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得到100萬補償,父親卻患肺癌,等待分財產的兒女變了臉色


故事:得到100萬補償,父親卻患肺癌,等待分財產的兒女變了臉色

1

“十里不同風,百里不同俗。”

蒼河兩岸散落著兩個相愛相殺的村子:白水村和黑水村。

兩個村子發展大同小異,比誰春天裡播的種多,秋日裡打得糧食多。兩個村子的人很多都是不出五福的親戚,關係親密,經常相互走動。

黑水村的水土養得姑娘格外水靈,十里八鄉的小夥子爭著娶進門。

白水村的風水育得漢子格外能幹,他鄉外村的小姑娘夢裡都惦記。

兩個村成就了蒼河兩岸很多的美談。

但周家勢弱,院裡最貴重的財產就是一頭老母豬。周大娘正愁就這點家當,怎麼給已經歲數不小的小兒子志軍說對象。

老周家有四個孩子,上面三個都是丫頭片子,生下志軍時,夫妻倆都是五十開外的人了,所以分外溺愛,幾乎是有求必應。三個女兒,老大18歲不到就許給了外村,給家裡省口糧。老二讀完初中就跟了老鄉去城裡打工,後來在城裡開了個麵館,不大回來。老三性子野,打小就不服管,考上大學後就沒用家裡管過,大城市裡漂著,老周頭和老伴都不待見她。

小兒子志軍是老倆口的心頭肉,兩人省吃儉用,加上幾個姐姐幫襯,供著在大上海讀了研究生,眼下看著就快畢業了,老兩口開始為兒子的前途和婚事操心。

可是,誰會把姑娘許給這樣的人家呢?

2

周志軍自打在外上學後,回家就少了,基本是一年一次。他最喜歡和三姐周志華在一起,三姐也在上海,租了個十幾平米的房子,他每週過去混飯。他學的是國際貿易,不過大一時迷上了玩搖滾,學業基本都荒廢了,研究生入學考試差點沒過,現在就想著把論文寫好,混紙文憑算了。他不敢想留在上海,也不敢跟姑娘認真處對象,對未來也是一片茫然。

周志華比周志軍務實一些,但是也有著一肚子的怨氣。同樣是周家的孩子,她和兩個姐姐就像是抱養的,就弟弟是親生的。她不甘像大姐那樣被婆家呼來喝去,也不想和二姐一樣忙得起早貪黑,大學後就找高薪的地方跳槽,雖然現在過得不好,但是也不算太壞。

週末下班後,周志華進超市挑了幾樣打折菜,又買了火鍋底料和蘸料,為周志軍的到來做準備。弟弟再不濟,也是一母同胞,在這個沒有溫度的大都市,是與她唯一有關係的人。

晚上,姐弟倆和往常一樣正吃著,突然接到了二組周志燕的電話。

“志華、志軍,你們回家一趟,出事了!”周志燕乍乍乎乎地說。

“姐,怎麼了,你慢點說。”周志華和周志軍湊在一起聽。

“咱爸摔了,讓送縣醫院去了。”周志燕說著,還在那頭忙乎“2號桌,一碗麵。”

“哎,你們快回來啊。我先掛了。”周志燕匆匆掛了電話。

“三姐,咱們怎麼辦?”周志軍問。

“能怎麼辦,先回去再說。”周志華拍了他腦袋一把。

第二天,姐弟倆就各自請假,踏上了回家的動車。

縣醫院裡,老周頭的臉白得象紙一樣,主治醫生拿著片子給家屬講病情:“這邊,這邊,這兩根肋骨骨折了,手術做了矯正。不過……”

醫生欲言又止。

“怎麼了?”周大娘和趕回來的四個子女焦急地問。

“你們看這邊,有個陰影。”醫生的神色凝重起來:“這是肺部”。

“會不會不好?”周大娘問。

“需要做進一步檢查,你們最好去大醫院複查。”醫生建議。

醫生離開後,一家人趁著老周頭睡著了商量起接下來怎麼辦。

“醫生的話你們聽見了?”周大娘看著孩子們說。

“媽,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就跟著去,伺候我爸。”老大周志春先表態,志春的男人衝她狠狠使了個眼色。

“我出五千吧,我那個小攤子您也知道,餬口還成,沒多大利,您看行不。”老二兩手交疊著,眼睛看完老大看老三,看完老三看老四。

“媽,不管怎麼說,先帶我爸看病。”老三週志華表態。

“我跟著去。”周志軍跟著說。

“唉。”周大娘往病房裡看了一眼,老周頭的眼睛仍閉著,周大娘覺得自己沒了主心骨。

3

老周頭住院的第三天,村支書打電話讓周大娘回村一趟。

周大娘安頓好老伴兒,帶著老三老四回了村。

村委會,王支書和幾個支委坐在上首,一幫灰頭土臉的村民坐在下面。

“開會了,開會了。”王支書抖了抖包著麥克風的紅綢布上的土,雙手握著話筒高聲說。

下面的大爺大娘們對開會明顯不感興趣,低頭說小話的說小話,抽菸的抽菸。

“肅靜,肅靜。”王支書乾咳了兩聲。

“今天吶,有大事。都好好聽著。”他不滿意地看了看下面。

“這比發錢可厲害多了。通知個事,縣裡搞農業產業園,咱們村前些年做的那些果樹讓相中了,說是土質好,化肥用得少。打算把那片林子整體租給大公司搞,在那片林地附近的房子都得拆,大公司按拆的面積給補償。”王支書說得特別用力。

“那給多少啊?”李家嬸子隨口問。這些年村子要多窮有多窮,關鍵是人懶,上面沒少給錢給東西,村裡人就是懶得自力更生,成了伸手要錢的一幫叫花子。

“這個得看核定的面積,比如說,老周家,院子加上幾片林子能核定個小兩百萬吧。”王支書也是隨口一答。

話頭一出,下面倒吸了一口涼氣,人群先是靜得呼吸可聞,接著便爆發著潮水般的議論。

“支書,真能給那麼多?”五個娃全都沒板凳高的趙全兒眼睛馬上亮了。

“啊,差不多吧。”王支書回答他。

“不得了了,我的天爺!”周大娘拽著兩個孩子不撒手,覺得被碩大的金元寶砸了頭。

“你們聽見沒,志華,志軍?”她激動地叫了起來。

“媽,我們聽見了。”周志華、周志軍也激動得抱在了一起,100萬?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

開完了會,娘仨個回到了自家的院子,覺得院子裡的一草一木都閃著金光,連臥在圈裡睡覺的大白豬都富態得像個貴婦。

周大娘腰板挺得特別直,老周家翻身的日子來了!

過了幾天,縣裡的人和大公司的人果然都來她家調查,拿著一堆儀器,又是測,又是算,最後讓她簽了好多份文件。支書說得沒錯,周家的房和果樹林子能折100萬補償。

4

窮人有了錢,第一件事當然是買房。

給周志軍買房的事也正式提上日程。

等老周頭從醫院回到家,一年都聚不到一塊的周家,開了一次滿員出席的家庭會議。

老周頭端坐在床的正面,講了自己的打算:“老四也老大不小了,該說門親事了。這大城市好是好,房子太貴,我和你媽尋思著,縣城裡給老四置個產業,再託媒人到白水村問個好姑娘。”

“我沒意見,就是這老四也用不了那麼多錢,您看能不能也給我們分點?”老大女婿出了聲。

老大瞪了自己男人一眼,誰料被男人反掐了一把,委委屈屈地不作聲了。

“爸,我們經營的那個麵館房租也快到了,我和志燕這些年在城裡也沒個落腳的地方,能不能也幫我們一把?”老二女婿也不甘示弱。

“爸,我不要。就是我弟在不在縣城呆,要看他自己怎麼說。”周志華被冷落慣了,好事壞事都覺得跟自己沒關係。

“說得對。”老周頭頭一遭首肯了這個被當成空氣的三女兒。

“志軍,你的意思呢?”老周頭開口問老四。

“我想在大城市。”周志軍信口而出。

家裡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留在上海,在上海買個房,這哪裡夠?付個首付也不一定夠。

“咳咳,我看這個事咱們再合計合計。”老周頭聽了兒子的話心裡有了想法,怕孩子們看出來,故意敷衍了幾句。

這一夜,老周頭和幾個孩子們都沒睡好,錢還沒到手,各家卻吵得不可開交。

“你就是個榆木疙瘩,你爸現在有錢了,連哭窮跟要點兒都不會,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才娶了你。”老大的女婿晚上喝多了酒,把老大一頓數落。老大周志春不敢言語,端了冷了的酒重新溫過。

“你明天再回去趟,我看著也不是沒有鬆動,咱們輪番地去說,不要個幾十萬,要個十萬八萬也行啊。”老二女婿對女人採取的是懷柔政策,周志燕本身也想要,就和男人又認真算了算要多少錢合適。

老三週志華在家裡的小床上睡得倒是安穩,連個夢也沒做。飄得久了,睡哪都跟五星級酒店似的。

老四周志軍沒睡著。這要是在上海能有套房,就能跟小學妹發展發展了。想起小學妹可愛的樣子,周志軍更睡不著了,乾脆翻身刷起了手機裡的短視頻。

5

白水村能得到一大筆拆遷補償款的事情不徑而走,四鄰八村想打點秋風的都過來道賀。

白水村的年青小夥再次成了眾人爭搶的香餑餑。

“老周頭,你家志軍找對象沒?我有個侄女也在上海念大學哩。”姜大牙平時誰都瞧不上,竟然主動登門求親。

“孩子的事,他們自己做主,我也管不了。”老周頭寒著一張臉,茶都沒倒一盞就把姜大牙趕走了。

“想打我兒子的主意,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作為這次補償款核算最多的人家,老周頭在村裡昂首挺胸起來。

他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黑水村的支書和他原來走得很近,近些年白水村趕不上了才少了往來。有這筆錢撐腰,老周頭有了拜訪黑水村的打算。

過了蒼河上浮橋,對面就是黑水村。

黑水村村支書張發正在自家用手機和女兒視頻。

老周頭上門拜訪,張發又驚又喜,把老朋友讓進屋,又是倒水又是遞煙的。

老周頭覺得張發還是張發,一點沒變,心裡藏著的話也就講了出來。

“你家閨女出息呢。”老周頭恭維著。

張發的女兒也在上海求學,還沒大四就保送了研究生,和導師一起去國外做項目。這姑娘長得好,人品也好,是方圓十里名聲最響的好姑娘。

老周頭和張發寒暄了一陣兒後,說明了來意。張發沉思片刻,誠懇地說:“老哥啊,孩子們的事,讓孩子們自己去做主,我那個丫頭還小,這樣吧,等這個假期,問問孩子們的意見再說。

老周頭點了點頭,又和張發聊了一會兒才回了白水村。

6

補償款分三次給付給拆遷戶,老周頭拿到了第一筆的30萬塊錢。

拿到錢的第二天,老大周志春就住回了孃家。

老大女婿嫌周志春沒本事,把她暴打了一頓,孩子也不讓見。周志春不敢反抗,又受不住打,跑回了孃家。

老周頭心裡跟明鏡兒似的,這是想要錢呢。不給錢,就不給老大活路。

志春回家後,幫家裡幹了不少活兒,周大娘心裡活動起來,勸老周頭給大女兒點錢讓她回去吧,畢竟還有孩子呢。

老周頭悶頭喝了兩大碗棒子麵糊糊,不言語。他心裡想,給,給個屁,今天要到手了,明天還打,不是沒完沒了了?

老二週志燕和二女婿倒是隻字沒再提錢的事,就是常回家看看,拿著各種補品,這在以往多少年都沒曾有過的。

老周頭讓周大娘把老二拿回來的東西全都放在涼屋裡,誰也不許動。他知道,這些東西一旦拆封就能貴出天價來。

老三週志華又跑回上海去了。老周頭也沒留她,野慣了,他也不擔心。

老四周志軍那天聽老周頭悄悄跟他說了去黑水村的事,心情怪怪的,既期待又反抗,更覺得六神無主了,乾脆追著三姐回了上海。

就這麼僵持了個把月的光景,一天早上,老周頭突然覺得肚子疼,老大老二汲取上次的教訓,一起把他送到市醫院一查,結果都嚇得不輕。

老周頭得了肺癌。

醫生說做手術切除四分之一的肺還有40%的治療把握,不做就只能藥物控制了。

手術做完,還需要放化療治療,費用至少得100萬。

7

周大娘守在老周頭的病床前愁眉不展。

老周頭嘴抿成了弧線,撐著點氣力對老伴說:“別治了,把錢分了吧,給老四留個大頭,其餘幾個一人給點兒。”

周大娘哭得跟什麼似的:“說什麼混話呢,你這要是走了,我可怎麼辦?”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也都回來了,姐弟幾人縮在醫院的樓梯間裡商量著。得到100萬補償,父親卻患肺癌,等待分財產的兒女變了臉色。

“讓爸把那三十萬先看病用吧,不行我再跟我婆婆說說借上兩萬。”老三週志春聲音不大,咬著嘴唇說。

“看吧看吧,這回正好,誰也不用惦記了。”老二女婿風涼話說得不費力氣,周志燕先是隻顧啜泣,聽見男人的話,一下子發作了,劈頭蓋臉就往男人臉上抓去:“你就不盼我家好,是不是,你個沒良心的!”

老二女婿一個勁地躲,嘴裡還罵罵咧咧:“你是瘋子吧你。”

老三週志華倒是冷靜:“我在上海掙的也不多,這兒有五萬存款,先給爸冶病吧。”

老四周志軍看見三個姐姐的樣子,也有了擔當:“先給爸治病,等爸好了,我自己掙錢養活自己,不要爸操心買房成家的事了。”

樓梯間裡有沒有散去的菸草味,姐弟幾個又呆了一會,統一了意見。

這是四個人第一次心無芥蒂地定了一件事,是周家目前為止最大的一件事。

老周頭在被實施麻醉的情況下,做了手術。

手術很成功,第一筆補償款花在了手術上。

之後給付的第二筆補償款,又有二十幾萬花在了放化療和藥物治療上。

過了一年多的時間,老周頭能下地了,肺癌因為發現早,治療早,保住了命。

周家獲得的第三筆拆遷補償款也到位了。

老周頭坐在床上,又鄭重其事地召集了一次家庭會議。

老大一家、老二一家、老三、老四都在。

老周頭把八萬塊錢遞到老大手裡,對老大說:“剩的錢也不多,你留著供孩子上學吧。”

老大周志春哭著應了聲:“噯。”

老大女婿舔著臉要伸手拿錢,被老大狠狠拍了一下。現在老大家裡,老大說了算。

老周頭又給老二拿了八萬:“你們也是這個數,不夠自己想辦法。”

老二和老二女婿低頭接了過去,給老周頭就地鞠了一躬。

老周頭又對老三說:“老三,你過來。”

老三週志華過去,老周頭也給了她八萬塊錢:“病了還讓你貼了錢,先給你點兒,今後再說。”

老三推了回去:“爸,您和我媽留著吧,我自己能掙來。”

老周頭和周大娘對看了一眼,原來這個三女兒這麼爭氣,過去真是虧待了她。

到周志軍了,老周頭對兒子說:“你爸沒本事,得了點錢,還生了場病,是福薄受不住。還有二十多萬,你看是畢業後做點啥,家裡支持你。”

周志軍拼命點了點頭,啞著嗓子說:“爸,我好好學,您放心。”

老周頭伸出手來,四個子女都把手搭了上去,周家最大的一筆收入就這樣塵埃落定了。

尾聲

年後,行走自如的老周頭又去拜訪了張發。

張發還是好茶好煙地款待。

老周頭坐定後對張發說:“兄弟啊,我上回跟你說那個事兒,算了吧。”

張發也笑了:“本來說是咱們瞎操心,現在的年青人主意正著呢。”

老周頭慚愧地笑笑,繼續說:“這些年,你們村一直在往前走,我是臊得不好意思上門啊。”

張發給老周頭遞上杯茶說:“過去的事就過去了,縣裡搞村村結對,我看咱們白水村和黑水村結不成親家,結成幫扶對子總行吧?”

老周頭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這一定行,咱們還是一起往前奔。”

蒼河兩岸,白水黑水,良田萬傾,林果豐茂,房子一排排建了起來,比房子更值錢的東西也豐盈起來。

(作品名:《浮世:房子,方子》,作者:白夜玄泠。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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