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朝（一百零九）阿濟格下令用弓弦勒死劉宗敏，帶宋獻策回燕京
話分兩頭。當李自成進入通山境內的這一天,清兵統帥英親王阿濟格乘船到了九江。經過富池口一戰,他料定李自成力盡勢窮,必然藏匿深山,於是命令部隊展開全面搜索,務必將李自成擒獲,永絕後患。
阿濟格駐兵九江城不久,忽然接到平西王吳三桂的一封緊急文書。吳三桂在肅清了黃岡、漢陽一帶的大順人馬之後,從武昌直奔興國州,沒有參加富池口和桑家口兩場戰役。
吳三桂信中的措辭十分謙恭。他首先對清軍取得的兩次大捷,向和碩英親王謹表祝賀,接著說他父母及全家三十餘口慘遭李自成和劉宗敏殺害,此仇不共戴天,盡求將劉宗敏交給他,萬刀凌遲,生祭父母神主。
乙西年五月初一日,英親王阿濟格在九江城內的臨時行轅審問部分重要俘虜。劉宗敏被帶到堂上,左右喝令他跪下。劉宗敏圓睜虎目,用鼻孔哼了一聲:“我是大順朝的汝侯,豈能向胡人下跪?”
左右護衛大聲吆喝。阿濟格擺了擺手,對劉宗敏說道:“我知道你的地位僅次於李自成,威望很高。我大清現在正需要你這樣的人物,倘若你肯投降,必然榮華富貴。”
劉宗敏冷冷地町著阿濟格,大聲道:“我自從追隨闖王起義的那天起,就沒想過日後會投降敵人。我是鐵匠出身,骨頭都是鐵打的。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再要勸我投降,我罵你十八代祖宗！”
阿濟格並沒有動怒,他由衷地欽佩這樣的鐵漢子,揮手命兵丁將劉宗敏押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宋獻策被帶到階下。宋獻策用戴著手銬的雙手向阿濟格拱了拱,昂然而立,等待問話。阿濟格見他神態鎮靜,面貌不俗,心中先有三分欣賞。
阿濟格問道:“你是李自成的軍師,如今被本王捉到,想死還是想活?”宋獻策道:“我當然想活。但既然已成王爺階下之囚,生死都不由我,何必相問?”
阿濟格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你認為李自成是怎樣一個人呢?”宋獻策回答:“自古成者王侯敗者寇,不能以成敗論英雄。大順雖亡,李王卻不失其英雄本色。”
阿濟格面露笑容,道:“你原是個江湖看相算命的,確實很會說話。我朝現在要給你官做,你肯投降嗎?”宋獻策從容道:“多謝王爺看重,山人實不敢當。”
宋獻策接著說:“今日闖王已敗,山人不能為他盡節,已經內心有愧,何敢再受聖朝官職?倘蒙不殺,懇請王爺放山人仍回江湖,從此不問世事,常做閒雲野鶴,於願足矣!”
阿濟格想了想,道:“我可以不殺你,但你必須隨本王回到燕京去,從此不許離開京城半步。要是再生事端,誰也救不了你了。”宋獻策躬身謝恩:“山人此生別無他望,能夠餬口足矣。”
宋獻策被帶下去之後,阿濟格又翻看了犯人花名冊,隨後下令將李自成的兩個叔父,以及劉宗敏的兩個兒子、蘄侯谷英的妻子、總兵左光先的一妻三子等俘虜全部斬首。
身邊的啟心郎(清初的特殊官制,即翻譯官)問道:“王爺,劉宗敏要如何處置?”阿濟格沉吟片刻,道:“劉宗敏雖是流賊頭目,可也算是一個英雄,不必斬首。”
阿濟格下令將劉宗敏用弓弦勒死,同時把他的一妻二媳發給有功將領為奴。啟心郎頓了頓,提醒道:“王爺,平西王那封書子。”
阿濟格明白啟心郎話中之意,他從嘴角里露出一絲輕蔑的笑容說道:“劉宗敏是吳三桂的死敵,不是我大清朝的死敵。不管他!”左右文武臣僚聽罷,誰也不敢說話了。
繪畫：李明（2018年8月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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