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諸事無興趣，總有些懨懨的煩。特別是這個疫情期，呆在家裡要黴了，天天就看兩個人，忽然心生一計，計算一下我們夫妻兩人一天說了多少話。
第一天，偷偷記下賬單：一大早，老公迷迷瞪瞪最常問的一句話是：“幾點了？”補充說明，這句話，在一個月的記錄裡佔據23次！明明他的手機就在枕頭底下，為什麼總會發問呢？
吃早飯，他照例是看手機、看手機、看手機。孩子和我聊天擠兌他：“哪天不這樣，一天到晚抱個手機！”有時，他的回答是：“我在忙，工作！”有時的回答是：“發個信息！”更多的時候，一言不發，自動把我們的討伐屏蔽了！
孩子會說：“他不就那樣，啥時聽過你說話？”他依然不說話，沉浸在自己的手機世界裡，沉迷，沉迷，執著追求，孜孜不倦！
收拾飯桌，可能會有一句話：“這剩菜還要嗎？”很多時候默默無語，一個收拾飯桌，一個洗洗碗筷，有時打掃衛生，拖拖地。
然後，是睡覺或是上班。上班有時打招呼有時不打，就到了晚上。不上班就睡覺，早上起得早，睡到吃提早一些的晚飯。早上正常起，就再加上一頓午飯，情形同上，有一句話或是沒有。
綜上所述，一天兩頓或是三頓飯，每次飯桌上說的話小於等於一，一天在吃飯這件事上，最對三句話。
晚上時光很長，他會鬥個地主，看會視頻，讀讀文章，看到高興處需要分享時，可能會一邊笑得發抖，一邊拍拍我說：“看看這個，笑死了！”
然後是深夜入睡，寂靜無聲。黑暗裡聽得叫呼嚕聲，聽得見磨牙聲，長長短短，高高低低。然後，自己在這些聲音裡，有時伴著窗外雨聲，也慢慢地入睡。
朦朧裡，總覺得生活不該是這樣。可清醒時，又覺得生活本該如此。愛，曾經有過，或者沒有，年輕時的那一陣子的感覺，不知該如何去定義。是水到渠成的童話，還是世事如棋的擺弄，都不願去探究了。
在外人眼裡，家庭和睦，在孩子眼裡，有抱怨也有歡喜。只是，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總覺得孤獨。曾經我那麼愛胡說八道，往往都是言不由衷的女孩子的口是心非。有人願意聽，願意回應。
後來，日子漸漸過成了白開水，淡而無味。可是當他削好了蘋果，一切三瓣，左右兩瓣，我和孩子的，帶核的那一瓣是自己的。這時，我往往躺在床上，或者坐在孩子身邊看作業。孩子用甜甜的聲音撒嬌說著軟又糯的“謝謝”時，我覺得還有一些幸福感。
不小心，一個感冒了。另一個雖不會在床前像戀愛時那樣膩歪，那樣小題大做。但是，總會適時地送杯水，拿兩粒藥，看著吃下去。此刻，那些抱怨彷彿也消失了。
想起一個很熟悉文章：老頭在庭院裡坐在躺椅上曬太陽，讀著書，打著盹。老太太在屋裡縫縫補補，時不時地要喊一聲：“老頭子！”不為別的，只為確認他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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