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榮堯:新疆邊境穆斯林的愛國情結


唐榮堯:新疆邊境穆斯林的愛國情結


在整個新疆的邊境線上,甚至在全疆的穆斯林中,愛國擁軍做的最好的是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烏恰縣吉根鄉的“冬不拉瑪大媽”。這位帶有傳奇色彩的柯爾克孜族牧民叫布茹瑪汗·毛勒朵。

行進在整個帕米爾高原上,連接中國和相鄰地區的很多通外山口猶如一個個通氣管道,向內向外輸送著、也接納著各種文明信息;同時,這些山口也是偷渡分子覬覦的地方。生活在這些山口處的塔吉克、柯爾克孜、哈薩克、維吾爾、塔塔爾等穆斯林就義務擔負起了協助邊防戰士守護邊境安全的職責。僅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境內就有1190多公里邊境線,有大小250多處通外山口,最有影響力的恐怕是海拔4290米、山頂海拔超過5000米的“冬古拉瑪”。無論是夏天還是冬天,這裡積雪終年可見,環境極其惡劣。陪同我們前往那裡的司機沙吾提(音)是一位柯爾克孜族,他告訴我,即便是七、八月份,山裡的氣溫有時可達零下20攝氏度左右,常有一天之內見四季的多變天氣。提起我要去採訪“冬古拉瑪大媽”,他立即表示:“那是柯爾克孜族穆斯林的驕傲,在這裡,她就是一個名牌!男女老少,很多人都知道她!但見到她真的不容易,當地很多人也是知道她的事,但很少見到她本人,為什麼呢?路遠唄!不容易去!”

在當地邊防戰士的眼中,布茹瑪汗·毛勒朵並不僅僅是烏恰縣吉根鄉一位普通的柯爾克孜族牧民,而是一位從19歲開始就再沒終止的“終生巡邊員”。她40多年的護邊生活,就是一曲穆斯林女性實現伊斯蘭文明中“愛國是信仰的一部分”之大歌,也是一位新時期女性穆斯林愛國戍邊事業形象的代表者。

村民告訴我,1964年到2006年的42年間,她每天巡邊最少要走20公里的山路,最保守的計算,她在自己的巡邊路上行程80000多公里,相當於走了7個“萬里長征”之路,相當於環繞地球走了兩圈的距離。按她自己的話講:“我熟悉冬古拉瑪山口的石頭,就像熟悉我們家抽屜裡放的東西一樣。哪塊石頭是走人的,哪塊石頭是趕羊的,我清楚;而哪塊石頭是走賊娃子的(意指越境分子),更逃不過我的眼睛!”

1964年6月初,19歲的布茹瑪汗與丈夫託依其別克在夏季放牧時,第一次走到了冬古拉瑪山口。短暫而難得的夏季,展示給他們的是一片豐美的草場,放牧期間,他們的心逐漸和那裡貼近了。

從那個夏季開始,他們就踏上了一條艱辛而漫長的巡邊路。枯燥的、暗中潛伏著危險的邊境線生活中,他們的生活是單一的、缺乏生機的,她只有靠口撥琴和唱柯爾克孜族民歌來打破山口的寂靜,驅趕狂風、暴雨帶來的不快。那一年,不識字的布茹瑪汗從巡邊的邊防戰士那裡學會了兩個漢字:“中國”!她和丈夫在邊境線的亂石中尋找到“長得最好看的”一塊石頭,在寒冷的山風吹拂中,不停地在石頭上一筆一畫地刻著。當“中國”二字完整出現在石頭上時,她像一位初戀少女獻上初吻一樣,以一顆聖潔純真的心,把自己的親吻印在“中國”二字上。接著,她和丈夫一起在邊境線上埋下了用柯爾克孜文雕刻出“中國”字樣的第一塊石頭。

幾十年來,用石頭刻“中國”二字成了布茹瑪汗的最大愛好。在巡邊時只要見到能夠刻字的大些的石頭,她就坐地刻“中國”二字, 在冬古拉瑪山口邊境線上,布茹瑪汗埋下了多少塊刻有“中國”字樣的石頭?誰也講不清。多少次她把熱淚灑在了刻有“中國”字樣的石塊上?在“中國”二字上留下了她多少個虔誠親吻的唇紋?她自己也說不清。

和邊境線上的所有穆斯林巡邊員一樣,她心中領受了伊斯蘭教族最普通的道理:愛護自己的祖國,就是信教的一個表現。他們認為生活的冬古拉瑪山口,是中國的領土,守好這裡,就是愛國。

布茹瑪汗·毛勒朵的穆斯林愛國情結,不僅表現在她的巡邊、守邊上,更重要的是,她用這種樸素的情感,情暖一代又一代冬古拉瑪山口的邊防官兵,她家的氈房也就成了見證愛國大情、傳播母愛的“編外兵站”。

布茹瑪汗有兩個家,一個是夏季牧場的山上,一個是“冬窩子”的山下。山下的家在吉根鄉政府附近的薩子村,離伊爾克什坦口岸只有20公里,家裡有冰箱有電視。而山上的家沒有電,通信靠人傳遞,住氈房,燒牛糞。相比而言,她更愛山上的家,因為那裡有她的巡邊、守邊事業。由她家氈房通往山口本來沒有路,是她用雙腳踩出了一條便道:晴天一身土,陰雨滿身泥,摔過數以千次的跤,受過數以百次摔碰傷疼,但她始終沒有退卻。

為了巡邊、守邊,布茹瑪汗顧不了家,沒精力照顧孩子,6個孩子未能上好學,受教育最高的小女兒瑪依努爾,也只上到初二就輟了學。她常常感到對不住孩子,但她堅守著“永遠都不會當逃兵,永遠都不會後悔”的承諾,創造出了連續42年從未發生過人畜越境事件的巡邊、守邊業績。

在帕米爾高原乃至新疆萬里邊防線上,布茹瑪汗大媽不過是眾多巡邊員群體中的普通一員。20世紀60年代初,由於形勢的需要,布茹瑪汗大媽所在的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精心挑選了300多名優秀青年穆斯林,成為自治州千里邊防的首批巡邊員。當時的條件極為艱苦,沒有路,沒有電,燒牛糞,住土窩子,沒有文化娛樂,基本上是一種半原始的生活狀態。但一代又一代的巡邊員忍受寂寞,守住清貧,創下了可歌可泣的戍邊業績。40餘年過去了,老一輩巡邊人大都是70歲左右的老人了,他們的兒子、孫子又都接過老輩們肩上的擔子,義無反顧地走進巡邊員的行列。

摘自《月光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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