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席、织包、编篮子:过去,鱼台农村妇女必会的“女红”


打席、织包、编篮子:过去,鱼台农村妇女必会的“女红”

在鱼台,40年前农村青年相亲,对女孩子的条件,有一项技能是必备的,那就是手工。

记得当年的媒婆到男孩子家,介绍女孩子,少不了的一番夸,说女孩子多俊,多胖,多能干。

胖,在那个时候不是缺点,民间有说法,“身大力不亏。”现在说的苗条,当年是廋小枯干,林黛玉那样的病秧子,在农村根本没有市场。

再就是媒人会有意无意地顺便附加上一条,“这闺女,一天能打一领席。”

席是芦苇编的,从割芦苇、晾晒、破开、压扁,有一套非常严格的工序,不仅要技巧,也要力气,不是一般的女子能独自完成的。然后是打席,女人们从早上起来,席地而坐,一坐就是一天,甚至挑灯夜战,打成一领“丈席”,就是规格最大的那种,能驾驭这种丈席的女子,基本就是做个优秀的家庭妇女的入门证。

这样能干的女人,几乎每个村都有几个,他们中间存在着暗中的较力。

如果一个待嫁的女孩子,具备这种能力,前置的那些条件,包括身材、美貌,基本上可以退求其次。

鱼台老一辈的妇女们,如果说谁是靠颜值吃饭的,基本上比打脸还难堪。包括现在,我还这么认为。

我们村子不大,100多口人,都是本家,算起来一百年前都是一家。我本家一个大娘,长相黑廋,讷言敏行,从来不会在人前说笑,只会默默干活。我不知道她娘家在哪里,我记得她的时候,已经很老了,现在算算年龄,她那时候也不老,只是穿着破旧、老气,也就是40岁左右的年龄,看上去像一个老太太。

她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会打席且每天打席的妇女。


打席、织包、编篮子:过去,鱼台农村妇女必会的“女红”

我们村不靠湖,也不靠河,芦苇是买来的,到湖里去拉。那些高高大大的芦苇,都是她一个打理,记得她在院子里扯着一条粗大的麻绳,院子是平展的,把芦苇平铺在院子里,她就站在一个石磙上,来回地碾压。

那种石磙,总得有七八百斤的重量,她廋小的身子能站在石磙上,用脚蹬着它走,人就抓住上面的绳子,能助力也掌握方向。那些芦苇结实、锋利,就用石磙来回碾过,直到它们变成柔软的“苇篾子”,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词,发音是这样的。

然后用这些苇篾子织成席。席一是自家生活所用,铺床、晾晒粮食,夏天的时候出外乘凉,拉上一领席,铺在院子里,可以仰望星空。

席,是穷时候,可供人栖身的地方,鱼台人过去闯关东、逃荒要饭,带着衣被,也要带上一领席。所到之处,随地一铺,就是临时的家。

有一位长辈,和我聊起来当年到南方宿县要饭,一家老小,带着一领席,寄宿在一个村庄里。当地人不会打席,就央求他母亲帮着打席,一家人整个冬天就靠母亲给人打席有了生活的保障,度过了荒年。

还说我家大娘。除了种田,她的农闲时光,全部用在打席上。实际上也就没有真正的农闲,一个农村妇女的一辈子,就把自己交给了这一项可以糊口的技能。

记得有一年,过年。农村有说法,大年初一是不可以干活的,一年就闲着这一天,给自己放个假。我大娘大概是不信这个邪,也是闲不住,大年初一下午,继续打席,结果一条红花的大蛇从房梁上掉下来,把她吓成了一场病。

后来,大娘去世得很突然,是不是和这场惊吓有关,就不清楚了。

如果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在鱼台,妇女能顶得不仅仅是半边天。


打席、织包、编篮子:过去,鱼台农村妇女必会的“女红”

鱼台傍湖,境内多的是芦苇、蒲草、杞柳,还有我们最常见的稻草,都是农村妇女们编织的原材料。

我小时候,家里用稻草打包。我负责搓绳,裤裆里夹着草把子,沿着门口的大路一直向前搓,一不小心,就搓出去三里二里路。

那时候的冬天,寒风凌厉,搓绳,都搓的两手布满冻疮,开始搓的时候,手都是冻僵的。我家后面的坑塘,冬天冻一尺多厚的冰。每天,村里的妇女们会抱着稻草,把冰砸开,然后把草浸湿,用棒槌锤软,都是比较艰难的劳动。

谈及这些往事,很多年轻人会觉得恍若隔世了。其实鱼台的今天,是和老一辈的妇女们含辛茹苦,辛勤创造分不开的。所谓的“女红”,在鱼台远不止描云绣花,那些粗糙的原材料,在妇女们的手上,都成了生活用品、工艺品。真正的女红,不是修养了自身,而是养育了这一方人的生生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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