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汗國的合贊汗

伊爾汗國的合贊汗

合贊汗和王后


合贊終於登上了自其父去世後他所夢寐以求的王位。儘管他皈依了伊斯蘭教,但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蒙古人。海頓和尚把他描述成一位身材矮小、像貌醜陋的人,他比他軍中的任何人都要醜。他精力旺盛、詭計多端、善於掩飾自己的感情、很有耐心,這一切我們可以在他處理與捏兀魯思的關係上看到。他對敵人十分殘忍,就他所實施的政策而言,他不考慮人的生命,然而,他是一位健全的管理者,在這方面,他是人道的。他還是一位傑出的將領和勇敢的戰士(這在霍姆斯戰役中已經證明,他在此戰中獲勝,也就是說,當他的士兵們被打散後,他獨自獲勝)。簡言之,如果時代可以改變的話,他多少復活了他的祖輩成吉思汗。此外,他還具有透徹的理解力和組織能力。拉施特談道:“他的母語是蒙古語,但是他略通阿拉伯語、波斯語、印地語、藏語、中文和法語。他特別精通蒙古史,像他的所有同胞們一樣,他很尊崇蒙古史。除了孛羅·阿合外,他比其他蒙古人都更瞭解蒙古祖先、蒙古首領的和蒙軍將領們的世系。在成吉思汗後裔中無一人比他更瞭解蒙古人,由於環境的逼迫,他把這些蒙古人引導到伊斯蘭之路上,因此在不知不覺中啟發了其民族的本性。


在合贊統治之初,儘管他個性很強,但是,他被迫按他的同夥們的政策行事,不能貫徹自己的政策。在異密捏兀魯思和穆斯林團伙們的支持下獲得王位之後,他首先滿足了他們的要求。波斯的蒙古汗國正式成為伊斯蘭教國家,作為這種變化的明顯的外部特徵是蒙古人包上了頭巾。現在,在捏兀魯思鼓動下一種強烈的穆斯林的反作用力違反了旭烈兀、阿八哈和阿魯渾所推行的全部政策。合贊成了其支持者們的俘虜,從他進桃裡寺都城起,他就下令毀掉基督教教堂、祆教拜火廟和佛教寺院。佛教偶像和基督教的聖像被摔壞和捆在一起,嘲弄著遊過桃裡寺的各條街道。他下令佛僧改信伊斯蘭教。合讚的父親阿魯渾曾讓人把他的像畫在一座塔的牆上,然而,合贊下令把這些畫像塗掉。基督教徒和猶太教徒不再在公共場合露面,除非他們穿著有區別的服裝。捏兀魯思的行動超越了其君主的指示,甚至在僧侶和牧師中實行暗殺。許多佛僧只得放棄佛教。聶思托里安教大主教老馬·雅巴拉哈三世儘管是“蒙古族”人,而且年事已高,但仍在蔑刺合駐地被捕,被監禁,頭朝下的吊著抽打,而穆斯林洗劫了聶思托里安教的馬薩里塔教堂。捏兀魯思要處死馬·雅巴拉哈,但由於亞美尼亞王海屯二世的干預而倖免,海屯二世碰巧在桃裡寺宮廷,他為這位老人向合贊求情。儘管宗教迫害很殘暴,但蒙古宮廷不敢反對這位忠實的亞美尼亞屬臣,他在馬木路克蘇丹國邊境上保衛著帝國。合贊沏底轉向伊斯蘭教,無疑是由於他感到對於一個穆斯林地區的統治者來說,他的王朝皈依伊斯蘭教是最基本的事,但是,他沒有捏兀魯思那樣的宗教仇恨;因此,他更多地是一個蒙古人。馬·雅巴拉哈的蒙古出身不可能不引起他的同情,到他自由行使權力時就恢復了馬·雅巴拉哈的職務(1296年3-7月)。然而,解開了枷鎖的蔑刺合穆斯林們於1297年3月又爆發新的騷亂。洗劫了主教駐地和聶思托里安教大教堂。同時,捏兀魯思的代理人鼓動庫爾德山民圍攻聶思托里安教教徒避難之地埃爾比勒堡。


合贊具有很強的個性,小心翼翼地維護著自己的權力。此時,他已經厭煩了捏兀魯思的獨裁。捏兀魯思是蒙古人的兒子,他的父親最終成了東伊朗的獨立長官,捏兀魯思本人娶了王室公主、阿八哈之女為妻,自從擁戴合贊即位之後,自認為不可一世、為所欲為。合贊對他的效勞予以承認,任命他為王國的副帥。現在他的傲慢和蠻橫已無限制地發展起來。合贊對他採取了突然行動。1297年3月合贊不露聲色地逮捕和處死了碰巧留在宮中的捏兀魯思的所有下屬。這時正在呼羅珊統軍的捏兀魯思也受到效忠君主的部隊的攻擊,他在尼沙普爾附近被打敗。便逃到赫拉特馬立克、魯肯哀丁之子和繼承人法黑刺丁處避難,他認為此人可靠。但是,克爾特人的政策一貫是在蒙古內戰中隨時支持強者,以求得生存。那麼,這支處事圓滑的阿富汗家族有可能為了一個倒臺大臣的命運而去與成吉思汗王朝決裂嗎?當帝國軍隊包圍赫拉特,要捉拿捏兀魯思時,法黑刺丁嘲諷地交出了逃亡者,後來,他在該地被處死(1297年8月13日)。
擺脫了捏兀魯思的監護之後,現在合贊投身於自己的事業。合贊儘管皈依了伊斯蘭教,但仍是一個地道的蒙古人,他是一位能幹的君主,既開明又嚴厲。他對可能阻礙他行動(有時僅僅是出於懷疑)的宗王、異密和宮臣們進行了殘酷的鎮壓,由此把權力又集中於中央政權。巴托爾德寫道:“作為君主和立法者,他顯示出極大的活力,徹底擺脫了固執。他把注意力放在國家財政上,特別注意貨幣。在他發行的錢幣上,刻有三種文字(阿拉伯文、蒙古文和藏文),合贊不再像他的祖輩那樣,是北京大汗的代表,而是作為上天恩賜的君主(tangri-yinkuchundur,字意是:憑藉長生天的力量)。”儘管他宣佈了君主權,但他派往中國的使者們仍向成吉思汗家族之首,或者更準確地說,向拖雷家族之首鐵穆耳皇帝表示效忠。

雖然合贊在處理陰謀和大量侵吞國庫的貪汙時可能是無情的,但是,他一直注意管理,“使農民免遭騷擾和勒索”。一天,他對官臣們說:“你們要我答應你們去掠奪塔吉克人(波斯的農民),但是,當你們摧毀了農民的牲畜和莊稼,你們還能夠做些什麼呢?如果你們來向我要糧食,我要嚴厲地懲罰你們!”經過嚴重燒殺虜掠之後,呼羅珊和伊刺克·阿只迷的大部分可耕地已經荒蕪。遊牧民的統治耗盡了土地肥力。拉施特提到:“土地仍大面積地荒廢著。無論是公有地,還是私有地。無人敢去耕耘,因為害怕花費了財力與人力之後又被剝奪。”合贊開始“注意這些土地”。拉施特繼續寫道:“他感到有必要鼓勵農業,頒佈法令保護農耕者,公平地對待他們的勞動果實。荒蕪了幾年的土地分給那些願意耕種的人,第一年免稅。按同一法令,已經多年無人過問的世襲莊園,遷入其內的新居民可以不經原主的同意佔用。”由於不斷監視貴族們的劫掠,國庫收入從1700託曼上升到2100託曼。”

合讚的大臣是偉大的波斯歷史學家拉施特(哈馬丹的法德爾·阿拉赫·拉施特)他約生於1247年,死於1318年,1298年晉升為大臣。正是合贊要求拉施特寫一部蒙古人的歷史,於是,這位著名學者的不朽的著作《史集》產生了。如上所述,合贊對蒙古人的歷史瞭如指掌,他是《史集》材料的主要來源之一,另一個來源是中國大汗派到波斯宮廷的使臣李孛羅丞相。


合贊還修建清真寺、馬達拉沙赫(清真寺學校)、慈善機構等等輝煌的建築物來裝點他的都城桃裡寺。正如拉施特所記:“直到當時仍只知道破壞的蒙古人,現在開始建設了。”合讚的統治標誌著終年以遊牧為生的波斯蒙古人開始採取幾乎定居的生活方式。遺憾的是,這種傾向有其缺點。波斯的蒙古人為了實施與日俱增的伊斯蘭教宗教形式(這使拉施特想起了神裁法),放棄了對宗教普遍容忍的態度,他們不久就喪失了他們的民族特徵和氣質,他們與其他定居民融合,最後消失了。

在能幹的合贊汗統治期間,沒有時間和機會讓這種令人惋惜的傾向發展,例如,在小亞細亞,合贊嚴厲地處置分裂現象。那顏拜住的孫子蘇拉米什在原利考尼亞(卡帕多細亞東南)地區的卡拉曼朝的真正建立者、土庫曼人馬合謀伯格異密的幫助下,企圖為自己開闢一個獨立的公國。1299年4月27日,合贊軍在埃爾津詹附近的阿克謝希爾粉碎了這次反叛。科尼亞的最後一批塞爾柱克蘇丹們是由桃裡寺宮廷隨意任命和罷免的,他們的權威比任何一個蒙古長官都小。例如,合贊罷免了蘇丹馬蘇德二世(1295年),把凱·庫巴德二世扶上王位(1297年),後來又罷免了他(1300年),讓馬蘇德二世(死於1304年)復位,馬蘇德是這一顯赫家族的最後一位王。


合贊追隨著旭烈兀和阿八哈的對外政策,開始對敘利亞的馬木路克帝國發起新的入侵。他奪取阿勒頗城(除了城堡外,1299年12月12日),在霍姆斯城前打敗馬木路克軍(12月22日),進入大馬士革(1300年1月6日)。蒙古的忠實屬臣、亞美尼亞王海屯二世,像他家族中所有成員一樣,率自己的軍隊來支持合贊。但是,在最後一些法屬領地喪失之後,以及波斯的蒙古人永久地皈依了伊斯蘭教之後,蒙古人的這些勝利幾乎沒有意義,有一種“遺腹子”的感覺。無論如何,合贊跟在這支精銳的騎兵行列之後回到波斯(1300年2月),馬木路克又得以重佔敘利亞。

事實上察合臺人在伊朗東部的牽制性行動再次使波斯汗國癱瘓。突厥斯坦汗都哇之子忽都魯·火者在阿富汗地區的加茲尼和古爾為自己佔有了一塊封地,在合贊遠征敘利亞期間,他劫掠了起兒漫和法爾斯。1303年春,合贊派新軍去敘利亞,負責這次遠征的將軍忽特魯沙在大馬士革附近的馬爾傑·索法爾被馬木路克軍打敗(1303年,4月21日)。這是蒙古人對敘利亞的最後一次干涉。


可以說,合贊把穆斯林的對內政策與從旭烈兀、阿八哈和阿魯渾那裡沿襲下來的對外政策成功地結合成一個整體。我們可以認為(拉施特對此提供了充分的證據)沒有理由懷疑合贊皈依伊斯蘭教的誠意和持久性。他毅然決然地與其家族所信奉的佛教決裂,並強迫佛教和尚和喇嘛或者是放棄佛教,或者是離開這個國家。另一方面,無疑是為了適合他的對外政策,他停止迫害聶思托里安教徒,與他們的主教馬·雅巴拉哈建立了友誼。他於1303年6月在馬·雅巴拉哈剛重建起的蔑刺合修道院內會見了這位老主教,並給予他榮譽、禮物,表示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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