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抑鬱,如何好好活下去?


1

某天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話,來自李紅旗的《寒假》。

"你長大了想做什麼?" "孤兒。"


我想起幾年前跟我母親的一段對話。


我:"長大以後要是一個親人沒有也很好。"

母親:"人要是沒有親人,豈不是跟孤魂野鬼一樣。沒有念想也沒有寄託。"


我倒不是想做個孤魂野鬼。人在世上,除了骨肉親人,也有其他可以陪在身邊的東西,甚至會比骨肉親人更長久。


我想擺脫的,不是親人間的羈絆,而是籠罩在我家庭上的巨大陰影。它讓我看到我的軟弱,我的笨拙,我在面對真實生活時的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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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父母的關係,大概是人們能想到的夫妻關係中最糟糕的一種。


也許是由於這種"殘缺",我的母親從小對我管教甚嚴,試圖以這種關愛填補我生命裡的某個缺位。在我尚小的時候,規則尚且是一種家教嚴的表現;但是到了我二十歲的時候,我母親仍然貫徹著"晚上八點前準時回家","不許單獨和男同學出門"的鐵規,甚至我每次放假回家的穿著搭配都要以她為準。


這種管教,曾讓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成為了街坊鄰居眼中的模範兒女。當我年紀更大一點的時候,我發現,這種管教也導致了我在社交和生活裡的某些缺憾。比如,我總是無法開懷地玩起來;我二十歲了也總是沒法自己挑好衣服;我總是想給人全部的熱忱,但又害怕被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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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害怕看到這個家庭裡的眼淚,沉默,爭執。但我更怕的是,隨著年歲漸長,一點點看到我過往生命裡的那些傷口帶來的影響。它們蟄伏到現在,終於露出了猙獰的爪牙。


五年前的時候,我開始抑鬱,時常被這種遲緩而極致的痛苦折磨。懶惰,遲鈍,沉默,張著嘴說不出話來,突然之間激情蹤跡全無,對著空白屏幕發呆很久。偶然之間看到某句話,毫無預兆嚎啕大哭。


時不時想起小時候蹲在門前哭著等半夜回家的母親,卻被她說"丟臉";想起被某個長輩說我內心陰暗一事無成;想起落下的粗壯木棍,母親拉著我倉皇逃離的時刻……


在日記裡,我寫"事情變得越來越多,要漸漸學會自己掌控。""要心生溫暖和光明。"


我不是不明白自己心裡的恐懼,而是催眠自己相信一些東西。這樣,天就不至於太灰。


在QQ上,我跟一個朋友說,"我覺得我自己活得好痛苦。我身邊有那麼多人跟我有同樣的家庭,可我的痛苦好像比他們多好多好多。"


朋友說:"活著就是一件註定會痛苦的事情,只是有時候你不去感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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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忘了是誰說,"活著比死難多了。"


抑鬱的時候也沒想過死,只是覺得那道陰影讓我覺得很累很累,想一覺睡去不必醒的那種累。我笑著應付父母家人的關心,過去後,是更深重的疲累。


我沒有怨恨過這一切,我只是很累。


後來我讀到張舒的一段話,發現這暗沉生活中的一絲光亮。我們從來都無法選擇自己的家庭和出身,在可以選擇的東西里,我們可以組合出我們想要的生活。自己的生活始終是自己的,這條路,只能你一個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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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某些時刻,覺得自己漸漸好起來了,並且這種時刻也越來越多。


我的家庭裡終於停止了長達十幾年的執著和爭論。我的母親找到她愛的那種生活,我的父親逃離了煩瑣和困頓。雙方再無牽扯。


我開始坦然面對我的母親給我的東西,她的愛,她的枷鎖,她傾倒在我身上的對於她人生的苦悶……這些像烙印一樣被她印在我身上,以至於在某些時候,我會在我身上發現一些我並不想要的和她的相似性。


就算一個人再強大,身上也一定會有某些無法彌合的裂縫。這些相似性就生長在我的裂縫裡。


我還是不願意和其他人談論我的家庭和我的心理狀態。這無關羞恥。我是個悲觀的人,不願意把自己的窘迫拿出給人觀賞,也害怕我對人的信任成為了某日別人傷害我的利刃。


不過我還是在試圖理解。同一件事情會在不同的人心裡產生不同的化學反應。自我感受和預判都是對他人的暴政。


這不是寬厚或者理解,只是一種軟性的咄咄逼人,把你推到自我懷疑的邊緣。現在想來,最好的辦法是引導。引導一個人去思考自己的處境,而不是向他擺出你自以為是的解決方案。


有時候,要停止爭論,停止說服,停止自欺。


6

一路跌跌撞撞,也許終於找到正確的路途。在浩渺的世界和強大的命運面前,我渺小得不值一提。但是每次在谷底看一看周圍的世界。它殘忍,醜陋,但是又美麗溫暖得不像話。


正是由於這小小的希望,才讓我對於這孤獨遠途不會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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