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3 滑板“新江湖”:一項“野生”運動,遇見消費升級與奧運的大風口

滑板“新江湖”:一項“野生”運動,遇見消費升級與奧運的大風口

“一天是滑手,一輩子是滑手”。

5月中旬,100多位頂級“滑手”,從五湖四海湧入河北秦皇島。海灘上,一項名為“Street Force 原力街頭”的滑板比賽正在進行。

“Ready go!Kickfilp, Switch heel,5050 ,bs 360……”在嘻哈的背景聲裡,解說員袁飛一一報出滑手們的動作,騰空而起的滑手中,不乏滑了20多年的“老人”。

1994年,由美國專業滑板品牌Powell冠名的“魄翱杯”全國滑板公開賽在秦皇島舉行,(投黑馬 Tou.vc專注於文創領域的眾籌平臺)這被視為是滑板運動登陸中國的一個標誌性事件。

25年之後,“Street Force 原力街頭”在Vans、G-Shock等眾多潮流品牌的支持下,帶著當年的“滑手”們,以及當下最頂尖的年輕滑板運動員,重返秦皇島。

解說員袁飛,也從當年的一名“滑手”,逐漸蛻變為滑板運動的組織者,他所在的潮流品牌Vans,已是國內最大的滑板比賽之一ISF(Vans職業公園滑板賽)的主辦方,Vans旗下還簽有諸多職業滑板運動員。

熱愛滑板運動多年的北京人馬琰,也已成為此次“原力街頭”承辦方——蹦酷體育的合夥人。這家公司希望通過一系列的賽事和場館運營,將滑板運動推向更廣泛的大眾人群。

“自由”“叛逆”“超越自我”……這是滑手們對滑板文化的總結,亦是Vans、Supreme等潮流品牌背後的品牌內涵。從上個世紀60年代誕生起,滑板文化的發展,就和商業品牌息息相關。

在商業土壤中“肆意生長”了幾十年,如今,中國的滑板運動走到一個新的“十字路口”。

2016年,滑板運動全票進入奧運會,在奪金壓力之下,來自體制的力量正在進入這個曾經“野生”的“滑板江湖”;河北秦皇島等多個地方政府,也將滑板運動視為當地文旅發展的亮點,傾情扶持;而當滑板人群越來越龐大,資本的力量也在紛紛入局。

曾經平靜而略顯小眾的“老江湖”,正在不斷湧入“新勢力”。

成為職業滑手

滑板改變了向小軍和陸俊彥的人生。

向小軍還不到16歲,已經連續3次獲得FISE中國的冠軍了。在Street Force第一天的輪次賽裡,他獲得了第三名,在第二天的賽事裡,他一個人又贏了兩個單項的冠軍。

滑板“新江湖”:一项“野生”运动,遇见消费升级与奥运的大风口

從左到右:陸俊彥,Sonic,向小軍

他來自四川資中的一個農村家庭,父母在成都打工,因為沒有戶口,朋友們叫他小黑。

一個滑板場,就開在他家附近,大概2014年左右,朋友帶小黑去滑板場玩,買了一塊滑板,沒玩多久就送給了小黑,這成了他接觸滑板的契機。

2014年,歐洲最大的極限運動比賽FISE進入中國,選擇了落地成都,小黑報名參加了。比賽分青年組,成年組,業餘組,小黑獲得了青年組的冠軍,這時離他開始練習滑板僅僅過去了三四個月。

冠軍讓向小軍出名了,開始有滑板店注意到他,來贊助他。大概是天賦在此,在之後的多項滑板比賽中,他開始頻繁得獎,到了2017年6月,他開始代表四川隊參加第一屆全國滑板錦標賽暨全運會滑板項目預選賽,2017年8月,又加入了國家集訓隊上海隊,就在今年年初,他又被Vans中國選中,成了品牌簽約滑手。

這也意味著,他已經進入了滑手裡的第一梯隊:職業滑手。

滑板“新江湖”:一项“野生”运动,遇见消费升级与奥运的大风口

向小軍,Street Force比賽

陸俊彥的職業上升道路,和向小軍的類似。

今年30歲的陸俊彥,是Vans香港的簽約滑手。他從初中就開始練習滑板,常去的區域有個很厲害的滑手,是一家滑板店的老闆,後來入職了Vans香港,正是這位後來把當時21歲的陸俊彥介紹給了Vans香港。

參加各地的比賽從此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在秦皇島Street force 街頭比賽時,他獲得了“快”字頭比賽的冠軍,接下來,他還將代表香港去參加亞運會的滑板比賽。

比起香港,陸俊彥更喜歡大陸的滑板比賽氛圍。他表示,香港的滑板文化固然開始的更早一些,但在大陸,滑板的受眾要廣闊些,對滑板文化滿懷興趣的人更多,人們對比賽中滑手的失敗也更寬容。

滑板“新江湖”:一项“野生”运动,遇见消费升级与奥运的大风口

陸俊彥在香港街頭玩滑板

從圈內知名,到被滑板店贊助,再到後被大品牌簽約,諸如向小軍和陸俊彥的例子,正是滑手們走向職業化最常見的模式。

在國外,滑手們的職業上升道路也通常如此:每年都有無數滑手將自己的視頻寄給Vans,Nike ,Converse這樣的品牌公司,以期待能獲得品牌贊助。贊助滑手最後被分為三個級別:FLOW級別的滑手,可以不定期獲得一些贊助產品,往上是AM滑手,會定期獲得大量贊助,再往上,是PRO滑手,這類滑手也是稱之為品牌的簽約滑手,他們不光能從品牌獲得大量的贊助產品,還會領一份工資,擁有自己簽名款的產品,相應的,PRO滑手需要參與到品牌的宣傳,廣告拍攝,比賽等各類活動中。

在重要的滑板賽事上的表現,日常的人氣等等,成了一個滑手能否被品牌從AM級別上升為PRO級別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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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成為職業滑手之後呢?

固然有許多滑手抱著“一天是滑手,一輩子是滑手”的浪漫情節,但職業滑手需要考慮的更多。

對還不滿16歲的向小軍來說,他的職業生涯顯然還很漫長,當然他得小心嚴重的運動損傷。

但陸俊彥需要重視年齡的問題,儘管他告訴娛樂資本論旗下剁椒娛投,品牌並不會對簽約滑手有比賽成績的要求,但賽事獎金依然是他們收入的一大構成。部分足夠優秀的滑手或許可以跨界,比如和時尚品牌合作,但能有這塊收入的人,依然鳳毛麟角。

滑不動了,是一個現實的問題,但陸彥俊的規劃依然離不開滑板。 “可能會去做攝影吧,也可能去做音樂,或者潮流服裝?”所有這些,都是因為滑板才熟悉起來的東西。

品牌助力

滑手依賴品牌生存,而對品牌來說,簽約滑手的實力,所辦賽事的影響力和專業性,也構成了其品牌文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國內,品牌故事和滑板文化的結合,開始於1994年的秦皇島“魄翱杯“全國滑板公開賽,(投黑馬 Tou.vc專注於文創領域的眾籌平臺)彼時滑板文化已經在國內自顧自地發展了4年。

如同搖滾和嘻哈一樣,滑板也是一個舶來品。這項源於60年代美國加州海岸,最初僅僅是一群衝浪手的“陸地玩具”的運動,直到1990年,才出現在了中國。

“我們那一代人愛上滑板,很多都是因為《危險之至》(Gleaming the cube)這部電影。”北京人馬琰如此說。

滑板“新江湖”:一项“野生”运动,遇见消费升级与奥运的大风口

這部以滑板為題材的80年代美國電影,曾在大陸放映,讓一代年輕人,由此迷上了滑板的“帥”和“酷”。

馬琰是其中一個,他現在還記得,自己的第一塊滑板是96年購買的國產板,價格350,而彼時父母一個月的收入也就是300多。而進口板一塊則要高達2000塊。馬琰的第一塊國產滑板實際上是一塊玩具板,滑了3天就斷了。

當時的國內甚至都沒有專業的滑板生產商,想要購買進口滑板的渠道也非常有限,往往要通過親朋好友從國外代購。最早進入的外國滑板品牌是Powell,中文翻譯魄翱,被一家秦皇島的公司代理,所以才有了後來1994年的秦皇島“魄翱杯”滑板比賽,這也是國內的第一個滑板賽事。

受限於經濟條件,那時沒有幾個父母支持孩子學滑板。馬琰是比較幸運的之一,他的第二塊滑板是進口的,1680元。“還沒敢選最好的配件”。

20多年過去了,現在一塊進口滑板依然是兩千多,國產滑板的質量則扶搖直上,價格不再是將眾多人阻隔於這項運動之外的關鍵因素。

而除去滑板品牌,更多的商業品牌也在陸續進入中國。2009年,全球最大的極限運動專業品牌VANS正式進入中國,隨後,NIKE、匡威也開始試水滑板市場,在諸如FISE,G-SHOCK,ISF(Vans職業公園滑板賽)等一系列商業賽事下,中國滑板終於迎來了全面商業化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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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相互成就的故事。對一些品牌來說,滑板文化幾乎就等同於自己的品牌文化,諸如這幾年正火的的Supreme,就是一家1994年創立的,結合了滑板、Hip-hop等文化並以滑板為主的美國街頭服飾品牌。

另一些更老,知名度也更高的品牌,也可謂和滑板性命相依,比如1966年誕生於的Vans,定位於極限運動品牌,一邊在全世界範圍簽約衝浪,滑雪,滑板等各類極限運動員,一邊大力贊助並舉辦各類極限運動賽事。

Vans推動的滑板賽事不止一項,除了Vans公園滑板賽(VPS)之外,最出名當屬Vans職業公園滑板賽(ISF),這項賽事分為五大洲巡迴賽和全球冠軍賽,繼2017年將全球冠軍賽的決賽地選在上海之後,2018年的冠軍賽又定在了上海,賽事獎金這從50萬美元上升到了70萬。

滑板“新江湖”:一项“野生”运动,遇见消费升级与奥运的大风口

類似於這樣的運動賽事,對品牌銷量有顯著帶動。據瞭解,去年的ISF上海決賽時,Vans同時開展了一場訂貨會,一位華北區經銷商就坦言,幾天的時間,他就完成了半年的訂貨量。另一方面,這樣的賽事也極大促進了滑板文化的發展,2016年的ISF總決賽時,Vans就在瑞典的馬爾默投資建造了一座全新的滑板公園,並表示賽後將捐贈給當地的社區以此來支持年輕人更多地參與到滑板賽事和活動中。

顯然,藉由贊助滑手,舉行滑板賽事,商業品牌和目標受眾之間,已然形成了一個共生互贏的模式。

幕後的滑板人

回到馬琰,後來的他並沒有走上職業滑手這條路。

1999年,馬琰進入了一家體育產業公司做滑板業務,2002年到2008年,一直在國外從事滑板無關的事。直到2008年回國,正逢美國Woodward滑板公園進入中國尋求合作,馬琰遂加入了Woodward北京,後來改名為北京國際時尚體育公園。2015年左右,馬琰又加入了蹦酷體育,開始負責極限運動場館運營、賽事組織策劃、滑板場設計建造等等,以幕後的方式,參與進了中國滑板的發展中。

蹦酷體育也是秦皇島Street force 賽事的承辦方之一,事實上, Street Force 秦皇島迴歸賽只是這場城市系列賽的第一站。蹦酷體育想要做的,是通過一系列賽事,打造出一個在國內有影響力的滑板文化品牌。

另一方面,蹦酷體育的目標又不止停留在賽事上,他們希望通過一系列場館的搭建,乃至城市空間的運營,來紮紮實實的推廣滑板文化。

“體育文化的推廣,一定要從基礎設施做起,這是個慢慢才能見效益,但又必要做的事。”作為這場賽事的協辦方,也是蹦酷體育的投資方,微影資本董事總經理張熠如是說。

滑板“新江湖”:一项“野生”运动,遇见消费升级与奥运的大风口

北京Woodward

在馬琰看來,從90年開始直到今天,滑板文化依然處在一個推廣階段,賽事運營和基礎設施運營,正是滑板文化進入大眾視野的關鍵。

“我們要先通過賽事,讓大眾瞭解什麼是真正的滑板和滑板文化。文化是首位,就像汽車,中國老百姓以前對汽車定義就是交通工具,但是現在也知道有汽車文化,瞭解了文化你才能真正理解這個事物,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如果說VPS,ISF證明了滑板賽事的文化和商業影響力,那麼基礎設施的作用,也在慢慢凸顯。

馬琰表示,越來越多的8090後家長,開始支持孩子學滑板,在大興開設的滑板場館,每個週末至少有幾十個家長,開車一兩個小時,陪同小孩來練習。

這一切都讓馬琰對滑板的未來感到樂觀,他唯一的憂慮是:“現在的人選擇太多了,滑板需要和其他娛樂方式搶時間。”但隨即他又釋然了:“滑板本來就是有一定門檻的娛樂,也不能強求所有人喜歡。”

官方入局

如果說,國內滑板文化更多靠民間自發和商業助推,那麼在入奧後,來自官方的力量,給滑板文化的發展帶來了新的變數。

和基於商業價值的滑手培養機制不同,官方備戰奧運採取的是另一套機制。

2017年4月,體育總局社體中心發佈《滑板國家集訓隊組建管理辦法》(暫行),各地集訓隊開始召募滑手。官方很快發現,市場體系下的職業滑手,對進入國家隊和參加官方賽事,多少有一些疑慮。

一方面,根據《滑板國家集訓隊組建管理辦法》,“國家隊運動員的商務開發權歸中國輪滑協會。”這也意味著,如果滑手想進入國家隊,就必須解除身上已有的商業贊助。

滑板“新江湖”:一项“野生”运动,遇见消费升级与奥运的大风口

更困難的是從把滑板一種街頭文化,變成奧運項目。

在陸俊彥看來,滑板有基礎動作,但沒有標準動作,滑板就像一個江湖,滑手們是武林人士,每個人都有自己最擅長的招式,他們追求動作的千變萬化,又追求精神的不離其宗:既要超越自我,又要盡情展示自我。結果就是,很難有一個客觀標準去評判誰最優秀,誰更厲害,在滑板的世界裡,個人風格甚至比技術更重要。甚至連穿衣風格,也會構成滑手的個人魅力之一。

滑板“新江湖”:一项“野生”运动,遇见消费升级与奥运的大风口

陸俊彥,街式滑板

這也是滑板入奧給當前的滑板文化帶來的最大擔憂。有人擔心國家隊的體制化,會讓滑板精神的變質:是否有所謂標準動作,是否要穿統一的隊服。“這個簡直不能想象,滑板本身崇尚是自由的。”有滑手這樣說。

這種文化認同的隔閡,就目前來看,已經造成了不少衝突。在全運會預賽時,有職業滑手因官方賽事專業性不夠棄賽。到全運會決賽時,裁判組在男子組碗池決賽前20分鐘,臨時決定去掉10分的風格分,也讓習慣了大型商業賽事評分標準的滑手無所適從。

而去年12月由中國滑板俱樂部聯賽,第一站在選在了浙江桐廬縣,更因為其與滑板文化格格不入的開幕式,遭到眾多滑手的吐槽。

滑板“新江湖”:一项“野生”运动,遇见消费升级与奥运的大风口

如何保證滑板賽事的專業性,保證真正的滑板文化得到推廣,就目前來看,各方的共識還遠未形成。

但與挑戰並存的,更多是機遇。

許多人能明顯感受到,入奧之後,滑板賽事數量的增加和滑板場地的增多。對於大部分沒有工資,靠賽事獎金來維持生活的滑手來說,這無疑是大利好。

官方助推也讓滑板有了漸漸進入大眾視野的渠道,儘管有人因此感到失落,他們更願意這項運動停留在街頭,(投黑馬 Tou.vc專注於文創領域的眾籌平臺)屬於小眾。但更多人將其視為滑板文化進行推廣的難得機遇。

有一點是大家都清楚的,誰也不想發展沒有大眾基礎的體育運動,因為即便拿了獎牌,我們也依然離那個“最強”,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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