繁的結婚離婚,組織判定她私生活混亂,受到了上海電影製片廠五年禁演的懲罰。

實際上,不管有沒有賀路,上官雲珠都極大可能離婚,即使她沒有私生活混亂的前科。因為在那個年代,“劃清界限”其實是一個現象。不單止是離婚的夫妻很多,父子決裂、母女斷絕的也很多。上官雲珠自己的女兒姚姚就親自貼了她一張大字報,宣佈解除母女關係。

不知道是不是因果關係,以上提到的三位,結局都十分悲慘。上官雲珠跳樓自殺,賀路早早死於癌症,姚姚在六七十年代永不翻身,後死於車禍。可憐程述堯最溺愛的就是這個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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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長大後的姚姚

吳嫣——同是天涯淪落人

經過審查、隔離、離婚、撤職,機關管制一年後,程述堯的問題基本得到澄清。1953年11月,他離開了傷心的蘭心戲院,被安排到衡山電影院任宣傳組長。第二年,升職為電影院經理,等於官復原職。

兩年後,吳嫣出現了。程述堯與她在1955年1月底結婚。

吳嫣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早期在上海曾為楊虎所包養,後被拋棄,之後又當了海上世家孫曜東的側室。藉助孫曜東的地位身份,吳嫣社交廣泛,深交商業女強人藍妮、梅蘭芳夫人福芝芳、收藏家張伯駒夫婦等名流好友。同時她得益於孫家的培養學了京戲,一步步成為上海灘著名的“玲華阿九”。

總言之,吳嫣的風華履歷,也不失為傳奇女子。但恰恰因為這樣,程述堯在北京的父母認為這位“茶花女”式的兒媳婦有辱門楣,難以接受,所以程述堯在第三段婚姻中,其實也不大幸福。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結婚才幾個月,吳嫣就捲入了“潘漢年”案。

上海未解放前,地下組織利用吳嫣的特殊社會地位在上海協助潘漢年收集情報。因為有功勞,在解放後,吳嫣被文化局安排到戲改處,成為了一名國家幹部。但那曾想有一天會因此而身陷圇圄。

“潘漢年”案牽連甚廣,事件爆發一個月後,吳嫣也跟著遭殃,被關進了提籃橋監獄。同一天,她一個女人積攢了半生的財產全數充公。

此刻的程述堯不僅與新婚妻子忍痛分離,處境上還成了當年的上官雲珠。有人上門來勸他與吳嫣劃清界線,結果被他罵了回去。

那時他們才結婚幾個月,程述堯其實大可選擇離婚了事,也不會有人道德譴責他。但他腦子裡認為結婚就是與對方簽訂了一個契約,婚姻要有契約精神。這樣一來,他好不容易翻身,卻又再一次“自斷前程”。後來的他只能在電影院裡落魄地做起送膠片、領位員的工作。

到了八十年代,風潮平靜,氣氛寬鬆,吳嫣和程述堯都老了。吳嫣抓緊了人生最後最美好的時光,重回舊圈子,與落難時不敢聯繫的親朋好友重新恢復交往。而此時,程述堯得了老年痴呆症,趁記憶未完全消退,吳嫣帶著他重新探訪了許多昔日好友,重述舊宜。

三次結婚,兩次戴綠帽,前妻自殺,繼女車禍,唯獨與現任白首到老

1993年9月,77歲的程述堯在睡眠中安然辭世。兩年後,吳嫣也緊跟其後。

不敢說他們是一對登對的夫妻,但在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遇中,他們的的確確顧念上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情義,風雨同舟走到了白頭偕老。

清淺的歲月時光,月落而星沉,風起而潮湧。程述堯的三段婚姻坎坷而落寞。不僅描繪出了人心,也影射了風雨飄搖的時代,婚姻的功利因素遠遠超過感情成分。夫妻恩愛並不代表不離不棄,而同甘共苦則永遠需要驗證。你能看見上官雲珠薄情自保的一面,也能看見程述堯真情流露的一面。婚姻是一個故事,留給後代,是傳頌還是埋藏,全在於能否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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