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小左
From 視覺志
如果不是這一場疫情，我們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有這樣一個人：
默默堅守，默默發光，也可能默默離去。
他叫張定宇，是疫情前線金銀潭醫院院長，一名一線醫護人員，也是一名生命進入倒數的絕症患者。
“趁活著，能多做一點，就多做一點。”
這位和死神搏鬥的醫生，今天我想說說他的故事。
01
人們最初認識張定宇，是因為一則視頻：
視頻是拍攝的身為院長的張定宇在抗疫工作中四處奔走的身影，然而有人注意到視頻中他腳步蹣跚，走得很艱難，你很難想象邁著這樣步伐的人，還奔忙在抗疫一線。
人們好奇：他怎麼了？太累了嗎？
謎底揭曉，遠比我們想象的更殘酷。
他身患漸凍症。
漸凍症，這種罕見病目前無藥可救，通常會因為肌肉萎縮而逐漸失去行動能力，就像被慢慢凍住一樣，最後呼吸衰竭而失去生命。
從死神手裡搶人的醫生，如今自己卻每時每刻都在與死神搏鬥。
在此時我重新認識到，醫生也不過是一屆凡人，他們用高超的醫術對抗死神，有時卻連自己都救不了。
張定宇比誰都清楚這種病的殘酷，但他選擇了“瞞下來”。
他瞞了身邊的所有同事，像往常一樣衝在一線。
他瞞了天下人，從開始接診新冠病患，為了救病人的命，他一刻都不敢因為自己的身體停下。
02
原本他想一直就這樣瞞下去的，“這是我個人的事情。”
不想在關鍵的時刻，讓大家為他分心，他選擇對自己的病痛閉口不談。
直到疫情……
1月21日，在全國年味尚濃，外地遊子急著回家團聚的時候，金銀潭醫院的戰役已經打響。
作為首批接診新型冠狀病毒患者的定點醫院，這裡的大部分醫護工作者已經連軸轉了20多天。
張定宇也是。
作為金銀潭醫院的院長，白天在一線，晚上開會到深夜是這一段時間的日常。
每天只能睡三個小時，幾乎在挑戰人體生理的極限。
張定宇身體的疼痛也與日俱增。
有身邊的工作人員發現：張定宇走路有些奇怪了，有時候能明顯感受到他強撐著邁步。
隨著疫情發展，一批批的專家、支援來到金銀潭醫院。張定宇意識到不能再瞞了。
“來支援的專家、醫生，我總要送一送，但我有時疼的站不起來……”
為了不讓來支援的醫護人員誤會自己不尊重他們，除夕夜，張定宇告訴了大家自己2018年已經確診漸凍症的消息。
03
這個春節，註定並不平凡。
對於很多小家庭來說都是如此，張定宇的家也並不例外。
張定宇告訴了大家自己患病的消息，而此時，他同是醫護工作者的妻子程琳，也被確診感染新型冠狀病毒，正在治療 。
這位能“忍”絕症的硬漢，談及妻子時，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得知妻子的病情，他們只見過半個小時。
妻子入院三天後，晚上11點多，張定宇跑去探望。“沒說太多話，都很疲憊，只是離開時叮囑了下：保重。”
“我很內疚，我也許是個好醫生，但不是個好丈夫。”
這一年，這個平凡的家庭遭遇了太多衝擊，衝擊之下，拖著病軀的張定宇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為什麼不回去休息？”
“以後我可能會固定在輪椅上、困在床上，甚至用眨眼睛的方式跟人交流，以後要長期歇著，現在為什麼不多做一點？”
同為醫生的同事，知道漸凍症的治療有多痛苦：
張定宇一直在做PICC（經外周靜脈置入中心靜脈導管）治療，程芳得知這個消息後更多的是心疼，作為PICC專科護士，她深知治療帶來的痛苦，“手臂上穿刺置管，管的尖端直接到達上腔靜脈，那個管在身上是非常不舒服的，肯定會影響到人的生活質量。但這麼長時間，我根本想不到他手臂裡會有一根管。
這個帶著一根管，時常腿疼到無法站立的男人，現在還在一線。
不久前接受採訪時，他還感謝大家：
感謝大家對我和我家人的關心。經全國馳援，我院累計收治超1200人，出院患者已近500人，治療效果也不錯。我現在可以從每天3小時睡到6小時了，我的睡眠是全國人民給的！
04
對於張定宇這個小家庭，也有了一個好消息：他被感染的妻子程琳，已經治癒出院。
2月18日，程琳來到金銀潭醫院捐獻血漿。
他們希望，把好消息帶給更多的人。
我時常想，一個好人，一個好醫生能做到什麼地步呢？
在面對自己的病痛，家人的病痛時，又要如何選擇。
曾經有人說，每一次災難，都是在試探人性。的確，疫情像是一面照妖鏡，有人在其中醜態盡顯，也有人，像張定宇，堅持著一直以來的信念。
去翻看張定宇的履歷，你會和我一樣發現：在疫情面前，他做出的每一個選擇都絕非偶然。
從醫33年間，每一次在患者和自己之間做選擇，這個硬漢醫生，都選擇了以患者為先。
1997年11月，張定宇隨中國醫療隊出征，援助阿爾及利亞，在此之前，阿爾及利亞的土地上還發生過一起恐怖襲擊。
2008年5月14日，四川汶川地震第3天，他帶領湖北省第三醫療隊出現在重災區什邡市，全力搶救傷員。
2011年，他成為了湖北第一名“無國界醫生”。
2016年、2017年H7N9，他和同事們，同樣在一線。尤其是2017年，從元月開始，一直持續到春節結束，整個過程他都在醫院，至少連續半個多月沒有回過家。
每一次，病人需要時，他都在。
只是，現在他也需要時，沒有人能幫他與死神搏鬥了。
05
張定宇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中年人，兢兢業業做著自己的工作，守護著自己的小家庭，也常常會因為工作而做不好丈夫這個角色：
“不怎麼會做飯，以前也不怎麼洗碗。”張定宇說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現在他都學著做，怕以後沒機會幫家人多做一點。
他從未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只是不是特別幸運：
“人生的終點都是要面對死亡，這是一個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突然有人告訴我，你的終點不可能走得太遠，我就把這個時間用多一點，用足一點。如果時間允許，我還可以跟同事們一起工作4年，這就是我所希望的。”
試想一下，如果不是這一次疫情中的一則報道，或許我們永遠不會知道，在大千世界裡有這樣一個人：
做了一輩子好醫生，卻戰勝不了自己面對的病魔。明明已經病痛纏身，卻還是在為患者忙前忙後。明明家人性命危及，他紅著眼睛，忙碌在陌生人的家人身邊。
如果我們不曾知道，這樣普普通通一個好人，會漸漸失去行動能力，漸漸被禁錮在輪椅，漸漸消失……
我不知道什麼可以被定義為偉大，此時，讓我們不去談那些宏大的概念，只是記住，只是感謝，那個和你我一樣的普通人，在一次次選擇時，總想用肉體凡胎幫助更多人。
他伸出那隻手拉住即將墜落的生命時，從未考慮過自己是否也會跌下去。
這就夠了：請記得他，請感謝他，也請給一個好人，一些奇蹟。
參考內容：
央視新聞《面對面：張定宇專訪》
瞭望東方週刊：《張定宇：“危急時刻，沒理由退半步”》
第一財經新聞頻道：《直擊武漢金銀潭醫院：醫生20余天未調休，兄弟醫院醫護馳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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