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放羊娃不見了——涼山教育扶貧斬斷貧困“代際傳遞”

山上的放羊娃不見了——涼山教育扶貧斬斷貧困“代際傳遞”

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普格縣大坪鄉中心小學(2019年12月12日攝,無人機照片)。新華社記者 楊進 攝

新華社成都3月7日電 題:山上的放羊娃不見了——涼山教育扶貧斬斷貧困“代際傳遞”

新華社記者吳光於

“好盼望早點開學啊。”11歲的格爾麼色宗捧著語文課本坐在院子裡,複習著功課。最近,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她就讀的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普格縣大坪鄉中心小學推遲了開學時間,小姑娘心情有點急切:“有點想念老師和同學了。”

格爾麼色宗是大坪鄉中心小學二年級的學生,這位班裡的“大姐大”直到2018年9月才走進校園。

山上的放羊娃不见了——凉山教育扶贫斩断贫困“代际传递”

在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越西縣大花鄉武警春蕾希望學校,莫色小蘭(右)看望兩位受愛心人士資助的學生(2019年12月12日攝)。新華社記者 薛玉斌 攝

2018年9月,來自成都簡陽市紀委監委的扶貧幹部邱婷在堡裡村入戶調查時發現了這個小女孩。當時天氣很冷,小姑娘卻只穿著一件短袖上衣,站在烤煙房的火堆旁烤火。不是節假日,卻有學齡兒童在家,這立刻引起了邱婷的注意。原來格爾麼色宗的父母早年離異,母親在外務工,把她寄養在舅舅家。由於家庭經濟拮据,女孩一直沒有唸書。

第二天,邱婷就聯繫了大坪鄉中心小學校長,得到學校支持後,她又一次來到小姑娘家中,做通了大人的思想工作。一週後,小姑娘終於背上書包走進了學校。

入學當天,邱婷如同家長一樣送她走進了校門。小姑娘眼裡噙滿了淚水:“做夢都沒想到能和別人一樣上學,太幸福了!”

控輟保學是涼山脫貧攻堅中的一個“老大難”問題。2019年以來,涼山州著力完善學齡兒童數據庫,完成失輟學兒童數據錄入,並進行封閉運行和動態監管。與此同時,通過司法途徑,保持控輟高壓態勢,去年全州對不送適齡兒童入學的家長開展司法訴訟32起。2020年寒假期間,公安機關對組織未成年務工行為刑事立案5起、刑拘8人,行政拘留3人。

截至目前,涼山60972名失學輟學學生中已有60971人迴歸校園。最後一名正由美姑縣教育部門積極努力協調在外地入學事宜。

如今在涼山的村村寨寨採訪,記者感覺最深的是,過去山上的放羊娃不見了,學校“變大”了。

山上的放羊娃不见了——凉山教育扶贫斩断贫困“代际传递”

在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越西縣大花鄉瓦爾村,莫色小蘭(右)到貧困戶家中走訪(2019年12月12日攝)。新華社記者 王曦 攝

在昭覺縣“懸崖村”阿土列爾村,村小學從2015年的3個年級93名學生增加到現在的5個年級8個班,教師增加到13名,學生增加到529名。

曾經,學前教育資源短缺、學前兒童普通話普及程度低成為脫貧攻堅短板中的短板,也是貧困“代際傳遞”的重要原因之一。

2015年10月,涼山在全州範圍內啟動實施了“一村一幼”計劃,將“學會普通話,養成好習慣,懂得感恩情”作為幼兒的培養目標。通過改造村委會活動室、小學富餘校舍、撤點並校後的閒置村小,以及租用民房、新建校舍等方式,在全州尚未覆蓋學前教育資源的行政村和人口較多、居住集中的自然村設立村級幼兒教學點。

2018年5月,依託“一村一幼”,國務院扶貧辦、教育部、四川省政府在涼山啟動了“學前學會普通話”行動,目前已覆蓋全州17縣市3895個幼兒園(幼教點),惠及26.96萬學前兒童。

木裡縣下麥地鄉大度幼教點的輔導員顧友英是一位漢族女孩。“第一堂課教兒歌《小星星》。我一字一句地教,孩子們卻始終沒反應。我只好邊唱邊走到小朋友的身旁,拉起一雙雙小手鼓勵他們拍手,教會之後再一個字一個字地讓他們跟我讀,一個字可能教上很多遍,一首兒歌我教了三天的時間……”她在剛進村時的日記裡寫道。

山上的放羊娃不见了——凉山教育扶贫斩断贫困“代际传递”

在四川涼山彝族自治州越西縣西城中學,莫色小蘭(左二)詢問受愛心人士資助的學生們近期的學習生活情況(2019年12月12日攝)。 新華社記者 薛玉斌 攝

在全州近8000名像她這樣的老師的努力下,目前涼山幼兒的普通話水平大幅提升。去年記者在越西縣大花鄉瓦爾村幼教點採訪時,6歲的彝族小姑娘孫學花用標準的普通話背誦了一首古詩《畫》。幼教點老師魏玲說,就在兩年前,這個孩子還一句普通話都不會說,現在已經“小手拉大手”,當起父母的小老師。

去年12月,中國扶貧志願服務促進會委託第三方對進入小學一年級的學習普通話兒童抽測,合格率達到99.03%。

在大涼山,知識改變命運的力量正在茁壯,愛心也在傳遞。

34歲的莫色小蘭既是越西縣大花鄉瓦爾村駐村工作隊員,也是一位老師,她說自己當年是在學校和愛心人士的幫助下完成學業,如今駐村扶貧是愛的傳遞。十年來,她憑一己之力爭取到社會各界130多萬元愛心資金,幫助237個孩子完成學業,發放的物資惠及2300多人,自己卻不要一分報酬。2018年1月駐村以來,繁重的工作之餘她仍不忘為孩子們奔忙,兩年來已騎壞了兩輛電瓶車。

“我們相信,大涼山的下一代一定會書寫與祖輩完全不同的命運。”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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