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朝暮沒想到老祖宗會指定她去皇后宮中，下意識望一眼賢妃，只見她那張美豔如花的臉上，溫婉優雅的笑容略微僵滯。
太后淡笑著掃一眼賢妃，打了個哈欠，慵懶地吩咐：“哀家乏了，你們去吧。”
一出慈安宮，賢妃的笑臉便撐不住了。
許朝暮倒是無所謂，反正不管跟著誰，她都是座上賓，比待在戰王府被黎湛拿捏要強得多。
賢妃挽著許朝暮的手，不自覺地用了幾分力，尖尖的護甲把她的手背都刮紅了。
“快晌午了，本宮吩咐小廚房備了你愛吃的牡丹卷和幾樣小菜，朝暮，你用了午膳再去拜見皇后吧。”
賢妃憋了一肚子火，臉色青白交錯。
要是對著這張臉吃飯，回頭一準兒拉肚子。
許朝暮呵呵一笑：“不叨擾娘娘了，我得去瞧瞧十一。昨兒個放了他鴿子，那小子這會兒估計正罵我呢。我要是不哄哄他，下次見面，一準兒又得掐起來。”
十一皇子比許朝暮小半個月，他倆從小打到大，這會兒他身上還留著好幾個許朝暮咬出來的疤呢。
賢妃一聽，臉上又浮起笑容，一連聲道：“哎，你又不是有意爽約的，戰王要捉你去還願，你也沒法子呀！這大熱天的，你就別奔波了，本宮差人去叫十一過來，咱們孃兒四個一道在瑤華宮用膳，還熱鬧些呢。”
許朝暮鬆了口氣，雖說在賢妃面前即便是有所失禮，她也不會計較，但總歸能不惹她不開心，還是不惹為好。
這可都是她的後臺啊！
許朝暮一行人回到瑤華宮時，十一皇子已經在涼亭裡候著了。一見到許朝暮，他就縱身撲了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脖領子，怒火燒天地衝她吼。
“許朝暮！你知不知道，我昨兒個在第一樓等了你整整一天！一天！一天！”
他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把許朝暮逗樂了，她沒繃住，笑得花枝亂顫。
十一皇子吼得越發大聲了：“許朝暮！你太過分了！”
賢妃笑吟吟地看著他倆，慢悠悠地往亭子裡踱，也不去管他們。
許朝暮一把拍開十一皇子的手，皺眉道：“好好說話！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動手動腳，成何體統？”
十一皇子氣哼哼地瞪著她：“我不管！你得向我賠罪！”
許朝暮往後退了一步，彎腰鞠了一躬：“給十一皇子賠罪！您老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饒了小的吧！”
十一皇子“撲哧”一聲笑了，丟給許朝暮一個白眼，沒好氣道：“你昨天上哪兒去了？皇叔滿京都找你呢，回家捱揍了沒？”
許朝暮得意地眨了眨眼，嘿嘿一笑：“好著呢！皇叔估計是讓我給氣糊塗了，居然放了我一馬。”
十一皇子一把抓住許朝暮的手腕，扯著她就往亭子跑：“說說看，你昨兒個放了我鴿子，涮了皇叔，到底幹嘛去了？”
“去護國寺了呀！還遇見餘小姐了呢，我倆聊了大半天，逛了一圈寺院，還蠻合得來的。”
十一皇子眨巴眨巴眼，怔了片刻，失聲笑了：“朝暮，可真有你的啊！你還真去護國寺了，難怪皇叔翻遍京都也找不著你。”
那可不！
鬥智鬥勇多年，她要是還摸不準黎湛的脾氣，那可真是白瞎挨那麼多板子了。
許朝暮跟十一皇子有說有笑，賢妃突然拉了餘入夢一把，溫聲道：“這天怎麼這樣熱？你們聊，夢兒陪本宮換件衣裳去。”
餘入夢咬著嘴唇，愁眉苦臉的，都快哭了。
許朝暮跟十一皇子鬧了會兒，賢妃娘娘帶著餘入夢迴來了，笑著吩咐傳膳。
餘入夢栽著腦袋，白嫩的手指一個勁兒絞帕子，悶不吭聲，就跟個鋸了嘴的悶葫蘆似的。
賢妃娘娘熱情地給許朝暮夾菜，生怕她吃不飽，那碗裡都堆得冒尖了。
“朝暮，你再這麼吃下去，那肚子上的肥肉可都要溢出來了。”十一皇子雖然嘴上嘲笑，卻往許朝暮碗裡夾了個大雞腿。
許朝暮捏著雞腿咬了一大口，擺著手含糊不清地說：“男人嘛，都喜歡有肉的，喜歡骨頭的那是狗。”
十一皇子嘴角一抽，抬手就往她腦袋上敲。
“許朝暮！你又看那些不三不四的雜書了是吧？你可是太子妃，將來可是要母儀天下的，應該多讀讀《女誡》《女則》！”
許朝暮丟給他一個白眼：“怎麼著？嫌棄我？”
十一皇子頓時閉上了嘴巴，不吭聲了。
開玩笑！
她許朝暮可是太子妃，別說看些情情愛愛的話本子，她就是看春宮秘戲圖，誰敢嫌棄？
這大好江山不想要了？
還是九龍交椅不想坐了？
賢妃呵呵笑著打圓場：“這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感情就是好，雖說一見面就打打鬧鬧的，但骨子裡親近著呢。來來來，吃菜吃菜，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午膳罷，賢妃硬是留許朝暮在瑤華宮睡了個午覺，十一皇子去南書房做功課了，餘入夢陪著賢妃入了寢殿。
午睡罷，許朝暮向賢妃請安道別，發現餘入夢的臉色更不好了，眼圈紅紅的，多半是哭過了。
許朝暮心裡跟明鏡似的，看樣子，這戰王府，餘入夢是入定了。
許朝暮有些唏噓，有些人的命運，生來就是定死了的，再怎麼掙扎也沒用。
比如餘入夢，那日舉薦人雖然是她，但既然賢妃有心，即便她不舉薦，餘入夢一樣跑不掉。
再比如說她，頂著護國天女的名頭，必然是要嫁入皇室的。
離開瑤華宮，許朝暮百無聊賴，慢悠悠地往鳳儀宮晃盪。
皇后娘娘無子，膝下只有芳姿、芳菲、芳華三位公主，生芳華時難產，傷了根本，差一點兒一屍兩命，人雖然救回來了，卻沒了生育能力。
芳姿和親去了西梁，這一走就是十年。
芳菲嫁了平南王世子，如今遠在南疆，只在每年太后、皇上的壽辰前回來祝壽。
芳華剛過十六歲生辰，還沒許人家。
許朝暮早先在宮裡時的那些年，多蒙皇后娘娘照拂，常與芳華公主一道玩耍，她倆感情挺深，無話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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