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4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舟舟出生時,我已經37歲了。醫生說得很直白:“唐氏綜合症”,用武漢話說就是“苕”。

我跟妻子講:“有一個補救辦法,把舟舟養著,再生一個,將來照顧他。”1981年,舟舟的妹妹出生。

舟舟沒學過系統的音樂教育,從本質上講,稱他為“天才指揮家”是不恰當的。

我搞了大半輩子音樂,知道指揮家需要怎樣的底蘊、氣質和積累。輿論把他捧得太高了。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舟舟媽媽走的時候,才58歲。此後舟舟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都是我一個人照料。

因為基因異常,他比健全人要衰老得快,年齡大了更容易患上各種疾病。要是哪一天我不能照顧,還有他的妹妹。

我今年78歲,感覺人生很滿足,曾經有過的貧困和艱難都過去了。按照現在的狀況,五年內我身體不會出大事兒,還能夠為舟舟“奉獻一把”。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01

四歲那年,父親以四擔稻穀的價錢,把我賣給了一戶姓胡人家做兒子。我因禍得福,唸了鄉下的小學。

我是舟舟(胡一舟)的父親胡厚培。我本姓葉,1941年出生在武漢黃陂一個偏僻的村莊。弟兄四個,我最小,三個哥哥要麼做放牛娃,要麼做長工。

母親在我一歲時去世了。四歲那年,父親以四擔稻穀的價錢,把我賣給了河對岸一戶姓胡的人家做兒子。

我因禍得福,唸了鄉下的小學。全班六十人,只有六個考上初中,我是其中之一。初二時,養父去世,家裡的支柱沒了,我一邊唸書,一邊照顧養母。

那時我身體特別好,能挑兩百斤,能扛四百斤。1958年,體育老師跟我講,“明年國慶十週年,要選拔一批運動員參加全國比賽。你舉重不錯,如果選上,以後就當運動員。”

恰巧,中南音樂專科學校(武漢音樂學院前身)附中到我們學校招生。

一天集訓結束後,一個要好的同學慫恿我去報名。招考老師說:你來晚了,明天就考試。那個同學叫我“別死心,再爭取一下”,招考老師也鬆口了:那你來試試吧。

可能我沒有思想負擔,考得還可以。一個星期後,中南音專附中的錄取通知書來了,報名的二十多人沒錄取,臨時報考的我反而被錄取了。

1962年,我到武漢音樂學院念大學,畢業分配到新疆。當時“文化大革命”剛開始,全國一通亂,新疆沒去成,我留在了武漢歌舞劇院下面的樂團(1993年併入新成立的武漢樂團),擔任大貝司演奏。

02

快滿月的時候,舟舟得了肺炎。我抱著他到醫院,醫生說得很直白:“唐氏綜合症”,用武漢話說就是“苕”。

我結婚的很晚,1978年4月1日,舟舟出生時,我已經37歲。舟舟名叫胡一舟,我希望他像一葉小舟乘風破浪。

剛生下來,醫生和護士在背後議論,我妻子聽見了,不敢告訴我。

我真正知道舟舟智力低下,是快滿月的時候。舟舟發高燒,得了肺炎。

我抱著他到醫院,醫生說得很直白:“唐氏綜合症”,用武漢話說就是“苕”(“傻子”的意思)。

中年得子,本是大喜事,醫生這麼一說,我接受不了。

我翻了很多資料:唐氏綜合症,是染色體異常(多了一條21號染色體)導致的疾病,患兒智商通常只有三十幾,不能上學,也不會有正兒八經的工作。

我跟妻子講:“有一個補救辦法,把舟舟養著,再生一個,將來照顧他。”

她同意了。我們就申請了一個指標,1981年舟舟的妹妹出生。我和妻子分工,她管姑娘,我管兒子。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四十歲的舟舟

舟舟比健康的小孩發育要晚,兩歲多才會走路、說話。因為不能上幼兒園,三歲開始,他就跟我上班。我上午排練,晚上如果有演出,就把他放後臺,基本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對舟舟的教育,我有個基本理念,就是必須讓他學會生活自理。他稍微大點,我每天給他兩塊錢,一塊錢買早點,一塊錢是車費。出去玩累了,肚子餓了,就坐公交車回來。

但也有我沒想到的副作用。我親眼見到,周圍的小孩欺負他。十幾歲,他還被脫得一絲不掛,回不了家。有一次,門房老大爺看不過眼,用報紙裹著把舟舟送到樓下。

長大後一次體檢,我們發現他的肋骨上有幾處陳舊性骨折,就是說斷掉過,沒人知道,傷處自己癒合了。

03

拉小提琴的首席突然說,“舟舟,你想不想當指揮?”我觀察出來了,只有音樂讓他可以聽得進去,坐得下來,而且有欣賞、表演的慾望。

本來我覺得自己是大學生,當舟舟的家庭老師綽綽有餘。但教他數數、認字,都不行,5以內的加減法他都學不了,更不要說乘除法。

不到一星期,他就不學了。我還不能發脾氣。

那他總該有一點長處吧?6歲的一天,他在劇院裡看我們排練,10點10分開始休息,拉小提琴的首席突然說,“舟舟,你想不想當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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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片《舟舟的世界》:首席小提琴演奏員和舟舟

舟舟從小板凳上站起來,大聲喊:“想啊。”首席說,“我找幾個叔叔阿姨給你拉琴,你來給我們當指揮。”

舟舟跑到指揮台上,拿起指揮棒,敲了一下:“來,開始。”這證明他對指揮相當感興趣,已經記在心裡。首席問,“你想指揮什麼曲子?”他脫口而出:“《卡門》。”

那是他第一次指揮樂隊。我們那個老指揮姓張,有個習慣動作,看譜的時候把老花鏡推到腦門上。舟舟學他的樣子,把《卡門》指揮完了。

同事們哈哈大笑,說舟舟的模仿能力真強,把老張的習慣動作活脫脫表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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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臺上的舟舟

回家後,我找了一根長筷子和一塊黑膠布,做了一個指揮棒給他。從此舟舟認定自己是個指揮。同事們都很喜歡他,給他在排練區設了個小指揮台。樂隊排練時,他拿著指揮棒在小指揮台上指揮。

街上有婚慶樂隊,他總能得到消息,跑去指揮。有時候音像店裡播放音樂,他也去。

我觀察出來了,只有音樂讓他可以聽得進去,坐得下來,而且有欣賞、表演的慾望。

1997年初,湖北電視臺的編導張以慶到武漢樂團拍紀錄片。他發現臺上有個指揮,側面還有一個指揮,就是舟舟。我和同事見怪不怪,但張以慶覺得,藝術家們對一個智力殘疾孩子的接納和喜愛,表現了人性的閃光點。

張以慶跟我講:“我要拍你的兒子。”他很快把班子組建了,沒有劇本,舟舟走到哪兒,他們就拍到哪兒。拍了一年,素材有2100分鐘。

1998年5月16日,54分鐘的紀錄片《舟舟的世界》在湖北衛視播出。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紀錄片《舟舟的世界》,1998年

舟舟開始在武漢有點小名氣。

當時有兩家相鄰的麵包店同時開業,一家請了銅管樂隊,另一家請了電子樂隊。

銅管樂隊的負責人靈機一動,打電話請舟舟去救場。很快,整條街的人都被舟舟吸引過來了。那個店老闆特別高興。

不久,中央臺把張以慶的片子和素材再次剪輯,分上下集在國際頻道播出。隨後,德國一家電視臺買下國外播映權。

張以慶對我說過,片子播出後,對你們肯定有影響,但能不能改變你們家的命運我不敢保證。後來,這部紀錄片既改變了舟舟的軌跡,也改變了張以慶的人生,拿到了五項大獎。

04

我做了一輩子低音提琴手,都沒機會在世界頂級音樂廳演出,舟舟卻做到了。

1999年1月22日,舟舟去北京保利劇院參加中國殘聯的新春晚會。他是當天的壓軸戲,我擔心他會搞砸。登臺前,舟舟穿著中國殘聯贈送的燕尾服和皮鞋,安慰我:“爸,你別擔心,我不怕。”

燈光亮起,舟舟站在舞臺中央,果斷揮下雙手,中央芭蕾舞劇院交響樂團的奏樂整齊響起,我頓時淚流滿面。這場景我連做夢都沒想過。曲子結束後,觀眾起立鼓掌。

1999年12月1日,舟舟進入中國殘疾人藝術團,正式開始指揮生涯。此後,國內外演出邀約不斷。2000年9月,美國前總統肯尼迪的妹妹邀請舟舟訪問美國。

在紐約的卡耐基音樂廳,舟舟指揮美國十大交響樂團之一的辛辛那提交響樂團演出,那是他人生最輝煌的時刻。我做了一輩子低音提琴手,都沒機會在世界頂級音樂廳演出,而他卻做到了。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舞臺上的舟舟

現場有2800名觀眾,舟舟指揮的曲目有《德九第四樂章》(德沃夏克《第九交響曲》第四樂章)、《星條旗永不落》,還有瑤族舞曲。

我觀察到,白人流眼淚,華人也流眼淚。演完了,很多人上臺讓舟舟簽字、照相。

回國後,我們去每個省會城市和有名氣的地級市演出,杭州去了不下十次。2001年我從武漢樂團退休,可以專心照顧舟舟了。

在舟舟出名前,我們家是比較困難的,除了兩個孩子,還有我的養母需要贍養。家裡的收入是舟舟有演出後才改善的。一切好起來的時候,舟舟媽媽原先的乳腺癌因為拖得太久,出現惡化,1998年做了切除手術。

之後化療、放療都需要費用,舟舟掙來的錢貼進去不少。當時武漢房價2000多,單位分的房子樓層太高,舟舟媽媽患病後爬不上去,我們就咬牙買了一套電梯房。

舟舟媽媽前後被乳腺癌折磨了12年。她走的那天,是2006年5月26日,才58歲。從此,舟舟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都是我一個人照料。

05

我和舟舟跟著老闆在全國跑,一年演了168場。為了降低成本,他把一些演奏員開掉了,最後樂隊只剩下28人。

在中國殘疾人藝術團,我陪著舟舟生活了六年,出訪五國三大洲,走遍全國每一個省會城市,被中央領導接見,與施瓦辛格、劉德華等名人同臺。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舟舟和施瓦辛格

2006年,我們離開中國殘疾人藝術團。當時武漢重型機床廠的俱樂部被改造成田漢大劇院,劇院的運營方找到我,和舟舟簽了五年合同,月薪48000元,這是我們拿過的最高薪水。

但過了一年,近60人的樂隊就被轉讓了。新來的老闆以前是放電影的,靠走穴成了演出商。我和舟舟跟著他在全國跑,一年演了168場。

為了降低成本,他把一些演奏員開掉了,最後樂隊只剩下28人。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舟舟和劉德華

我跟他講,舟舟跟你合作,你得把樂隊恢復到至少45人。另外,樂隊應該正規化管理。他說改不了。所以2007年底,我們就回家了。

樂隊的那些演奏員,找到我家裡,說只要有舟舟,樂隊就能生存下去。2008年開始,我帶著湖北舟舟交響樂團在全國演出,最高一場有六萬元,最低四萬多。到2013年,這個樂團還是解散了。

那時,北京一家民營的殘疾人藝術團,邀請舟舟去演出。

他們條件不是很好,舟舟和四五個人住一間屋子,還讓民樂團代替交響樂隊,有時甚至不請樂隊,讓舟舟伴著CD音樂對著空氣比劃,還讓他指揮流行歌曲《小蘋果》。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那個團長為了商業利益,做了一些虛假宣傳,比如對觀眾說:“我就像舟舟的媽媽,照顧了舟舟十多年。”這話讓我特別不舒服,但不好當面揭穿她。

有一次,團長沒有和我溝通,把舟舟帶去臺灣演出,讓他對著音響和光盤空指揮,那不是丟人嗎?

還有一次,附近小超市的售貨員對我說:“胡老師,恭喜你啊。昨天電視節目裡有人給舟舟找媳婦。”

我心裡一沉。唐氏綜合徵患者是不適合結婚生子的。況且舟舟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間的事兒。

我作為父親,當然想兒子早日成家,但給舟舟找什麼人做媳婦呢?找健全人,還是找個跟他一樣的人?我覺得都不人道。

因為這些原因,再加上北京的氣候不適應,我帶著舟舟決定離開。

06

治療半年多後,舟舟的惡性腫瘤奇蹟般地消失了。病癒後,舟舟在深圳加盟了一個殘疾人藝術團,但他們平臺小,請不起樂隊,舟舟的演出機會不多。

2016年11月,舟舟因為胸疼和咳嗽,被診斷患有肺部惡性腫瘤。醫生說,如果不治,活不過9個月。聽到消息,我像遭了雷劈,就跟第一次聽到舟舟是智殘兒時一樣。

深圳的一家醫療機構伸出援手。治療半年多後,舟舟的惡性腫瘤奇蹟般地消失了。

2018年4月24日,我帶舟舟去北大醫院深圳分院複查,確診惡性腫瘤已不存在。這一年舟舟的治療費用近50萬,醫院減免了20多萬,我們掏了20萬。

病癒後,舟舟在深圳加盟了一個殘疾人藝術團,簽了五年合同,包吃住。但他們平臺小,請不起樂隊,舟舟的演出機會不多。

我提出帶他回武漢,他又不願意。妹妹一家人、還有鄰居都是健全人,舟舟缺乏自信。在這個藝術團,他和很多殘疾藝人都是好朋友,也活得熱鬧,是團裡的開心果。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舟舟和很多殘疾藝人都是好朋友

舟舟的生活很規律,早餐一碗稀飯、兩隻雞蛋,午飯後休息。舟舟愛喝咖啡,每天早上與午睡之後都要喝一杯。他從小挑食,喜歡吃魚肉,我連哄帶騙讓他吃點蔬菜。

他雖然可以簡單的生活自理,但不會洗衣服,不會做飯,不會用錢。他不認字。別人邀請他演出,如果坐火車或者飛機,他單獨不行,得我陪著。

我把武漢家裡的音響搬來深圳,他興趣來了,我就把機器擺好,他聽一段音樂,有時看中央15臺的交響樂演出。

《新聞聯播》、《天氣預報》、《焦點訪談》,他每天必看,看完了才把遙控器交給我。

07

我有舟舟這樣的孩子,本來打算一輩子受苦受難,沒想到他能夠養活自己,還能在世界上四處走一走,播撒希望的種子,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驚喜。

我今年78歲了,跟同齡人相比,狀態和心境都很好。我感覺人生很滿足,曾經有過貧困和艱難,但都過去了。

按照現在的狀況,五年內我身體不會出大事兒,還能夠為舟舟“奉獻一把”。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舟舟和父親胡厚培

舟舟沒學過系統的音樂教育,從本質上講,稱他為“天才指揮家”是不恰當的。

我搞了大半輩子音樂,知道指揮家需要怎樣的底蘊、氣質和積累。

舟舟連譜子都看不懂,不會視唱樂理、協調樂隊,不具備學音樂的人的基本素質。輿論把他捧得太高了。所以我從來不認為他是指揮家。

舟舟能走到今天,得承認他確實有非常好的樂感和音樂天賦。

“他腦袋裡有音樂”,這是美國一家知名樂團首席小提琴手的評價。今年4月1日,舟舟40歲生日,我對他的生日祝福是,“儘可能地再創輝煌”。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四十歲的舟舟

有人說,舟舟在臺上,又跳又指揮,是我教的。

其實那些動作訓練不了,他也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循序漸進。他有些指揮的不那麼到位,但一首曲子下來,百分之八九十能踩到點上,幾個關鍵的節點都是到位的。

二十年來,舟舟指揮了近3000場演出,開始走下坡路了。

因為基因異常,他比健全人要衰老得快,年齡大更容易患上各種疾病。要是哪一天我不能照顧他,還有他的妹妹。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紀錄片《舟舟的世界》:十九歲的舟舟

舟舟的妹妹高中畢業時,我和妻子鄭重告訴她,“因為你哥哥的智力狀況不好,我們才生了你。

我們盡力讓你念書,讓你找一份好工作,將來能夠建設好自己的小家庭。但是你有一個不可推卸的責任,就是照料哥哥的晚年。”

這對她確實有些不公平,我們也覺得對不住。

舟舟媽媽去世時,囑咐我要多照顧姑娘,我把武漢的房子、車子和每個月接近六千元的退休工資都留給她,希望能減輕她的負擔。

一路起起伏伏,我和舟舟都是被社會變化推著走。舟舟能夠得到社會的關愛,我感到欣慰。

我有舟舟這樣的孩子,本來打算一輩子受苦受難,沒想到他能夠養活自己,還能在世界上四處走一走,播撒希望的種子,這是我一生最大的驚喜。(本文圖片由胡厚培提供)

一切生命都具有尊嚴

片長54分鐘的《舟舟的世界》,最開始是字幕:一切生命都具有尊嚴。鏡頭下,患有先天愚型症的舟舟在樂團大院裡是自由自在的,到哪兒都有能說上話的朋友。

人們對舟舟好,因為他沒有破壞性,沒有功利色彩,還十分守“公德”。他總是閒逛,上街,上商場,很快樂的樣子。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舟舟在樂團最要好的朋友是首席小提琴演奏員。德國一個著名樂團來訪,首席小提琴想讓舟舟和他們合作,指揮一小段。對方毫不通融地拒絕了。

首席小提琴有點沮喪,在如天籟的樂曲中,舟舟靠著他的肩膀睡著了。

“舟舟本來就不是一個真正的音樂人。舟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是否把他作為和自己一樣來對待。”

在片子結尾,父親把舟舟派到街頭,跟一名修車師傅擺攤。學一門手藝,比去樂團大院虛著,看起來更切實際。這可能是舟舟本來的命運,但巨大的出名讓他走上了另一條路。

人物丨那位“天才指揮家”舟舟,現在過得還好嗎?

被拔高為“天才”“指揮家”後,那個自然、和諧的舟舟也肥皂泡似地消失了。有時候,勵志也是可以和商業掛鉤的。

2008年,那還是舟舟的高光時刻。現在他四十歲了,一年演出機會落為個位數。

但這樣的“落寞”反而是正常的,舟舟就是一個富有性格魅力的殘疾人。

光環褪去後,如果舟舟仍能享有平凡、有保障的生活,安度人生,這才是《舟舟的世界》想表達的初衷。

因為舟舟的快樂,始終映照著我們的善良和友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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