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南域,潼城,掌刑司刑獄。
這裡本是個暗無天日的地下溶洞,改造之後成了監牢,改造過程中,為了透氣,開了一扇天窗和一扇側窗,可即便如此,刑獄內部仍舊十分昏暗。
平日裡,若不點燭火,或者使用燃燒靈石的燈盞,那即便不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卻也相差不多。
所以,對那聲聲說著自己屠了城的傢伙剛出牢門就一頭撞在了承樑柱上這件事,張揚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然後很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你叫什麼名字?”
張揚看到那傢伙蹲在地上,疼得嘶嘶抽氣的聲音,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諸葛覲。”
揉了好一會兒腦袋,這自稱屠過城的男人才緩緩站起,跟著張揚一起往刑獄外走去。
刑獄外沒有人,這一點張揚早就確認過了。
畢竟神識強大,覆蓋面積極廣,混沌氣限制不了修為,那這刑獄自然跟自家後花園一樣,想怎麼逛就怎麼逛。
別說沒人,就算真的有人,憑張揚的本事,在這些個獄卒的眼皮子底下溜達,他們也不一定發現得了。
諸葛覲走出監牢,不禁遮了遮眼,常年在昏暗的地牢居住,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沒見過陽光了。
張揚走到一個大槐樹下,扶著樹幹感受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你到這裡來。”
諸葛覲不知道對方要幹嘛,但是還是照做了。
因為他沒有從張揚的身上感受到敵意,那棵樹也沒有任何對自己不利的地方。
有些東西是天生的,雖然諸葛覲感受不到自己身體裡的力量,但是對危險的感知一向很強,尤其是人的七情六慾,他更是非常善於拿捏。
這種能力……
聽上去似乎還很不錯,但諸葛覲卻為此十分苦惱,尤其是混雜在七情六慾裡的那些貪婪與無知,還有諸多的負面情緒。
好在,這種能力是可以由他控制的,否則他在仙界這麼些年,恐怕早就瘋掉了。
當然,能控制有時候也並不是一件好事,比如,他之前之所以會被選為獻給荒神的祭品,就是因為他控制關閉了這種感知,以至於沒能及時察覺到那些陌生人的惡意。
自那以後,凡是跟人打交道,他都會有所保留。
天字號監牢內的人會忌憚他,除了他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屠城往事外,這項特殊能力也是佔比頗高。
畢竟,一旦掌控了四周眾人的情緒,想要誘導其做點什麼,那真的太簡單了不是嗎?
不過諸葛覲本身並沒有程明那樣的惡趣味,他除了自保,幾乎很少使用自己的能力,大多情況下使用也都是被逼無奈。
此時,張揚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在某種求知的過程之中,是人類對未知事物的本能好奇,並沒有什麼惡意。
所以他也不擔心這位天字號監牢的新晉老大會對自己做出什麼來。
走到大槐樹下,站定,諸葛覲撩了撩常年不修剪而過於散亂的頭髮,看著天邊的那輪耀陽,心中不禁有些悵然。
這真是……好久都沒見過的景象了。
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呆久了,出來之後,僅僅是看到一縷陽光,都覺得是美輪美奐的風景。
“別動啊!”
張揚沒管諸葛覲心裡的想法,在其站定之後,二話不說,手中就飄起了一團赤炎,屈指一彈,赤炎便竄到了諸葛覲的髮梢上。
“唰——”
順著諸葛覲的髮梢,火勢頃刻間就大了起來。
諸葛覲心裡也是聳然一驚。
這什麼鬼?
都快火燒眉毛了,你還讓我不要動?
但他還是沒能從張揚身上感受到惡意……
諸葛覲懷疑莫非是自己的能力突然不好使了?
可不管怎樣,諸葛覲都知道,對方如果想弄死自己,那在監牢中就可以動手,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此時雖然看似危機在旁,但實際上,這赤炎的灼燒範圍被拿捏得十分巧妙,只存在於他的頭髮上,並未觸及他的身體絲毫。
權衡再三,諸葛覲還真就沒動……
“心性不錯啊,這要是換個人來早叫出聲了。”
張揚挑了挑眉,神情多有些意外。
也不知道這邋里邋遢的傢伙這些年在仙界都經歷了些什麼,居然能在這麼文弱不堪的外表下,錘鍊出一顆如此強大的心臟。
片刻後,張揚便收了赤炎,隨即,神色中的意外變得愈發濃郁。
“沒看出來,長得還挺清秀……”張揚一笑,頗有些調侃的味道:“給你做了個髮型,看看如何。”
槐樹不遠處就有一口水井,襯著陽光,倒是正好可以當鏡子中。
諸葛覲摸了摸頭髮,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走到了水井旁。
低頭看去,只見原來的一頭亂髮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極具後現代風格的……挑染?
大概張揚是這麼認為的。
不過落在諸葛覲眼裡,大概就是頭髮變短了,髮梢變捲了,人看起來比之前那副鬼樣子順眼了。
“回去吧。”
張揚雙眼一眯,神識一掃之下,已經發現之前那離去的獄卒花無海又折返而來,還帶著周尚一起,雖說現在正面對上這倆人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但能別節外生枝還是別節外生枝的好。
畢竟,這潼城內肯定還有自己搞不定的高手。
別的不說,那陸遠就是一號!
而且那傢伙就是吃公家飯的,若是掌刑司這邊有人越獄或者鬧事,難保不會驚動城巡司的人。
雖然張揚也很嚮往自由,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諸葛覲嘴角一抽,頗有些無語。
合著你費那麼大勁拉我出來就為了給我剃個頭?
我這模樣是有多不堪入目?
想是這麼想,但能告別那一頭邋里邋遢的形象,諸葛覲還是打心裡覺得愉悅的。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看似簡單的一次剃頭行動,張揚已經從中獲取了諸多信息。
比如……
“這小子還真是個體內沒有半點真元氣的普通人?!”
走在諸葛覲背後的張揚,摩挲著下巴,目光中神色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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