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戰場虐待我千百遍,我仍待它如初戀


俞大猷——戰場虐待我千百遍,我仍待它如初戀


公元1503年,今福建泉州落下了一道閃電,跟著響起了一道春雷,陣陣的轟隆聲中,一個孩子應運而生了。

和戚繼光、譚論、胡宗憲一樣,他將是拯救大明的英雄。

他的一生幾乎都在與倭寇作戰,哪怕自己的戰功被別人頂替了也不在意,只要能打鬼子一切都變得不重要。

他多才多藝,會武術、懂《易經》、會寫詩,能殺鬼子,是一個全能的通才。

他熱血,心寬如大海,他的一生,堪稱大明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傳奇。

他叫俞大猷。

在寫俞大猷之前,我特意研讀了一下幾本歷史資料,研讀的時候,我發現,其實很多我們熟知的名人有我們不為人知的才能,但大多數我們選擇了忽略不計。

比如詩人李白,我們知道他是集詩人、神仙家、驢友、縱橫家為一身的偉大天才。

高力士曾為他脫靴,楊貴妃曾為他磨墨。

杜甫贊曰: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一句話詩人中的詩人,天才中的天才。

但我們仔細一點就會發現,這位大唐最富浪漫色彩的傳奇人物還有許多讓人羨慕的才能。

他的書法名作《上陽臺帖》,用筆縱放自如,快健流暢,於蒼勁中見挺秀,意態萬千。

宋代書法名家黃庭堅就對李白的書法很是羨慕,逢人就說:“及觀其稿書,大類其詩,彌使人遠想慨然。白在開元、至德間,不以能書傳,今其行、草殊不減古人。”————(《山谷題跋*題李白詩草後》)。

除了書法,李白還是一位劍術名家,據說他的劍法在大唐是排行第二的,只比劍聖裴旻第一個檔次。

可惜,這兩項高水準的才能很少人知道。

這樣的人還有很多,比如岳飛的詞,辛棄疾的軍事能力,以及陸游的武功,世人差不多都選擇性的遺忘了。

但情況到了俞大猷這兒就發生了改變。

這個抗倭名將,軍事家、武術家、詩人的英雄,即便是最不值得記錄的才華,世人也選擇了記錄。

說到他,就是職場小白也會一拍大腿,大聲道,我知道他,我知道他,抗倭名將,軍事家、武術家、詩人、民族英雄——俞大猷。

這當然不是說俞大猷的文采比上面幾位要好,詩才他拍馬也追不上李白。

勉強能一較高下的也就是武術。

但他未必打得過李白,辛棄疾、岳飛,但世人偏偏將這個才能很好的記載了他的名下。

在我看來,能有這個結果,其實不易。

比起李白的仙風道骨、 岳飛的精忠報國、 辛棄疾的暖心,俞大猷更熱血,更接地氣。

他似乎很早就明白了一個道理,心中所學,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這個另類的覺悟一直是他身上最為鮮明的標籤。

少年時的俞大猷很有特別,讀書很用心,可他讀的卻不是課堂上的老師要求的四書五經,而是一本課外書。

課外書有很多種,但世間能將《易經》作為課外書來讀來研究的只有俞大猷一人。

這本書的難度我相信不用筆者多說,許多專家精英連半頁也讀不通,更別說一個孩子。

這本書難是難了點,但好處也不少。

作為中國古代最牛的書籍之一,《易經》包含哲學、政治、生活、文學、藝術等諸多領域,早早就被世人冠上“諸經之首,大道之源”。的美譽。

一通萬通。

就在世人都認為俞大猷只是一時好奇而已,過了幾天也就放下了。


俞大猷——戰場虐待我千百遍,我仍待它如初戀


但世間總有那麼一種人,只要認準了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不巧俞大猷就是這樣的人。

這本苦澀難懂的書,他前前後後讀了幾十年後,終於打通了任通二脈,獲得了自己想要的小宇宙。——百萬合一的兵法。(雖將百萬,可使合為一人也)

從後來俞大猷的表現來,這玄之又玄的兵法並非一無是處,至少對倭寇還是有點用處。

除了讀《易經》,剩下的時間就是練武。

練武這種高難度想要突破達到了飛花逐葉的本事,光靠自己的單練是不行的。

得人陪練。

俞家日子並不好過,自然養不起這樣的人。

但這個並沒有難住俞大猷。

在一個漆黑的夜裡,他腦海裡忽然靈光一閃找到了解決的方法。

他的方法很簡單——找少林寺的和尚單挑。

這個別開生面的練武方法很快就取得了效果,由於都是實戰,他武術進步很快,幾年下來,他竟成了江南"武林一流高手"。

這樣晃盪了幾年後,覺得該乾點正經事,便收了劍,回家繼承了百戶爵位,端上公家的飯碗。

公元(1535年),靠著過人的武術,俞大猷中武舉人,被任命為千戶,守禦金門。

這個官並不顯眼,但也不是沒有上升的空間。只要用心,還是有大有作為的。

通過前幾任總結的經驗來看,這個官想要做得有特色,只有一條,少說話少幹活。

但這條並不適合四十歲之前的俞大猷。

看不過眼的不平事,他總是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

碰上倭寇屢屢作亂,他上書給提刑按察使司,要求出兵打鬼子。

這種不合時宜的要求,當然惹得上司不高興。

“你,小小軍校怎配上書言事?”

說完,讓人一頓亂杖,並剝奪了他千戶的武職。

這頓莫名其妙的打,讓俞大猷很不明白,小官怎麼就不能上言了。

這個答案此時的他還想不明白。

沒多久,安南叛亂,兵部尚書毛伯溫準備出戰,這事兒和他沒關係,但俞大猷再一次站了出來。

他向毛伯溫上書,陳述了此番用兵的方法,並請求從軍。

和提刑按察使司不同,毛伯溫對俞大猷的軍事見解頗感驚奇,卻沒有用他。

十萬個為什麼一下子擠滿了俞大猷的腦袋。

欣賞我,為何不用我?

這是為什麼呢?他不懂。

但真不懂麼,未必。

安危他日終須仗,甘苦來時要甘嘗。

這才是為官之道,管他用不用,該我做的我還是要做。

時間如水,風雨飄搖的大明那幾年實在不怎麼安寧,到處都有亂攤子等著人去收拾。

也許是老天爺看不過眼,也許大明正需要俞大猷走出來。

這一年,老天爺給他打開了緊閉的大門。

公元(1542)年,俺答大舉攻略山西,皇帝下詔在全國內挑選勇武過人的人才,一聽打仗,俞大猷立即報了名。

名單上報到毛伯溫那裡,上次留下的好印象幫了他的忙。

毛伯溫覺得他是個難得的人才,便抱著試試看的意思,將他推薦給了宣大總督翟鵬,一個小官如此受到兵部尚書的重視,翟鵬也不敢怠慢。

親自接見了俞大猷,並組織了一次面試。

本以為俞大猷只是一個走後門的小官也沒在意,可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

對方的見解和在軍事上的能力竟比他這個總督還好。

震驚之餘,他心中湧出一股感動來,這樣一個小人物,卻始終堅持學習,時時刻刻關心國家。

這樣的人才是大明的脊樑骨啊, 正是有了他們,我們大明才能平平安安的跨過一道一道的坎。

想到這兒,他推心置腹的對俞大猷說道:“吾不當以武人待子。”說完,下堂行禮,全軍皆驚。

這一幕當天就上了熱搜,新聞頭條,俞大猷的名字一夜之間火遍了全國。

事情到了這兒似乎應該圓滿了,任誰看了都會發出一聲感慨:“這下算出頭了。”

但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總督翟鵬雖然欣賞他,卻沒有用他。

局面到了這兒,擱在一般人的身上少不了要發瘋。

我才學不夠我可以理解,我人品不好我可以放棄,沒人賞識也就算了,可問題的關鍵是我有才,品德也不錯,尚書親自寫了推薦信,總督的面試也過了,為什麼我就不能上呢?

這也許是當時所有人心頭的疑惑。

但沒有人給出終極答案。

如果說當時有一個人不在意這個疑惑的那只有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俞大猷。

生活的不公,他似乎從來沒在意。

不用就不用吧,大不了回哪兒來從哪兒去就是了。

寫到了這兒,筆者忍不住要感慨一番,自古的人物,能在逆境中砥礪前行的不少,但很少人能在一次又一次的逆境中一次又一次的砥礪前行真不多。

而這七個字成了俞大猷一身最明顯的標籤。

這次,總督雖沒用俞大猷,但還是給了他一次露臉的機會,但凡是個領兵的都知道俞大猷是個人才。

最終還是毛伯溫夠意思,留下了他並派他去福建打海寇。

應該說,毛伯溫對俞大猷的才華與性子很瞭解,他很清楚這位牛人的能耐。

俞大猷沒有讓他失望。

多年的壓抑在福建徹底激發了出來,充分體現了什麼叫高手。

面對海盜,他二話不說提著大刀就上前殺,一口氣幹掉對方三百多人。

毛伯溫一看好傢伙,這麼生猛。

不用白不用,廣東那邊真亂著呢,你去收拾吧。

當即調他去廣東平定叛亂。

剛到目的地,俞大猷讓百姓各自守衛自己的地方,自己帶幾個隨從親自去了對方陣營,叫人家投降。

對方一看俞大猷不把自己當一回事,當即就表示不服。

為了彰顯自己手裡是有王牌的,他們特意叫了一個蘇青蛇的人,據說此人能與猛虎格鬥,敵人的目的很明顯,希望此人能打壓一下俞大猷的銳氣。


俞大猷——戰場虐待我千百遍,我仍待它如初戀


但他們忘記了一點,猛虎也許厲害,但比俞大猷顯然還是差了一點。

幾個回合後,俞大猷就幹掉了這位打過老虎的好漢,叛亂就此平定。

兩場硬仗打下來,俞大猷充分展示了自己的人格魅力之外的能力。

兩場硬仗的加特,給他增加了不少光環。

俞大猷這條鹹魚,終於翻身了。

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右副都御史朱紈巡視福建,推薦俞大猷為備倭都指揮。

三年後,俞大猷任為寧波、台州諸府參將,不久就取代湯克寬蘇松副總兵的職位。

此時,一直在大明搞破壞的倭寇集聚了兩萬人大有攻克東南的意思。

上司讓俞大猷迎敵。

出乎意料的是一直任勞任怨的俞大猷竟拒絕了。

不是他不願意大,而是實力懸殊太大,他縱然武術高強,但他也不是打不死的小強。

三百人對陣兩萬人。

傻子都知道這場戰事的結果如何,他喜歡打鬼子,但從不盲目。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個道理,他懂。

戰事一拖再拖,直到各路人馬集聚後,他出兵了。

他的人數雖少,但他還是去了,因為計劃周密,人人不畏死,終於大破倭寇,立下戰功。

在這個人人慶賀的日子,人人面上對笑容的日子,唯獨俞大猷一臉的落寞。

仗是他打的,功勞簿上非但沒了他的名字,官職也被降了。

面對這種結果,俞大猷已習以為常。

他笑著揮了揮手,沒了就沒了。

功成拂袖謝明主,不然帶礪侯王亦等閒——《短歌行贈武河湯將軍擢鎮狼山》

大不了從頭再來。

此後,他的人生似乎就在‘從頭再來’四個字上不斷的循環。

嘉靖三十四年,他參加了滸墅戰役,再次大破倭寇,不久他又再一次領兵出征了。

這一次,他傾盡全力拿出了十二分本色,表現十分的出色。

事情到了這一步似乎應該向著好的方向發展。

但一切是我們多想了,朝廷非但沒有送來慰問,反而任由嚴嵩胡來,一舉免去了他的世襲百戶,還差點要砍了他的頭。

一而再,再而三,即便是再有熱血的人,這會兒也該冷了。

然而,俞大猷用現實告訴我,在這世上有一種人,他的血永遠是熱的,他的胸永遠是寬曠的,他的人生永遠沒有計較二字。

為朝廷,為百姓吃點虧不算什麼,就怕沒虧可以吃。

此時,川沙窪的倭寇燒掉營地乘船出海,朝廷讓他再一次出兵。

他二話沒說,帶著副使王崇古入海追擊,在老鸛嘴趕上敵人,焚燬倭寇大船八艘,殺敵一千餘人。

這是一次巨大的冒險,他本可以推卻,但他選擇了出兵。

按照慣例,即便是這仗打贏了,功勞簿上也未必有他的功勞。

但他義無反顧的這麼做了一次又一次。


俞大猷——戰場虐待我千百遍,我仍待它如初戀


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岑港大勝,俞大猷先後殺倭寇四五千人,幾乎平定倭寇。結果俞大猷世襲蔭庇的特權被奪。

嘉靖四十年(1561年)徵繳廣東饒平賊張璉,賊平,戰功被冒領。

每次讀到這兒,筆者總忍不住聳動了一下鼻子,世間英雄種種,能有幾個做到這樣。

逆境中一步一步向前,不求收回,不求名,不求利,求的是一腔熱血灑向國家。

這一刻,俞大猷是偉大的。

此後的歲月,他一邊打鬼子,一邊領朝廷的責罰。

他身上的標籤也是一變再變“失事停俸”、“坐戴罪辦賊”、“奪世蔭”、“再奪世蔭”、“逮繫詔獄”。

戰場虐待我千百遍,我仍待它如初戀。

人生似乎沒什麼改變。

但我們應該值得慶幸,因為正是這種兜兜轉轉更堅定了俞大猷的心。

而正是靠著這顆熱血的大心臟,使他所到之處屢有大功。

於是,浙東平了、浙西安寧了、海盜滅了、廣東、廣西流寇投誠了,大明在他的手下一步一步走向安寧。

血戰疆場,用一腔熱血換得天下安寧,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麼?

這個目的達到了,其他的還重要麼?

他或許不會做人,不會做官,不會討好上司,甚至不懂得委曲求全,但誰能否認他的一腔熱血呢?

沒人能否認。

即便是歷史也不能。

《明史·俞大猷傳》曰:“大猷負奇書”,“忠誠許國,老而彌篤”。

晚年,他被“復以署都督僉事起後府僉書,領車營訓練”,這是一個榮譽性的職務,他很清楚,自己並不需要這樣閒職,他的使命在戰場上,哪裡才是他揮灑熱血的地方。

一個心懷熱血的男人,就該永遠的為國家戰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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