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江隱龍
我們知道，在唐朝之前及明朝前期，越南一直是中原王朝的領土。不過，明朝雖然吞併了越南這片自古以來屬於中原王朝的邊疆，但顯然缺乏治理的熱情。被派往越南的官員多有被流放的憤懣，其中亦不乏“大索境內珍寶”的酷吏。在這種情況下，先是陳朝後人自立為帝意圖復國，後有1418年（永樂十六年）黎利領導的藍山起義，這一動亂終於讓明朝決意罷兵，承認了越南的獨立。十年後，黎利稱帝，國號“大越”，越南步入後黎朝時代。
越南屬明進期
在後黎朝時代，越南的疆域大幅南進，中南半島海岸的“彎刀”漸漸露出了猙獰的刀光。1446年，黎仁宗攻佔佔婆國都城，並另立了傀儡小朝廷；1470年，黎聖宗再率二十萬大軍南下，誅殺佔婆國王，將國界南推至石碑山，越南領土由此延伸至北緯13度附近。黎聖宗志得意滿，在新的界山上刻下“佔婆人過此兵敗國滅，安南人過此兵死將亡”之語——這樣一句“友好協定”當然不可能壓制越南日益膨脹的野心。
擁有越南的明朝
不過後黎朝很很快分裂，權臣莫登庸割據紅河一帶建立莫朝，與後黎朝形成“南北朝”對峙之勢。此時的後黎朝因為失去了北方較為寬闊的中心地區，領土顯得筆直而狹長。1592年，後黎朝平定莫朝，但權力已經分散到了“鄭主”鄭松與“阮主”阮淦兩大權臣手中，繼“南北朝”之後又形成了鄭阮對峙的局面。經過七次較大的戰爭，鄭阮兩氏以淨江為界劃分各自的勢力範圍——這一道分界，又迴歸到了北緯17度。
1540年形勢圖，粉紅色為北方的莫朝；南方的後黎朝（阮氏與鄭氏掌權）為黃色；綠色地區是佔婆
在鄭阮紛爭的同時，阮氏也不遺餘力地向南方擴張，直到將佔婆領土盡數佔領，並改建為順城鎮。1712年，阮氏與重興的順城鎮簽訂《議定五條》，封佔婆王為“鎮王”——在阮氏的征伐下，越南這柄“圓月彎刀”便只剩下一個“刀尖”。
1757年，佔婆改名為“順城鎮”後的僅存領土（右下角綠色）
從佔婆再向南，便是湄公河三角洲。這一片土地先後經歷了扶南、真臘、高棉諸國的統治，直到15世紀中葉陷入長達四百年的“黑暗時代”。中華帝國明清易代之際，廣東人鄚玖來到湄公河三角洲，苦心經營之下建立起了河仙國這一割據政權，倒也自成一派勢力。不過，湄公河三角洲“乃沿海地面，可聚商生財，非用武之地”，河仙國為求生存，很快便內附於阮氏；而此時正逢日本德川幕府實行“鎖國”政策，貿易額大幅減少的情況下，阮主也愈加積極地拓展、開發南部邊疆，這一系列舉措最終使舉國併入了阮主的領土。
1829年河仙國範圍
18世紀末，後黎朝亡於西山朝。19世紀初，阮氏後人阮福映復國成功，建立阮朝。在福映復之子、明命帝阮福晈的統治下，阮朝大舉西進，將版圖擴張到了越南史上的巔峰。
明命帝時期越南疆域
只是歷史留給越南的時間不多了。就在阮福晈去世的前一年，中英鴉片戰爭爆發，曾經傲然於世的東方世界開始沉淪，阮朝也隨著法國軍隊的入侵而逐漸淪為殖民地，並最終與老撾、柬埔寨一道，成為印度支那的一部分。
越南“南進”年代表
刀鋒已折。1885年，法國從清朝手中取得越南的宗主權；1887年，印度支那聯邦正式成立；20世紀初，在法軍的攻勢下，暹羅兩度割讓土地，阮朝歷代國王不會想到，他們稱霸中南半島的夢想，居然讓法國人實現了……
印度支那
二戰之後，印度支那聯邦解體，越南、老撾、柬埔寨紛紛獨立，越南又恢復了“圓月彎刀”的輪廓。只是歷史往往就是如此的黑色幽默：越南很快分裂成北部的越南民主共和國和南部的越南共和國，而兩國之間的邊界，正是曾經橫亙在越南與佔婆之間的北緯17度線……1976年，南北越正式合併，“圓月彎刀”恢復了它往日的刀鋒。只是這背後的歷史沉浮，卻遠遠不是一張地圖所能詮釋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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