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壯將剝下的虎皮細緻的攤開，坐在上面說道：“這年頭，誰還講究單打獨鬥？你沒聽說三年前在領州巴郡起兵的張梁，他的黃巾軍與官兵交戰都不再像以前一樣先是兩個武將對砍，而是直接烏泱泱地就衝殺上去了。”
彼岸笑道：“黃巾軍的三個大將軍，說起來也是個草包腦袋，三年了，居然連咱們荊州他都打不來，還依舊守著他那益州的一畝三分地過日子。三年，人能有多少個三年？”
黃花菜又喂上一根圓木：“你還別說，我聽說這黃巾軍正在巫縣和官兵作戰呢，這次沒跟著下山，不知道詳情，待會兒問問羽叔。”
韓小壯用彼岸的匕首削下一塊虎肉，說道：“如今天下大亂，各處都有那什麼...什麼...對了，揭竿而起之人，我覺得咱們胭脂山也該去摻和摻和，萬一一個不小心，還就真得了天下呢？”
黃花菜：“得了天下，羽叔就是皇帝老兒，岸哥兒就是駙馬爺，咱們就是開國功臣，奶奶的，你還別說，是他孃的挺誘人！”
三人瞬間一副神往，似乎這大唐天下已經是唾手可得似的。
彼岸看著三人越說越沒邊，又是一斧子劈下：“就憑我們這胭脂山的千把號人，只怕連江陵縣都打不下來。”
上官羽想是聽到幾人說話，從屋中走出來，看著彼岸說道：“難道你真的不想要這大唐的天下？”
彼岸乾脆利落地回答：“想要！”
上官羽笑了笑，隨後轉身回了房去。
片刻，黃花菜和韓小壯搬來火爐，在韓大壯的親自掌廚下，火爐上的一鍋虎肉沸騰開來，小院中香氣四溢。
幾人立於一旁看著翻滾的濃湯垂涎三尺，就連上官若也直勾勾地盯著。
上官羽提著一隻酒罈走出房來：“今日破個例，陪你們幾個小子喝上一杯。”
在上官若一臉的哀怨中，幾人歡呼起來。
韓小壯最是殷勤，連忙跑去房中搬來幾張木凳，剛抬屁股坐下，發現兩道寒芒射來，立馬恭敬起身：“若爺，您先坐。”
幾人先是被上官若提著篾條唬了一通，後來又得到上官若的上藥之情，所以這稱呼，便從若老大，一下拔高到了若爺。
就著火鍋，幾人其樂融融的飲酒三巡。
上官羽飲下碗中烈酒，忽然問道：“小彼岸，你想不想下山？”
彼岸心裡一陣激動，也將半碗烈酒一飲而盡。
此酒性烈，才將入口，就如同一條火舌自咽喉傾瀉而下，直衝胸腹，在胃中火熱滾燙。
上官若瞪著呲牙咧嘴的彼岸，已經替他回答：“只怕他做夢都想...”
緩過勁來的彼岸笑道：“我是一名山匪，理所當然的想。”
其餘三人滿臉期待地盯著上官羽，手中端著的酒碗懸於半空。
“準了！”
上官羽哈哈笑道：“總不能將你困在這胭脂山，廣闊天地，大有作為啊！”
於是，三人比彼岸還要更加興奮地大呼起來。
上官羽又道：“明日你們幾人就下山去尋目標，規矩都是知道的吧？”
韓大壯拍著胸脯：“知道知道，凡是為富不仁之人，仗勢欺人的鼠輩，或者為虎作倀之徒，總之一句話，只要他不是善類，就是咱胭脂山的目標。”
上官羽點了點頭。
上官若突然說道：“我也要去！”
四人啞然。
上官羽：“你不許去，這是我對他四人的考驗。”
黃花菜馬上接話：“就是，若爺，您還是就在寨中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四人見到上官若默不作聲，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開玩笑，若是有若爺跟著，幾人又不知道要遭多少老罪。
飲完一罈老酒，又喝下幾碗濃湯，彼岸興致正濃，便出聲吟誦：“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幾人聽不懂這些文縐縐的話，自顧自在一旁喝酒吃肉。
上官羽拍手叫好：“好詩好詩，我家小彼岸還能有這般文采，不錯不錯，也不枉費老子含辛茹苦的勤勞付出。”
彼岸傻笑道：“抄來的...”
上官羽：“何處抄來的？如此工整的句子，我可從來沒有在那本書上見過啊。”
彼岸笑道：“從很遙遠的地方抄來的。”
隨即轉移話題：“我唱首歌給你們聽吧。”
上官若當即拍著手拭目以待，這些年她可是聽過彼岸無數次一展歌喉，而且總是用一種莫名其妙的旋律。
但是她很喜歡！
彼岸清了清嗓子，撿幾首還記得的激情澎湃的勵志歌謠，比如《追夢赤子心》，熱情洋溢的高歌起來。
一連唱罷三首，惹得韓大壯幾人恨不得現在就提著戰刀衝下山去...
上官羽卻是用一個奇異的眼神盯著彼岸：“這韻律，可不像大堂或北齊譜出來的...”
彼岸傻笑一陣，並不多做解釋。
上官羽只好也不再糾纏。
幾人其樂融融的飲酒至夜深，各人自相散去...
彼岸回到屋內，想著明日就可下山，心裡別提有多激動。就像一隻被禁錮很久的鳥雀一般，整晚翻來覆去的都睡不著。
直到第二日天將拂曉，就開始起床整理衣衫，帶上匕首。想了想，又將一直不曾用過的袖箭帶上。
他的這柄袖箭小巧精緻，弩機上有機括，可以附著在手臂上。
箭匣中裝有三枚箭矢，只要運用得當，五丈之內可以斃敵於瞬息之間。
待一切收拾停當，彼岸打開房門，卻見到上官若已經候在門邊。眼眶一圈烏黑，顯然也是一夜未睡，似乎比彼岸還要激動幾分。
不過更多的，還是對彼岸的心憂，自從他來到胭脂山十一載，從來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
彼岸看著上官若微笑：“姐，你就別擔心了，我雖然是第一次下山，但不是還有那三個經驗老道的傢伙跟著嘛。再說，我們也就只是刺探消息而已，又是真的要動手。”
上官若點頭道：“萬一真遇著危險，記得保命要緊。”
彼岸也點了點頭。
正巧三人也走來院中，上官若瞪著他們說道：“給我好好將他帶回來。”
三人異口同聲地說道：“得嘞，若爺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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