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聯大:群星閃耀的光華年代

寫在前面:舊文重發,大家可以看看~


但凡談及“大學精神”、“學術自由”,必定會提起一個似乎有點遙遠的名字:西南聯合大學。

西南聯大:群星閃耀的光華年代

西南聯大校門

西南聯大,可以說是中國高等教育史上最偉大的傳奇。短暫的八年時間裡,這裡匯聚並培養了一大批精英:

陳寅恪、錢穆、梁思成、陳省身、朱自清、馮友蘭、聞一多、錢鍾書、華羅庚、陳省身......

群賢畢至、風華絕代....詞窮如我,只能唯有用這兩個詞來表達敬意。

“七七事變”後,京津地區陷入日軍的炮火,而非軍事機關的各大高校成為了重點的攻擊目標。彼時的清華、北大、南開三校在同國民政府進行緊急磋商後,一致決定聯合西遷,組成聯合大學。

到了1938年四月,南遷至昆明的三校正式成立“西南聯合大學”。“傳說中的大學”的傳奇之路,就此開啟。


說到西南聯大,就不得不提到三位校長:

西南聯大:群星閃耀的光華年代

左起:北大校長蔣夢麟、清華校長梅貽琦、南開校長張伯苓

梅貽琦曾畢業於張伯苓創辦的敬業中學堂(南開前身),有著很深的師徒情誼。西南聯大成立之初,張伯苓曾對蔣夢麟說:我的表,你戴著。

這是天津俗語,可以翻譯為“你可以代表我”。而蔣夢麟曾說過這樣一句名言:在西南聯大,我不管就是管,頗有“無為”之風。

在西南聯大成立之初,清華和北大一度鬧矛盾(相愛相殺近百年啊哈哈哈~)。錢穆在《師友雜記》裡面曾記載過這樣一件事。

西南聯大:群星閃耀的光華年代

圖:錢穆

梅貽琦在提名各大學院院長和系主任的時候,因為過於偏向清華,引起了北大師生的強烈不滿。北大教授找到蔣夢麟“告狀”,一時間師生群情激奮,請求“分校”,爭取“獨立”。

這時候錢穆站了出來,他力排眾議,認為國難當頭,大家應顧全大局,以和為貴;待抗戰勝利,各校自當獨立。

與此同時,蔣夢麟拍板道:

今日錢先生一番話已成定論,可不在此問題上爭議,當另商他事。這一下,北大的教授們再也不爭執了。

倘若三人各自為政,聯而不合,想必會成為第二個“西北聯大”

西北聯大於1937年9月在西安成立,由北平大學、北平師範大學、北洋工學院等組成,不到一年便分崩離析。


文章寫到這兒,筆者想到了汪曾祺老先生曾經寫過的《跑警報》一文。

西南聯大:群星閃耀的光華年代

圖:汪曾祺

1939~1940年間,三天兩頭有警報,有時每天都有,甚至一天有兩次。因為當時沒有防空力量,因此警報一響,大家就都往郊外跑,叫做“跑警報”。

關於“跑警報”,汪老先生的解釋還蠻有意思:

有叫“逃警報”或“躲警報”的,都不如“跑警報”準確。“躲”,太消極;“逃”又太狼狽。唯有這個“跑”字於緊張中透出從容,最有風度,也最能表達豐富生動的內容。

關於“跑警報”的江湖傳說,更是不少。雖說真假無從考證,但確實蠻有意思。

有一次,空襲警報照例響起,師生們爭先恐後往外跑。

國文系教授,有著狂人之稱的劉文典也跟著跑,突然想起自己“十二分佩服”的陳演恪身體羸弱,視力有問題,行動不便,趕緊率領幾個學生趕赴陳演恪的寓所,攙扶陳演恪往城外跑。

同學們要攙扶劉文典,劉文典不讓,大聲叫嚷:“保存國粹要緊!保存國粹要緊!”讓學生攙扶陳演恪先走。大家正在那跑著,劉文典忽然看見沈從文也在人群中氣喘吁吁地跑,面露不悅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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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劉文典

與沈從文擦肩而過時,對同行的學生說:“陳寅恪跑警報是為了保存國粹,我劉某人跑是為了莊子(劉文典在對莊子的研究上造詣極深),你們跑是為了未來,沈從文替誰跑啊”?

除了敵機轟炸,聯大師生的艱難貧困,也是現在人難以想象的。

學校食堂做飯用的是陳米,學生戲稱之為“八寶飯”:“八寶者何?曰:谷、糠、秕、稗、石、砂、鼠屎及黴味也。”

教授也跟學生一樣吃不飽飯:

金嶽霖、朱自清等人組成種菜小組,推舉植物學家李繼侗當種菜組組長,生物系講師沈同當“種菜助理”,所有教授全程參與澆水施肥,才豐收了,大家都非常開心。

除了吃的,住宿條件也非常差。

學生宿舍是茅草屋頂,昆明多雨,一到下雨天屋頂即漏水,住在上鋪的同學把臉盆、水桶、飯盒都拿來接水。教室的條件稍好一些,用鐵皮作屋頂,但暴雨打在屋頂上聲如急鼓,老師講課的聲音根本聽不到。

法商學院教授陳岱孫,歷來以完美掌控講課時間聞名,每堂課他講完計劃內容後,說一聲“下課”,鈴聲立刻打響,萬無一失,令人稱奇,可是昆明的暴雨時常打亂他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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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無問西東》裡,人物變成了理科老師

一次,他正講到得意處,忽然一陣急雨,聲音大得使他無法講下去。他想了一下,在黑板上寫了四個大字:“停課賞雨”!同學大笑,陳岱孫一臉無可奈何。

但話說回來,這些大學者們敬業精神對學生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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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聯大教師合照

朱自清患有嚴重胃病,在昆明因為飢一頓飽一頓更加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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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

有一次得了痢疾,還堅持連夜批改學生作文,妻子勸他休息,他說“我答應明天給學生的。”書桌邊放著馬桶,整整改了一夜作文,拉了30多次,第二天人都脫了相,臉也沒洗就去上課了。

潘光旦右腿膝蓋以下截肢,行動不便,他住在郊區,要請人抬他到學校上課,從不遲到;

力學教授周培源住處離聯大20餘里,沒有公路無法坐車,他只好買了一匹馬,每天早上騎馬先送兩個女兒上學,再騎到聯大。可以說是彼時聯大獨特的一道風景線。


我們為什麼要紀念西南聯大?

首先紀念的,自然是在如此艱苦決絕的惡劣環境下,他們依舊能堅持信念、筆耕不輟的精神。

他們是社會的精英,他們的言行傳遞著”中國最終走向勝利“的信號,那種捨我其誰的家國情懷,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所有知識分子的點飯。在逆境中保持初心,堅定前行,是時代進步的標誌,也是要求。

西南聯大:群星閃耀的光華年代

我們同樣需要紀念的,自然是他們敬畏學問,用真精神做真學術的意志

西南聯大之所以成為中國教育史上的傳奇,絕不僅僅是因為”大師輩出“這麼簡單——哪怕環境惡劣、條件簡陋,還有敵機轟炸,但讀書科研卻一項都沒有落下。

8年時間,西南聯大雖然只畢業了3882名學生,但走出了2位諾貝爾獎獲得者、4位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8位兩彈一星功勳獎章獲得者、171位兩院院士及100多位人文大師。

同樣,我們也要意識到,當我們懷念西南聯大的同時,也沒必要去說“反觀我們現在的大學”這樣的話。

在當下的中國,大學除了是培養學術精英的象牙塔之外,她更是促進並保證社會公平制度的體現。

客觀的說,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想去諸如西南聯大這樣的超級學府讀書,概率幾乎為零。畢竟對大多數人來說,研究學問是件遙不可及的事,能填飽肚子是最重要的。

隨著時代的進步,人才選拔的制度逐漸變得公平、公正、公開(當然不是說現在的制度是完美無缺的)。

更多的“平民階級子弟”也有幾乎憑藉自己的努力,考上高等的學府,甚至有機會去挑戰諸如清北復交這樣的top級學府。

西南聯大:群星閃耀的光華年代

西南聯大師生合影

歷史的車輪必然是向前推進的,我們懷念西南聯大,更多的是出於對知識的敬畏、對大師的崇敬、對於偉大榮光的追思。

但我們也沒必要厚古薄今,站在教育發展的宏觀角度,中國高校的高校數量、人均素質(受教育比例)以及重點學科的建設,正在向著“更先進”、“更科學”的方向發展。

更開放的視野,更寬廣的胸懷,接納一切好的事物,虛心接受刺耳的批評,尊重知識,敬畏學問。這就是我們心中大學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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