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4 您好,我想預約一下死亡時間

您好,我想預約一下死亡時間

5月10日,104歲的澳大利亞科學家David Goodall通過安樂死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引起了全球媒體的廣泛關注。

生前的最後一次新聞發佈會上,他對記者說:“我非常遺憾活到這把歲數”。

“我不快樂,我想死”

長壽,是他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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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是個工作狂,人生中大部分歲月都獻給了工作。

102歲時學校想勸他回家養老,但失敗了,只能把他調到離家近一點的校區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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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熱愛生活,90歲還在打網球、100歲還在參加業餘劇團演出、讀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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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衰老,結束了這一切。

他身體的靈活性變差了,沒辦法再打網球;他的視力下降了,無法繼續進行學術研究;他的駕照被沒收了,不能再去參加劇團演出。

更可怕的是,他身邊的朋友也一個一個的離開了。

獨居的David Goodall,每天只剩下重複的一日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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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長則辱。

儘管沒有罹患癌症,他仍感到生命失去了意義。

104歲生日那天,吹完蠟燭之後,他平靜地向家人宣佈:“我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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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震驚,但家人最終尊重了他的選擇。

因為澳大利亞禁止安樂死,所以他不得不飛往瑞士結束自己的生命。

離開前,他在機場和家人、朋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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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最後一天,身為植物學家的他和家人一同遊覽了巴塞爾大學植物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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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安樂死的過程中,他一直焦急地問工作人員:“我們還在等什麼?”

他活夠了。

最後他在家人的陪伴下,聽著貝多芬的歡樂頌,平靜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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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診所一間實施安樂死的房間

對於死亡,他唯一的遺憾僅僅是:不能在澳大利亞結束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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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每個人都會面對死亡,如果衰老和疾病讓我們十分痛苦,是否有權利結束自己的生命?

安樂死,沒那麼容易

目前國際上允許執行安樂死的國家非常少,只有荷蘭、比利時、瑞士、盧森堡,美國的幾個州而已。

安樂死的申請流程非常嚴格:

1.必須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向法院提出申請,自願選擇死亡。

2.所患疾病沒有好轉的可能,並且因為疾病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3.瞭解病情,並瞭解其他可供選擇的治療方案,深思熟慮之後自願做出安樂死的決定。

4.主治醫生寫出書面意見,並得到第三方“獨立”醫生同意。

符合上述所有條件才有可能被批准實施安樂死。

而且,安樂死執行時的最後步驟必須由當事人親手完成——服藥或注射藥劑

一旦反悔,隨時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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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死藥劑的輸液開關

儘管監管十分嚴格,但種種數據表明,安樂死合法化帶來了很多問題。

安樂死人數正在失去控制。

2015年荷蘭安樂死率為4.5%,也就意味著每22個死亡人口中就有一個人死於安樂死。

選擇安樂死的人群中,未罹患絕症的人數也在逐年增加。

有的老人因為患有老年痴呆選擇安樂死;有的老人僅僅因為害怕孤獨,選擇安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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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症老人擔心“被”安樂死。

2015年荷蘭持續深度鎮靜死亡率為18.3%,而醫生輔助自殺率僅佔0.1%。

醫生可以通過持續深度鎮靜幫助患者緩解疼痛,但同時,它也可以作為一種緩慢安樂死的方式。

心懷鬼胎之人可以由此逃避監管和審查。

有尊嚴的離開,可能會演變成一場“合法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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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在中國,任何方式的安樂死都是不被法律允許的。

很多重症病人並不想死,只是因為經濟問題不得不放棄治療。

安樂死一旦立法,很難保證他們能夠根據個人意願做出決定。

病人可能會因為經濟因素+家人不願照顧的雙重壓力,被迫選擇安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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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該由誰做主?

我曾發過這樣一條微博:

如果我得了絕症,有手術指徵的,就儘快手術。

術後放化療能延長生命的,就選擇放化療。

如果放化療讓我每天噁心嘔吐昏昏欲睡生不如死的,就選擇放棄。

如果發現時已經是晚期無計可施了,就鎮痛安眠減少痛苦踏踏實實等死。

無關對錯,選擇而已。

臨終時,生死往往由不得自己,通常是由家人替我們決定的。

別說治療方式的選擇權,就連疾病的知情權也常常被剝奪。

對於家人來說,即便治療、搶救可能是沒有意義的,也不願意放棄。

這種堅持,就算可以延續一陣子生命,卻也會讓病人飽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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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不能再自主進食,只能靠著鼻胃管或靜脈營養

也許不能再自行呼吸,只能通過氣管插管或機械通氣。

瘦的只剩一具骨架,每天承受著疾病和手術傷口帶來的雙重疼痛。

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大小便也要靠人幫忙。

唯一定義活著的,就是心電監測上的曲線。

為了延長這樣的生命,家人不惜一切精力、財力。卻很少有人會去問那個躺在病床上的人:“這樣活著,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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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盡頭,如何面對死亡?

得了絕症,還可以換一種方式面對疾病——緩和治療(姑息治療)。

1990年,世界衛生組織(WHO)定義了緩和醫療:

維護生命,把瀕死看做正常過程

緩解疼痛

不加速或延緩死亡

為病人提供心理和精神的護理

病人去世時給予家人安撫、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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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程度保證病人的生活質量,減少痛苦。

根據情況給予藥物緩解症狀,不再做沒有意義的檢查、治療。生命危急時是否搶救,也取決於病人自己。

2015年經濟學人智庫發佈了《死亡質量指數——全球姑息治療排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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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評估的80個國家及地區中,中國僅排71名。

而中國臺灣,排名第6。

我在臺灣待過3個月,從臺北到臺南,參觀過公立醫院、私立醫院、個體診所、臨終關懷病房、康老院等等,最讓我動容的是他們的

義工體系和臨終安撫

病房裡有禱告室,尊重病人的宗教信仰,允許神父、僧人、道士在患者臨終時在病房裡進行禱告。

還有分佈在社區的康老院,不符合住院條件而家裡又不能很好照顧的老人,就在這裡過渡性治療,有專門的醫生、護士上門進行診療,也有義工進行生活上、情感上的照顧,也有政府部門提供的生活上的照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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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死亡質量指數高的國家和地區,很多人會提前寫好『生前預囑』,說明自己面對不可治癒疾病時的醫療選擇。(包括是否接受心外按壓、氣管插管等)

臺灣作家瓊瑤79歲時曾在社交媒體公開了自己的『生前預囑』:

一、 不論我生了什麼重病,不動大手術,讓我死得快最重要!在我能作主時讓我作主,萬一我不能作主時,照我的叮囑去做!

二、 不把我送進“加護病房”。

三、 不論什麼情況下,絕對不能插“鼻胃管”!因為如果我失去吞嚥的能力,等於也失去吃的快樂,我不要那樣活著!

四、 同上一條,不論什麼情況,不能在我身上插入各種維生的管子。尿管、呼吸管、各種我不知道名字的管子都不行!

五、我已經註記過,最後的“急救措施”,氣切、電擊、葉克膜……這些,全部不要!幫助我沒有痛苦的死去,比千方百計讓我痛苦的活著,意義重大!千萬不要被“生死”的迷思給困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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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有尊嚴的死去

就是和這個世界最好的告別

愛我的人啊

很抱歉

無法陪你們走的更遠

但我的決定

希望你們能理解

人生的最後一程

我想活的像個人

而不是手術檯上的一個器官

我想要在家人朋友的陪伴下

走完最後的路

沒有遺憾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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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生死書》中說道:

沒有哪一種佈施

會大過於幫助一個人好好地死亡

臨終時

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知道自己有什麼樣的選擇

做出選擇之後可以得到足夠的醫療支持

才是醫療應該努力的方向

轉發

才能讓更多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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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科女超人於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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