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駝祥子》從祥子婚戀觀看祥子悲劇人生的深層性格因素

祥子是老舍先生的作品《駱駝祥子》的主人公,一個從農村進到城裡靠拉車過活的青年,一開始進城的祥子踏實、不怕辛苦,奮力拉車攢錢,就為實現人生的夢想——有一輛自己的新車,然而,在19世紀20年軍閥混戰、政權腐敗的社會背景下,祥子買了車又丟了車,這讓他開始對未來失去希望,進而墮落成為一個出賣人命、愛佔便宜、自暴自棄、偷奸耍壞的行屍走肉。

祥子是時代的犧牲品,同時他的人生悲劇也是他自己性格導致的必然結局,這在他和虎妞及小福子的交往相處中體現得淋漓盡致。祥子的性格有他陽光淳樸的一面:他善良,勤儉、不怕吃苦,然而他性格中狹隘的一面也非常明顯:他自私、懦弱、犯倔、一根筋。他的這樣複雜的性格在他理想主義的理念下,讓他看不清現實、看不清自己、看不全事情的全貌,讓他的人生徹徹底底地成為一場悲劇。


《駱駝祥子》從祥子婚戀觀看祥子悲劇人生的深層性格因素

年輕車伕——駱駝祥子

一 和虎妞的婚姻

他看不到虎妞好的一面,自私地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層面

祥子對婚姻是有自己的理想的,他的理想是:等有了自己的車,生活舒服了一些,必定到鄉下娶個年輕力壯,吃得苦,能洗能做、一清二白的姑娘。

在祥子這簡單的理想中,有對自己想娶姑娘的一個極抽象但也極具體的要求:年輕,清白。

而顯然,虎妞與他的想象差了十萬八千里,他想起虎妞,她醜,老,厲害,不要臉(針對虎妞勾引他這件事情而認定的)。

三十七八歲的虎妞——她長得虎頭虎腦,因此嚇住了男人,幫助父親辦事是把好手,可是沒人敢娶她做太太。她什麼都和男人一樣,連罵人也有男人的爽快,有時候更多一些花樣。

從高媽對虎妞的描述:她像個大黑塔,怪嚇人的,也可以看出虎妞不具備女性典型的特徵,所以在祥子看來,虎妞做個朋友是不錯的,但是要做老婆可就不行了。

所以面對虎妞這樣的又老又醜的姑娘,年輕的祥子是不可能看上她的。而對虎妞而言,祥子卻有莫大的吸引力,是她能夠找到的對象中最好、最得她心的,他年輕,健壯,也頗得她父親劉四爺的優待,她對這個勤快、老實、沉默寡言的傻大個動了心思。於是她用一頓酒菜勾引了他,沒見過世面的鄉下車伕祥子經不住這樣的誘惑,他不敢隨便地接受,也不忍得拒絕,半推半就:

虎妞勾引祥子的那天,臉上搽了粉,掩去好多她的凶氣,嘴唇上抹著胭脂,使虎妞也帶出些媚氣,她邀請祥子去吃犒賞,喝酒,吃肉,祥子覺得虎姑娘不是戲弄他,而是坦白地愛護他。

她的臉是離他那麼近,她的衣裳是那麼幹淨光滑,她的唇是那麼紅,都使他覺到一種新的刺激。他不敢隨便地接受,可也不忍得拒絕。

至此,如果祥子能對自己的形勢有個客觀的分析,他除了年輕健壯外,其實一無所有,連好不容易攢了幾年錢買的車子也被大兵搶了去,那麼他可以試著去接受虎妞,看到虎妞的優點,這是他最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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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塔一樣的虎妞


1 虎妞有頭腦,有能力,對人生有規劃

有頭腦:

虎妞對自己如何能夠順利地跟祥子結婚,並讓劉四爺的接納祥子早就做好了打算,她讓祥子在臘月二十七劉四爺的壽宴上,給劉四爺送上最好的壽桃壽麵給劉四爺撐面子,然後讓劉四爺認祥子做乾兒子。然後等到她懷孕顯懷的時候讓一個已經死去的不相干的人頂鍋,劉四爺為了面子,會讓祥子娶了虎妞,由乾兒子變女婿。

有能力:

虎妞在劉四爺的廠子裡是一個好幫手,虎妞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女人:

劉四爺打外,虎妞打內,父女把人和車廠治理得鐵筒一般,人和廠成了洋車界的權威,劉家父女的辦法常常在車伕與車主的口上,如讀書人的引經據典。

虎妞是自己在大雜院裡租的房子,自己找了裱糊匠糊得四白落地,自己講的轎子,自己趕了身紅綢子嫁衣,還給祥子15元錢讓祥子從頭到腳都買新的,像個新人。初六,虎妞坐上了花轎,沒有和父親說過一句話,沒有弟兄的護送,沒有親友的祝賀。再加上祥子這個新郎也並不上心,並不為她出頭,這也為後面虎妞的悲劇埋下了伏筆。

有規劃

虎妞對未來有明確的規劃:

老頭子管不了我,我不能守一輩子單身!所以她使計策頂撞劉四爺,和祥子結婚,想要過陣子等劉四爺氣消了再回去賠不是;退一步講就是老頭子真犯牛脖子,她手裡也有倆體己(私房錢),也能和祥子弄上兩三輛車,一天進個塊兒八毛的,這也比祥子一天到晚拉車要強許多。

老實木訥的祥子如果接受了虎妞,那麼有精明的虎妞幫助規劃和打理,他們的日子一定不會過得差的,他們可以生個孩子,過上豐衣足食的安穩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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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祥子一心一意的虎妞


2 虎妞是真心愛祥子的,全心全意對祥子好

虎妞對祥子是真心實意的愛護,雖然帶著一點強勢,但是她卻是實打實地在付出的,處處為祥子考慮,從下面的幾件小事和細節上可以看出:

虎妞看到祥子病還沒好利落就又拉車:已經囑咐他幾回了:“你這傢伙要是這麼幹,吐了血可是你自己的事!”對祥子,虎妞是一百一的客氣,愛護。“買車也得悠著來,當你是鐵作的哪!你應當好好地歇三天!”

祥子賣駱駝得到的三十塊大洋存在劉四爺那裡,祥子想要拿出來,按照劉四爺的脾氣定是不肯的(因為祥子說存在劉四爺那裡等夠買一輛新車的時候再取出來),虎妞想辦法把那三十塊錢給了祥子(後來這個錢被孫偵探訛走了),還把幾毛錢的零頭利息補足了一塊給了祥子,她對祥子說:不為別的,就為表表我的心,我惦記著你,疼你、護著你。

祥子和虎妞是正月初六結婚的,婚後虎妞好飯好菜地做好等著祥子回家吃,眼看到了元宵節,虎妞張羅著包餃子、煮元宵以及各種節目,還變著方式地給祥子買吃的東西。

虎妞讓祥子不能拉包月車:你天天得回來,我要是一天看不見你,我心裡就發慌。答應我,你天天晚上準早早地回來。

結婚後虎妞也想過回去找她爸爸劉四爺,那樣她可以過得舒服些,但是最終她還是放棄了:她還是捨不得祥子,任憑他去拉車,他去要飯,也得永遠跟著他。

虎妞拿出她全部的私房錢,買了兩輛車子,滿足祥子想要拉車的願望。

作為妻子,虎妞做到了一個妻子應該做到的一切,應該說是從生活上到事業上都對祥子溫柔擔待,全心付出,全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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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祥子真心實意的虎妞

3 虎妞父親劉四爺也是善待祥子的,服個軟終歸會接納他們

劉四爺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尤其他對祥子要優待一些:

祥子不拉劉四爺的車能住在人和廠,因為祥子勤勞樸實的優點打動了劉四爺:在車廠子裡,他不閒著,把汗一落下去,他就找點事兒做。他去擦車,打氣,曬雨布,抹油......用不著誰支使,他自己願意幹,幹得高高興興,彷彿是一種極好的娛樂。而其他車伕們也看出來:她一點沒有賣好討俏的意思,他是那麼真誠自然。劉老頭子沒有格外多看過他一眼,而老頭子心裡有數兒。

劉四爺和虎妞父女兩吃飯的時候可以叫上祥子一起吃,祥子被大兵抓去,牽了駱駝賣了30多塊,不夠買車,劉四爺願意借給他,並且給的利息也是格外的優惠:一分利,別人借是二分五。

當祥子去拉包月的時候,劉家父女都彷彿失去一個朋友。趕到他一回來,連老頭子罵人也似乎更痛快而慈祥一些。

這些都為祥子和虎妞結婚後能取得劉四爺的原諒奠定了感情基礎,劉四爺之所以不願意虎妞出嫁,不願意接納窮車伕祥子,是因為他怕自己一輩子的心血都被外人佔了便宜。而如果祥子和虎妞能夠讓劉四爺看到,他們不僅不是佔了他的便宜,而是能夠讓他享受晚年之福時,劉四爺便會接納他們。劉四爺也是一個怕孤單的人,到時如果虎妞和祥子再生個孩子,一家子熱熱鬧鬧的,劉四爺的心願也就滿足了,不會為難他們。

《駱駝祥子》從祥子婚戀觀看祥子悲劇人生的深層性格因素

精明的虎妞和木訥的祥子


可是祥子卻根本認不清自己的形勢,以上的優勢他都看不到,沒有從心底裡接納虎妞。如果祥子看到虎妞對他的付出,然後給予同樣的回報,那麼他們可以擁有一段美滿的婚姻,在北京城過上穩定富足的生活,然而實際情況呢?祥子自私地只想到自己的感受,從沒想過他為虎妞帶去了什麼,從經濟上到情感上都沒有任何回饋,他完完全全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角色上考慮問題,為他們的婚姻埋下了悲劇的伏筆。

虎妞讓祥子去跟劉四爺服個軟,而祥子卻認為這是不拿自己當個人,是當奴隸,做自己老婆的玩物,做老丈人的奴僕。

虎妞為他規劃,或者買車賃出去賺錢,或者做個買賣,總比拉車強,可是沒有見過世面,且一根筋的祥子從來沒有為他和虎妞所結成的這個家考慮過,他自私而固執地只想當個車伕:我會拉車,我愛拉車,他的世界裡只有一件事情——拉車。

虎妞對他們未來這樣籌劃的時候,祥子感受不到虎妞對她的全心全意的愛意,而是往壞的方向揣測:把虎妞的話從頭到尾想了一遍,他覺得像是掉在個陷阱裡。

婚後虎妞對祥子的照顧非常周到,每天做好了飯等祥子回家吃,這在祥子看來,虎妞不讓他拉車,而每天好菜好飯地養著他,正好像養肥了牛好往外擠牛奶。他覺得自己完全變成了虎妞的玩意兒。

這裡其實是老舍先生對性的隱晦的描述,書中不止一處有這樣隱晦的表達,在祥子及身邊同樣的車伕看來,性是一件損害身體健康、吸取男人精氣神和力量的魔鬼,是女人對男人的掠奪和榨取。

祥子用他的方式默默地反抗著,每天在外面拉車,很晚才回家,累得吃完飯倒頭就睡,來逃避跟虎妞過性生活。

整個小說中,祥子只對虎妞笑過一次:直到虎妞答應他買兩輛車,一輛賃出去,另一輛祥子拉,祥子才覺出來虎妞也有點好處。此時,祥子居然向虎妞笑了笑:一個天真的,發自內心的笑,彷彿把以前的困苦全一筆勾銷,而笑著換個新的世界,像換一件衣服那麼容易,痛快。

就是祥子這樣消極地對待婚姻,從來沒有從心底裡關心過虎妞,導致虎妞懷孕期間一直靠吃來體現她作為一個孕婦的尊貴,生產時由於胎位不正而祥子也沒有采取及時的救治導致一屍兩命的悲慘下場。祥子不得不賣掉虎妞為他買的車子給虎妞下葬,祥子再一次變得一無所有。


《駱駝祥子》從祥子婚戀觀看祥子悲劇人生的深層性格因素

祥子認為是虎妞勾引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受害者。


二 和小福子的情愫

他把小福子看成和他一樣是被壓迫的對象,卻又自私地不肯救她出深淵

小福子是祥子和虎妞婚後所住的大雜院中的女孩,被她的父親二強子200塊錢賣給了一個軍官,被軍官拋棄後又被二強子逼著當了妓女。

小福子作者用長得不難看來形容:圓臉,眉眼長得很勻調,白而齊整的牙齒,笑得時候露出這些牙,顯得嬌憨。小福子跟虎妞不一樣,她從小就生活在底層,父親二強子自私不顧家,母親是被父親打死的,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小福子軟弱、逆來順受:被軍官拋棄身無分文地回來,被她爸二強子逼著當妓女,小福子是絲毫沒有反抗意識的:看看醉生夢死的父親在看看自己,看看兩個餓得像老鼠似的的弟弟,小福子只剩了哭。被二強子罵也大氣不敢出,

在祥子因為淋雨生病了,小福子時常過來看看,祥子嘴上說不過虎妞,心中憋悶所以有時候就和小福子說幾句,引起虎妞吃醋。

當埋葬了虎妞,祥子回到大雜院的時候,小福子已經把東西都已經收拾好了,她想要表白祥子而又羞於啟齒的時候,她的心思祥子都明白。


《駱駝祥子》從祥子婚戀觀看祥子悲劇人生的深層性格因素

祥子心目中的女神——小福子


這裡有一大段,也是《駱駝祥子》這本書裡最濃墨重彩的一段對祥子愛情觀的描寫:

祥子自然是明白的,一個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片話,傻子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在祥子的眼裡,她是個最美的女子,美在骨頭裡,就是他滿身都長了瘡,把皮肉都爛掉,在他心中她依然很美。她美,她年輕,她要強,她勤儉。假若祥子想再娶,她是個理想的人。她本人那麼好,而且幫了他這麼多的忙,他真想過去抱住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把委屈都哭淨,而後與她努力同心地再往下苦奔。在她身上,她看見了一個男人從女子那裡所能得的與所應得的安慰。他的口不大愛說話,見了她,他願意隨便說,有她聽著,他的話才不至於白說,她的一點頭,或一笑,都是最美滿的回答,使他覺得真是成了“家”。

小福子對她的“祥哥”充滿著期待和無限希望,假如祥子願意娶她,她對生活便有了辦法。

祥子的自私再次主導了他的行動,即使面對自己非常中意的女子,他也完全沒有擔當和付出,他的自私再次戰勝了他的情感,他對小福子的滿腔愛意立刻就被現實所驚醒,祥子看到二強子又來找小福子要錢去買酒喝,看到小福子的兩個弟弟,他立刻就退縮了:祥子經過這一場,在她(小福子)身上看出許多黑影來,他還喜歡她,可是負不起養著她兩個弟弟和一個醉爸爸的責任。

此時,他想起了虎妞的好處:虎妞也有虎妞的好處,至少是在經濟上幫了他許多。並且給自己找好了完美的說辭:愛與不愛,窮人得在金錢上決定,“情種”只生在大富之家。

懦弱自私又貪婪的祥子,在感情中處處都只考慮自己的感受,在虎妞那裡,他有了物質,就妄想精神的稱心如意,在和他一樣窮苦的小福子面前卻又開始懷念虎妞的經濟幫助,然而憑他一無所有的現狀,想要“魚和熊掌兼得”的夢想註定了是實現不了的美夢。

當小福子連嘴唇都白了,問他“你要搬走了吧?”時,他狠了心,答道“搬走。”


小福子看了他一眼,她低著頭走出去,她不恨,也不惱,只是絕望。

祥子是她能夠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至此,她已經完全絕望。

他在小福子最需要他的時候,在小福子幫了他那麼多忙之後,在他自認為自己很愛小福子的時候,他做到的也只是留下幾件衣裳,和一句口頭的承諾“等著吧!等我混好了,我來!一定來!·”

自私、薄情之至啊!

小福子在白房子裡也許還在幻想著祥子能去救她於水火的吧,可是一天天地希望越來越微弱,最終在小樹林裡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從以上可以看出,祥子在愛情中的自私和懦弱,沒有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沒有責任感,辜負了兩個好女人,可以說虎妞和小福子的死雖然不是祥子直接造成的,但是卻是他不作為的間接結果。婚姻有時候也是一種合作,是資源的相互融合,如果祥子能夠認清自我、勇敢擔當,他和虎妞可以過著富足的生活,和小福子最起碼也能在困苦的日子裡相濡以沫、互相取暖,讓人生得以過下去,也許就不會造成小說最後的悲劇了。

所以,祥子的悲劇社會環境是外因,而他的性格才是內因。


《駱駝祥子》從祥子婚戀觀看祥子悲劇人生的深層性格因素

祥子的性格才是祥子人生悲劇的深層原因

前車之鑑,後事之師

老子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願我們每個人都能夠知人知己,做一個明智的人,仔細分析自己的優勢和劣勢,在戀愛和婚姻之中能夠有正確的認知:

1 降低標準,不是自我價值的貶低,而是為了找到適合自己的伴侶

2 仔細分析一下自己能為婚姻帶去什麼價值,找到與自己相匹配的另一半

3 婚姻是一件充滿麻煩的事情,好的婚姻需要雙方付出才能成就

這也許就是《駱駝祥子》留給我們關於愛情、關於婚姻、關於人生的思考和啟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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