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第一富戶”陳雨亭,教養子女,讓他們做洗掃粗活

“潮州第一富戶”陳雨亭,教養子女,讓他們做洗掃粗活

一擲千金,大肆揮霍......在很多人心目中,富豪等同於“土豪”,而“富二代”更是變成一個帶有諷刺意味的稱謂。

物質上的富足並不一定代表著心靈的豐盈。如何真正做個“上等人”,更重要的是如何打破“富不過三代”的傳說,是很多發家致富者深深思索的問題。或許,他們可以看看昔日這位“潮州第一富戶”是怎麼做的——

陳雨亭(1842-1905)原名陳承甲,又名澤潤,“雨亭”是他的別號。1842年,他出生於潮安縣鳳山鄉,其父陳開運,生有三子一女,陳雨亭排行第二。

咸豐四年甲寅(1854),陳開運帶著妻兒,為避亂而移居澄海縣江都蓬州村(今汕頭市金平區浦鎮蓬洲村)。當一家人行到舉登村時,時值降雨,又將近黃昏時分,道路泥濘不堪,行走不便,年方13歲的雨亭感慨說:“母親,兒若得意之日,必修此路,以便鄉眾。”

其母摑其首,指責他的狂妄說:“孩子,何不自量若此!”誰料20多歲時,克勤克儉、事業興旺的陳雨亭果然實現諾言,修成此路,並在中間建雨亭為行人休息,故附近鄉民皆稱其“雨亭爺”,多半人知陳雨亭而不知陳承甲,他後亦樂以此為號。如今,庵揭公路邊上還存一處陳雨亭當年所建的水泥結構的雨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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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亭

陳開運為人忠厚有學問,為鄰里稱許。而陳雨亭自幼聰慧,子承父學,從小懷有遠大的抱負。居住於蓬州期間,家裡貧困,無力購書供其閱讀,但是他仍然勤學不輟,沒有書就向鄉鄰借書,白天勞碌沒有時間可以用功,入夜家裡也缺乏可以點燃燈火的油膏,沒有照明,他就常常藉助月光或者灶膛燃燒乾草的火光來苦讀,直至深夜都不休息。他所學涉獵甚為廣泛,除了經史之外,雜覽也不少。在少年時候,家裡生計艱難,他靠挑筐穿街走巷賣零星雜物,掙錢以幫補家庭。


生活的艱辛使陳雨亭在逆境中鍛煉出來不俗的聰明才幹。有一次,陳開運突然腹痛難忍,家中無錢買藥。正在為難之際,陳雨亭忽然心生一計,到鄉里面的中藥店求醫問計,得到指點後急速回家,從閣樓上拔下一顆大鐵釘,賣得一文錢,並以此買了黃糖、薑母、蔥頭,煎水與其父飲下,病遂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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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海縣江都蓬州村

陳雨亭16歲時,終於有機會到汕頭埠的一家商號當學徒。他在此期間趁空隙偷學英文,為以後的商路旅程奠定了一定的語言基礎。雖然不時遭到少東家的呵斥和打罵,但是他仍努力苦幹,頗得讚許。到二十歲的時候,他已經學有所成,具備了一定的經商功底。這時的他開始謀求對外發展。

21歲那年,陳雨亭在友人的幫助下奔赴南洋一家潮州人開設的商行當會計,由於他厚道,辦事勤敏,頗受東家的青睞。那時常有英國商人的甲板船運載貨物到南洋各地販售,陳雨亭因能用一般英語會話和英商洽談貿易,在語言上頗佔優勢。22歲時,陳雨亭因儉食省用,所得工資略有積蓄,商業知識也得到提高,便回到汕頭埠,與其兄陳承名、弟陳雁初在汕頭開設盛源米店,由其兄主管,而自己則遠涉遼寧省營口市,應原籍潮陽的鄭家之聘,到其開設的裕仁商行當會計,繼續積蓄銀錢和了解商情,以謀自己獨立開設商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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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1865年,陳雨亭已擁有營口裕仁商行40%的股權。此時,他敏銳地發現,中國沿海不少城市開埠以後,商業和海洋交通運輸業迅速發展,從事南北港商業貿易(亦稱南北港運銷業)大有前途。

彼時正逢丁日昌任蘇、松、太兵備道,負責對外交涉事務,陳雨亭在經濟上對其予以支持。因他略懂英文,被聘為營口海關道署幫辦。於是他抓住商機,將營口的裕仁行改組為“傭行”,代客辦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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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日昌

當時潮商往營口購買豆餅、豆油、藥材者甚多,大多住在當地人開設的店子裡,因語言習慣不同,生活多有不便。而他的代客辦貨,同時兼提供食住便利,常常住客滿門,客如雲來,營業額蒸蒸日上。同時間,陳雨亭把汕頭埠與兄弟合辦的盛源米店擴張為進出口商行,租輪船轉運南北港貨物發售,並在營口增創裕盛源行,在上海創設盛源行分號,從此經營起南北港商業貿易。


陳雨亭在營口、上海的商行,購進糧食、豆餅、麵粉、棉紗、棉布、豆類、酒類等貨物,租輪船運至汕頭,銷往潮汕、興梅、閩西南、贛南各地;在汕頭的盛源進出口商行,則購進土糖、陶瓷、刺繡、茶葉、柑桔、竹器等貨物,租輪船運銷上海、營口等地,獲利甚為豐厚。

1878—1901年,是陳雨亭南北港商業貿易發展的黃金時期。在此期間,他致力建立其在中國沿海口岸的南北港商貿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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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8年,陳雨亭在營口增設裕盛長行和裕盛增行,皆為銀號,以此作為匯兌和融資機構,並鑄銀元寶流通市場,發行至俄羅斯、蒙古、高麗和山東、河北等地。當時“裕”字頭元寶,被髮行區域政府認可,以其成色純足而稱譽。此時,他見自己在北方的事業已經穩固,就南下返回汕頭,繼續增設商行和精心經營其在沿海各口岸的南北港商業貿易,不斷擴大經營規模,如在煙臺創設裕盛和行,專營南北港貨物的運銷;在上海增創仁盛行,以聯絡陳家的南北各行號,並作為轉運、匯兌的樞紐;在汕頭增創仁盛行、仁源行、裕仁盛行等,先後開張營業,以南北土特產和東南亞大米作為主要的運銷商品。

陳雨亭把其經營的南北港商業貿易貫通起來,形成網絡,互相呼應。由於他經營有方,舉凡商貿行情的調查瞭解和把握,員工的調遣,貨物的購進和租輪船運輸,資金的調撥和匯兌,以及貨物的銷售等,皆運作自如,有條不紊,因而獲得豐厚的經濟收益。他也因此成為晚清時期開拓我國沿海市場,潮汕地區經營南北港商業貿易的傑出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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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亭還把部分資金投向房地產業,例如在汕頭購置房產數百號,在原籍潮安鳳山村、居住地澄海蓬州村以及營口等地,建造房屋和購入新屋多處,並在蓬州村購置田園數百畝。據熟悉陳雨亭事業的人記述:“陳翁在清季擁有家資千餘萬兩。”因此,他在晚清時期就享有“潮州第一富戶”之譽。

而最難能可貴的一點是,經商致富之後的陳雨亭仍保持著勤儉治家的優良作風。這是他留下的治家格言——

“事閒勿荒,事繁勿慌。

有言必信,無欲則剛。

和若春風,肅似秋霜。

取象於錢,外圓中方。”

這位“潮州第一富戶”家中不用婢僕,洗掃庭院皆由其子女負責,並訓練子女紡織、製糖等,嚴格要求子女不染不良習俗。他常說:“與其花時間與金錢於惡俗而害子孫,莫若修橋造路撫尬孤寡以利眾。”由此,他對於潮汕地區多項公益慈善事業,都熱心慷慨捐資,貢獻良多。

因受過少時家貧不能入學之苦,陳雨亭發跡之後非常重視興辦學校,培養人才。1897年,他捐資在汕頭崎碌創辦華英學堂。1904年,又捐資20979大洋購買崎碌的沙園數十畝,興建汕頭市第一中學的前身華英中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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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英學堂

到陳雨亭去世後,英國人在華英中學推行奴化教育,學生強烈不滿,反帝情緒高漲,時任汕頭商會公斷處處長的陳雨亭四子陳玉鏘代表家族向地方法院提出公訴收回學校。

1900年,愛國志士丘逢甲在汕頭創辦嶺東同文學堂,陳雨亭先後以他旗下的裕盛泰、裕盛增、裕盛長、裕盛源、仁盛等商行,或者他私人的名義,一共向該學堂捐助辦學經費499兩銀,為當時汕頭埠捐助該學堂銀額最多的人士。他還在家中設立私塾,在鄉間鼓勵開辦民眾學校,並捐助經費或資產,使鄉間許多貧苦青少年得到入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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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東同文學堂

對於潮汕地區其他公益慈善事業,陳雨亭也多所捐助。如1902年汕頭福音醫院(汕頭市第二醫院前身)擴建時,他捐助6000大洋給予支持,當福音醫院擴建工程竣工時,他被推舉為落成典禮主席,故當時許多人稱該醫院為“雨亭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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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雨亭轄下各商行都立有慈善戶,每年獲利都必須撥出部分資金劃入此戶,專作善舉之用。他在居住地蓬州村所購置產業,立戶名為“天濟公”,每年所得租金,也專用於公益。陳雨亭當時是汕頭同濟善堂董事,曾多次向該善堂捐款。他還在蓬州村屋門口全年向貧苦民眾施米,若逢荒年則辦米入口,以平價出售,深得災民讚揚。而他經商所及的營口、煙臺、上海等地,也有他不少樂善好施的事蹟,被人們親切稱為“潮州老人”。

1900年,營口仁裕行的貨棧突遭大火,各客戶寄存待運貨物全被焚燬,因未投保火險,全部賠償悉由仁裕行負責,由此資本元氣大傷,陳雨亭也因勞累過甚而病倒。儘管寄棧客戶損失,因得到完滿賠償,仁裕行信用不僅不受影響,反而有新客來轉託配貨,但仁裕行卻因資金週轉艱澀而決定收縮業務。

1905年,陳雨亭因病逝世,享年63歲。陳氏子孫眾多,其中不少人在海內外商界頗有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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