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英雄小丑扭曲了我們的同情心。
時不時要隱退的傑昆·菲尼克斯，再一次憑《小丑》貢獻了神級表演。
猶記得在2013年斯派克·瓊斯執導的科幻片《她》裡，他還是個憂鬱大叔，深邃眼睛裡盛滿了神秘和孤獨，一個人自說自演，跟斯嘉麗·約翰遜的性感聲音（電腦操作系統聲音）談戀愛。
傑昆·菲尼克斯尤其擅長飾演極致孤獨化的角色，比《她》的孤獨又有不同，“小丑”亞瑟不是性格悲劇或是未來科技的影響，而是一種先天命運的悲劇。
以往小丑的影視化形象是單薄、片面的，多是狠厲、癲狂、誇張的反派角色，或成為恐怖符號，或成為反派象徵。
他作為功能性人物出現，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有魅力的反派，只是缺乏“人性”層次。
恐怖片《小丑》裡是直接的血腥刺激，費里尼紀錄片裡小丑是不該消逝的藝術圖騰，《小丑回魂》裡小丑是失蹤兒童的罪因，更是童年陰影的直接反映。
到了託德·菲利普斯執導《小丑》，它更像是《蝙蝠俠：黑暗騎士》的前傳，讓觀眾們知道，不求金錢、不求名利、製造爆炸和屠殺的小丑是怎樣養成的？
希斯·萊傑所飾演的小丑，所要做的就是通過混亂和恐懼讓大眾對人性重新做考量，他要迫使從不殺人的蝙蝠俠手上染血。
傑昆·菲尼克斯飾演的小丑服務於揭露其極端作惡行為的因果鏈，亞瑟是畸形家庭和畸形社會雙向迫害下的“畸形產物”。
而傑昆這位天才演員無疑成為了“小丑”本身，讓“希斯·萊傑之後，再無小丑”永遠地成為一個偽命題。
傑昆減重47斤致使軀體呈現一種真實的畸形和病態，隔離自己以深入到精神病患的心理世界，和亞瑟一起在《小丑》裡癲狂、扭曲、失控，徹底崩塌。
小丑亞瑟是一個先天的悲劇性反派人物，是兒童虐待、社會拋棄的犧牲品，是母親精神幻想世界的私生子，是被狂笑支配的脫口秀“演員”，是隻有在幻想裡才能有一絲快樂的精神病患者。
他不好笑卻妄想傳播歡笑，他維持優雅卻始終被看低嘲笑，他只是想要一點點愛，卻得不到哪怕一絲的善意。
在我看來，是傑昆·菲尼克斯撐起了《小丑》這部R級電影，再論功行賞的話，那就是高度契合的電影音樂。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戲莫過於幾段跳舞的戲份，恰如其分的音樂下，是一副瘦到變形的驅殼慢慢有了生機和活力的過程，跳得毫無章法卻別有一番詭異的美感，暴力和鏡像讓亞瑟認識到自己的“本質”，活著快感來源於殺戮的狂歡。
反權威、反英雄的《小丑》，試圖走上自我救贖的道路無果，尋求公眾人物、權威人士幫助無果，依靠父母給予一點點關愛無果。
從隱忍壓抑到鍛造成真正的小丑，傑昆把自己至少撕裂成亞瑟、幻想中的亞瑟和小丑“三個人物”，所以，他分飾的可不止三個角色，互相之間都在彼此撕扯，尋求活路。
小丑的活，其實是殺死了在社會規則裡努力掙扎的亞瑟，而成為踐踏規則的“反派”。
這也是為什麼，我們明明知道小丑是個惡魔，卻不免對他產生同情。
他複雜殘酷的身世、掙扎生存的慘烈和愛情、親情夢想的破滅，是這些外在的、強加的迫害讓他誤入歧途。
總之，刷了兩遍《小丑》，截圖截到手軟。
每一幀鏡頭畫面，每一個大特寫，不同情境下的笑、跳舞、化小丑妝容，傑昆·菲尼克斯貢獻了千變萬化又餘味悠長的表演，說他每一個毛孔、每一條皺紋都在演戲絕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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