僱傭兵:意大利最能打的一夥人

說起意大利僱傭兵,可謂是赫赫有名。在百年戰爭的時代,就有許多配備大盾的熱那亞弩手,效力於法蘭西一方,法國海軍中也充斥著熱那亞艦隊。

而意大利城邦混戰的局勢,也理應促發出強大的軍隊才對,正如2000年前的希臘城邦爭霸誕生出了堅若磐石的重步兵方陣與縱橫無敵的夥友騎兵。然而當意大利戰爭開始,法國國王查理八世的軍隊開進意大利的時候,各城邦的軍隊已經變得不堪一擊,意大利成為了我們熟知的麵條國,這是什麼緣故呢?

意大利僱傭兵的誕生

若要說意大利兵一直不能打,無疑是無稽之談。尤其是北意大利的城邦民,結合了古羅馬遺民與倫巴第蠻族的血統,曾經有一段格外彪悍的歲月。

1167年,著名的“紅鬍子”腓特烈一世攻打北意大利受挫,化裝成農夫逃跑。1176年的萊尼亞諾戰役中,的精銳部隊被倫巴第聯盟拼湊起來的聯軍在兵力相當的作戰中打得慘敗,德意志重裝騎士的衝鋒被壕溝和米蘭死亡聯隊步兵的奮勇抗擊阻擋,倫巴第和佈雷西亞騎兵反身殺回,腓特烈一世慘敗而逃,幾乎僅以身免,只好向聯軍求和。


僱傭兵:意大利最能打的一夥人

“紅鬍子”的孫子腓特烈二世比他更加善戰,曾經從異教徒手中奪回耶路撒冷,但與倫巴第同盟的作戰也同樣極為艱難。1237年的科特努瓦之戰,腓特烈二世雖然大敗倫巴第同盟聯軍,但城邦聯軍面對鐵騎突襲且戰且退,在科特努瓦要塞前重整陣型激戰到夜幕降臨,許多米蘭實力人物的子弟在內的數千男兒為捍衛米蘭的“自由旗車”戰至最後一人的慘烈景象,仍然給皇帝留下極深的印象。1248年,在帕爾馬圍城戰中,市民軍趁皇帝在外打獵,突襲殺出城大破德軍。1249年,皇帝的兒子恩齊奧又在福薩爾塔之戰中被聯軍俘虜。直到皇帝去世,他都未能令倫巴第同盟屈服。

不過意大利城邦兵確實有召集緩慢的痼疾,而且意大利騎兵的弱勢也需要加強。1260年的蒙塔佩爾蒂之戰,佛羅倫薩和錫耶納分別召集了3萬和兩萬的兵力(顯得過於浮誇的兵力應當包括了輔助人員),結果有數百名德意志僱傭騎士的錫耶納軍隊以少勝多。從此,僱傭兵在意大利就越來越盛行了。


僱傭兵:意大利最能打的一夥人


由於意大利半島商品經濟的發達,商業貿易帶來的鉅額貨幣則為僱傭兵登上歷史舞臺提供了物質上的基礎。14世紀開始,大大小小的傭兵團開始在整個意大利活躍,有些城邦的首領自己就是著名的傭兵領袖。他們不僅轉戰於意大利,效力於不同的僱主,也到歐陸各地,譬如百年戰爭的戰場上作戰以謀取錢財。

僱傭兵團的運行體制與光輝戰績

維爾納·馮·烏斯林根建立的大傭兵團以人數眾多著稱,一度算上輔助人員多達3萬人。但大傭兵團卻在與白色軍團的作戰中屢戰屢敗,當時的團長蘭道被殺,大傭兵團從此覆滅。足見倚多為勝的運行方式並不能保障軍隊的質量。


僱傭兵:意大利最能打的一夥人

一般的傭兵團採取分包制,以重騎兵為核心,有豐富軍事經驗的隊長們僱傭沒有封地的騎士、破產農民、城市貧民等願意為了金錢走上戰場的人,經過短暫的訓練後率領他們出戰。而傭兵團的核心人員,往往就是那麼幾百人到千餘人。

由於意大利的經濟發展,本土人民越來越不願意走上戰場,意大利僱傭兵到14世紀往往由外國人擔任,但如上所說實際的戰爭是由傭兵隊長們就地招募士兵組成軍隊,所以實戰中大部分戰士仍是意大利人。

來自英國的約翰·霍克伍德爵士建立的白色軍團是14-15世紀意大利最具盛名的傭兵團,憑藉著百年戰爭中的英國戰術,霍克伍德轉戰各方,屢戰屢勝。


僱傭兵:意大利最能打的一夥人

1387年的卡斯塔尼亞羅戰役,為帕多瓦效力的霍克伍德率領9000軍隊迎戰喬凡尼·奧德拉菲率領的1.2萬維羅納軍隊,擊殺700餘人,俘虜4000餘人,還活捉了敵軍主將奧的拉菲,而白色軍團只受到極小的傷亡。

米蘭維斯孔蒂家族成員羅德里西奧·維斯孔蒂建立的希奧爾希奧傭兵團同樣戰功赫赫,效力於那不勒斯國王拉迪斯勞之後,希奧爾希奧傭兵團大破教皇國,攻陷了羅馬,迫使教皇屈辱求和。

傭兵制度的痼疾

白色軍團的卡斯塔尼亞羅戰役當然算得上一場輝煌的戰役,也是霍克伍德爵士一生指揮藝術的巔峰。但僅有700餘的殺敵數和4000多俘虜數相比,足以證明同樣由僱傭兵組成的維羅納軍隊遭受了5%以上的戰損後就放棄了抵抗。而1237年的科特努瓦之戰,一萬多同盟軍可是有3000人戰死沙場,不肯投降甚至後退一步。

1363年4月22日的坎圖裡諾戰役中,白色軍團雖然摧毀了大傭兵團,但實際戰況卻是因為這兩個傭兵團裡的大部分人都互相認識,造成他們並不願意自相殘殺。首先是大傭兵團的匈牙利騎兵不願與白傭兵團的同胞戰鬥,離開了隊伍,繼而大傭兵團的步兵們又不願意向前。這時有人投出巨石砸斷了大傭兵團團長蘭道的鼻樑,白色軍團才一哄而上,擊殺了蘭道,而大傭兵團並沒有多少傷亡便紛紛潰散或投降。


僱傭兵:意大利最能打的一夥人

由此可見,為了錢而打仗的傭兵們,雖然匯合了歐洲各地的精華部隊,擁有更優秀的作戰技巧,但戰鬥意志卻遠比不上12-13世紀的市民兵。放棄理論上全民皆兵的體制,由傭兵團臨戰招人,也是將軍事交給不可靠的傭兵,有很大的風險。

靠僱傭兵打仗,開支不低。14世紀中期佛羅倫薩為一名德國僱傭兵騎兵隊長月薪開價30弗羅林,普通騎兵開價8弗羅林,步兵也有2弗羅林。但比起長期維持一支堅持接受訓練的市民兵,還是要節省很多,畢竟傭兵只有戰時才有花銷。

但是傭兵們拿錢打仗,往往反覆無常,臨陣倒戈的事情也不少見。而且他們貪婪兇惡,往往敲詐勒索,燒殺搶掠,巧取豪奪,給人民帶來很大的危害。


僱傭兵:意大利最能打的一夥人

到了15世紀,各傭兵團間更是形成了明確的行規,絕不輕易殺投降者或俘虜,儘量活捉敵人,傷亡達到一定程度弱勢方即撤退,最後甚至演變到火槍手和弩手會對空發射的程度。

然而意大利各國對於傭兵的依賴,更是形成了飲鴆止渴的局面。1395年,佛羅倫薩對白色軍團進行了終生僱傭,白色軍團成為佛羅倫薩的常備軍,但當這一代人老去之後,佛羅倫薩又處於了沒有常備軍的狀態,因為常備軍的消耗實在太大。結果就是15世紀初開始,佛羅倫薩的擴張陷入停滯,對比薩的征服都經過了一整個世紀的拉鋸。

小結

傭兵的盛行一度確實促進了意大利軍事技術和體系的發展,但其運行模式卻最終使得意大利的戰爭陷入了菜雞互啄的局面,讓意大利人失去武德,成為了不堪一擊的“麵條國”。

1506年,佛羅倫薩共和國由著名的馬基雅維利主持,建立了400人的國民軍。同時全體農村男丁都有服兵役義務,平時進行民兵訓練,戰時正規軍增加到5000人。憑藉這不多的軍隊,從1507年到1509年,國民軍在內的正規軍成功結束了比薩戰爭,從此比薩再未擺脫佛羅倫薩的控制。顯然,馬基雅維利的國民軍只是恢復了12-13世紀意大利城邦的軍隊傳統。


僱傭兵:意大利最能打的一夥人

稍早時,在教皇國也出現了切薩雷·博爾吉亞建立的常備軍,並整合了教皇國的領地。但這時候已經太晚了,不光法國人和瑞士僱傭兵進入意大利是來殺人的,西班牙人和德意志人的野心比法國人還要強烈。衰頹多年的意大利,已經無法拿出足以與列強對抗的軍隊。

1527年,神聖羅馬帝國的軍隊搶劫並血洗了羅馬,羅馬城遭到嚴重的破壞,而意大利的榮耀也就此崩塌,各個邦國不斷被哈布斯堡王朝侵蝕。

赫赫有名的意大利僱傭兵,結果讓意大利成為了軟弱的麵條國,這正是太阿倒持的禍患。直到19世紀,加里波第建立了強大的常備軍“紅衫軍”,才統一了意大利,驅除了列強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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