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多年前,血战九昼夜的吉木萨尔保卫战

80多年前,血战九昼夜的吉木萨尔保卫战

  马仲英,甘肃河洲人,人称“尕司令”。他驰骋甘、宁、青、新四省,前后达七年之久。一九三三年,盛(盛世才)马交锋,马仲英曾先后两次到过孚远(即今天的吉木萨尔)。

  马仲英一进孚远

  一九三三年春,新疆省政局发生变化,马仲英以反金(指金树仁)为名,第二次入新。阴历四月,其弟马仲杰率步兵约四千余人攻占木垒,五月初又一举占领奇台,一时军威大振。但马仲杰却在此役中,被守城归化军击毙。马仲英竞将已投降的归化军全部斩首。

  奇合失陷的消息传到孚远后,指挥董成福,驻军团长马寿福等闻讯大惊,为保全自已生命财产,决定投降,并派裴天禄(董成福的参谋)为全权代表赴奇台与马仲英谈判,马方代表马如龙、马虎山。双方于五月七日达成协议后,裴天禄即带马如龙等到孚远拆毁一切战奋设施,并在老银行院内举行受降仪式,将枪枝弹药全数交给马军,马仲英于五月十五日整队向迪化(今乌鲁木齐)进军,路过孚远时,还在南门里的大庙对面的戏台上,向当地群众讲了话,当时马军一律穿白小掛、短裤头,不少人背着鬼头刀,纪律好象比较严明,他们不入民宅,买东西还能照价付款。但是马军五月十七日(阳历六月十日)在阜康滋泥泉与盛世才交火战败后,路经孚远时,却完全变成到处抢劫的匪徒了。

  九天八夜的守城战

  马仲英滋泥泉失败后,被迫退往吐鲁番一带。但他想再次控制孚远,切断迪奇交通线,为进而夺取迪化创造条件。同年(1933年)阴历九月初,他一面指示王全碌(孚远的土匪头)在奇孚两县之间骚扰,一面派陈清裕(原鄯善县驻军团长)和加尼亚孜(哈密起义农民首领)等率部约三百人在孚远南门外布阵示威。县长刘应麟派雷生有(当地商人)缒城和谈未成,全禄即率当地回民黄胡子等放火焚毁了城西南的千佛洞,数百年的古迹变为灰烬。城内民众为了战争需要相应也将东门外回族寺的叫经楼(制高点)一火点着。双方剑拔弩张,一场激战即将爆发。

  当地守城驻军虽号称两个团,但实际人数不到二百,枪百余枝。这些兵素无训练,更兼老弱病残、吸毒成性,实属不堪一击。为确保城中百姓免遭涂炭,县长刘应麟决定以当地群众为主,成立了城防指挥部,并亲自领导部署。规定凡十五岁以上勇丁全部编入守城行列,并划分西南、西北、东南、东北四个防区。每区设区长、连长、班长等负责守城事宜。另外为预防驻军兵变,还组织专职人员为这些烟枪兵们供应鸦片,以安其心。一切部署就绪后,又在城墙各垛口停置砖石、滚木以备急需,并组织一个长龙枪手队,另外配有“土狗娃子”土炮八门,分布各城门和四个城角待命。

  就在当天晚上,陈清裕果然率众二百余人,先攻西门被击退,随后又转攻东门。他们窜到城下向城门猛泼石油,在大火中杀声震天,欲趁慌乱之际,架云梯夺城。岂不知城方对此早有准备,全城男女老幼齐心合力,挑水撒土立即扑灭大火,各垛口也将砖石滚木齐下,长龙枪、“狗娃子”炮大显神威,很快把马军的突击队扫下城去。

  陈清裕初战失利,无计可施,只得向马仲英求援。马仲英为实现重新控制孚远,夺取孚远以便夹击迪化,进一步控制全疆的野心,因此决定亲率精骑十八个连约两千余人,二次扑向孚远城,梦想取得粮秣补给而后挥师省城向迪化进军。

  马军于九月下旬,由吐鲁番越松树沟大坡,到达孚远南山广泉子,降将董成福献计,利用早晨城内开门放牲畜,设奇兵突袭夺城。但马仲英却认为:孚远乃弹丸之地,得之易如反掌,对董的建议不予采纳。并向部下扬言:“明日一早我们可在城里会师吃早饭。”

  九月二十五日晚,马军趁天降大雪,先头部队一律身穿白衣,到达县城后即隐蔽在城外的西北角处。准备云梯数架,以便拂晓攻城。

  九月二十六日五更时分,城上一民壮起来解手,忽然发现城外凹坑里模模猢糊,好象卧着一群白羊,无意中朝羊群开了一枪。而马军错认为这是攻城信号,一时间枪声大作,纷纷登云梯扒城。这时城內驻军都在营房睡大觉,城上只有少数民壮把守,情况十分危急,负责西北区的连长张晏鹏,连副管生有,排长杨万珍等一面督促全体民壮上城而鳴枪还击。长龙枪手赵富堂,阎高升等也点燃枪炮,顿时枪炮砖石齐发,将马军逼过城墙。这次战斗中,民壮刘枪手用铅枪(即来福枪)一连击毙五名马军,最后他也中弹牺牲。

  马军受挫后,又集中机枪将西北城墙中段打开一个缺口,并组织了数十名敢死队,顺缺口扒城。守城民壮一面还击,一面迅速用羊毛包将缺口堵好。日过中午,马军数次强攻无效,遗尸二百多具。不得已只好转变策略,采用攻心战术。他们让士兵们在城下大喊:开城投降,保证安全,如继续顽抗,城破后鸡犬不留!城方探知马仲英伤亡较大,此时开城投降后果难测,不如坚守待援,或许尚有生机。而贪生怕死的驻军团长詹士诚,在此紧要关头,竟想带队逃跑。虽经劝说未走,但在作战中也不卖力,还常借处奸之名,收缴民壮好的枪枝,来扩充自己。

  马仲英政治攻势再度破产后,战斗又趋激烈。直到傍晚,双方均有伤亡,而马仲英损失尤重。入夜,马军一面困城,一面向城内挖道布雷。城内获悉后,亦采用各种方法严加防御。利用黑夜,组织二十余名青年民壮出城取走马军尸体上的枪枝,共得枪枝四十余枝,子弹数千发,武装了自己,一时土气大振,并不时用冷枪迷惑对方。马军不知是计,惊慌之中盲目还击,结果消耗了大量弹药,就在这一晚上民壮马得海等,也缒城越过防线至阜康向迪化发电求授。

  九月二十七日,马军又猛烈攻城,并用机枪将城东北角打坍,驻军团长龙得胜继詹士诚之后,也要投降,经刘应麟晓以利害,他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天为挖槽截雷,全城动员,不到半天时间,就在四面城墙的内侧各挖好一道截雷渠沟。大家又在沟内挂上水缸子,三弦子,用来侦探马军挖道方向。

  入夜城内为防马军夜攻,各垛口均点起清油灯照明。马军集中枪手射击,油灯多被击灭。大家又采用石油泡新砖代替油灯的办法,一时间城上城下亮如白昼,马军对此竟无计可施,嗣后数夜因石油用完,又改用麻布浇清油包砖的办法,效果更好,马军既打不灭又打不烂,反而越打越亮。城中民众为此还编了一首歌儿:“痳布浇油裹新砖,我们高兴,敌胆寒,你来夜攻俺不怕,气的马仲英干磴眼。”

  九月二十八日,马军攻城屡遭失败之后,又想出绝招,在城外东北角城隍庙的戏楼制高点上埋伏枪手,向城内不时射击,仅半天功夫城方就伤亡几十人,太阳宫停满伤亡人员,哭喊声一片。妇女儿童们吓得纷纷往菜窖里钻,情况十分危急。当天下午,城方侦察确凿后,亦利用北门无量寺屋脊从内顶掏孔筑垒设伏,并由王春、达以尔(蒙族)两名枪手向对方还击。他们一连击毙马军五六名枪手后,迫使对方不敢还击,局势方转危为安。

  当天下午,一民壮到太阳宫后面解手,忽发现马军正挖进城内的地道里开口,忙呼群众鸣枪阻止。大家又将洞口继续开大,用茅草、烟杆、辣椒放置洞口点燃,并用风箱向洞中鼓风,迫使对方无机可乘,只得作罢。

  九月二十九日,省方派出飞机一架,向城内空投部分枪支和万余发子弹。马仲英命枪手集中向飞机扫射。后闻,驾驶员腿部中弹,飞回后因流血过多而死亡。

  城中得飞机空投补充后,人心安定,战斗力增强。马仲英则唯恐援军到来,组织敢死队拼命攻城。在此期间,县长刘应鱗手提鬼头刀,日夜亲赴各垛口巡视指挥,联络组孔庆武及时传达指挥部命令,让大家坚守岗位,沉着应战,无论出现何情况,都不得惊慌乱动,为敌所乘。

  十月初一拂晓,突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马军用巨量炸药将东城门楼炸开裂缝,城门摇倒。幸城内早作准备,男女老少一齐上阵,用手捧、肩背,头顶的办法不到十分钟就在缺口上筑起一道长堤。就在马军喊杀冲锋之时,长堤后面的排枪声如炒豆,火烟翻滚,对方的敢死队在烟云弹雨中成片倒下去。马仲英虽组织了一次又一次地攻城,但直到天亮仍无法前进一步。只好遗尸遍地,龟缩在战壕之中。

  从初二到初四,尽管马军围城不散,但土气低落,伤员不断增加,已经使他无计可施了。同时又怕省方援军到来,没奈何只好率众离去。至此,一场历时九昼夜的守城血战,终于在生死搏斗中以少胜多,保住了孚远县城。

  据统计;马军在这次战斗中,共伤亡逃跑七百余人,城方也牺牲了百余人。名胜古迹城隍庙亦在此役中被全部摧毁。战争结束后,城方阵亡人员有家属者自行安葬,其他均统一由善后组织负责埋于城西义坟之内(今县兽医站院内),并立碑镌文为记,马军尸体则全部埋入白骨塔下,县一小西墙北角和城隍庙附近的枯井中。解放前每年九月二十六日,县城学生居民都排队到义坟前向阵亡者祭祀。文革中义坟被毁,石碑也被红卫兵捣烂无存,

  战后的灾灌

  在孚远城的血战中,全体城乡民众团结一致,前仆后继,共同守卫,做到了有力出力,有钱出钱,有粮出粮,直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紧急关头,犬家杀牛宰马,烧茶送饭,连七八岁的娃娃都自动加入了运输队。居民张十户被马军抓走。为了攻城需要,马军命他放火烧西城门,而他走到城门前却大声向城上喊:“敌人要我放火烧城门了,你们可要小心啊!”话没说完,就被马军一枪打倒在城下。还有一个姓李的大老五,被马军抓去做饭,有一天他忽然发现东城墙有个地方堆了很多新上。他知道这一定是马军在向城里挖地道,当天晚上他就偷偷绕到南城角进城告密。有个叫赵塌鼻子的,过去当过营长,守城中十分勇敢,在东城门的战斗中,头上、脸上、腿都带了伤,还不下阵,慌乱中大家差点把他也理入土墙内。还有济安堂的王寿祥医生义务組织战地救护队,带领自己的儿子们,亲自上城为伤员包扎治疗,为此被马军枪伤左臂,险些送掉牲命。一桩桩的动人事迹到处传颂。

  可是守城结束后,上级的功劳薄上却不见这些人的名字。而那个在戕斗中贪生怕死,想临阵脱选的尤得胜却由团长高升为旅长,这个外号叫尤草包的团长无功受禄后,却心安理得,高气扬,一反当日畏敌如鼠之相,向百姓们大施淫威,乘便到处抓守城民壮,来扩充他的队伍,据统计,孚远在这次被抓走的青壮年共七百余人,仅后堡子一处就占三百多。不少人被抓走后,从此再无音信。此外他们还抢走了百姓的几百头牛马,还有一百多辆车,车上装的全是发下百姓们的横财。

听说马仲英撤走时,也从农村抓走不少民壮夫役,为他们扛运抢的物资。当这些人把东西送到长山渠的头道桥时(通吐鲁番山道)。马仲英却要他们入伙当兵,有人不愿,马伸英一气之下又把这些人全部杀死。

  常言道“苦尽甜来”,孚远的百姓们,那个时侯却是前门赶走狼,后门又进虎,弄得家破人亡,一贫如洗。因无力从事春耕,第二年又遇大灾荒,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当地有关部门虽然给了一些救济,亦属杯水车薪,在那个黑暗的旧社会里,由于军阀混战,百姓生命朝不保夕,长夜漫漫何时天明?(来源:昌吉文史资料 张晏鹏 孔庆武口述 马健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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