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沒有讀過《紅樓夢》一書，只是在影視劇和戲劇中看過、聽過，而孫子文淵卻是個“紅樓迷”，前前後後讀了《紅樓夢》一書不下三遍，就連相關的影視劇也看了一遍又一遍。即使這樣，文淵在讀《紅樓夢》的時候，仍然迷霧重重，困惑極多，總感覺讀不懂，看不透，只是浮於表面。然而，經過奶奶的一番講解，文淵對《紅樓夢》中的疑問得到解答，使自己豁然開朗，受益匪淺。尤其，奶奶解答“姑作婆，姨作婆，舅母不能作婆婆”的說法，更讓文淵加深了對《紅樓夢》的深度解讀。
賈寶玉與林黛玉劇照
文淵在讀《紅樓夢》時，一直有一個疑問，那就是賈寶玉與林黛玉是否註定此生有緣無分，不能走在一起。之所以有這樣的疑問，是因為文淵曾在一本書中看到這樣一句關於旗人的俗語“姑作婆，姨作婆，舅母不能作婆婆。”但為何“舅母不能作婆婆”，文淵一直不懂。他不得不向奶奶請教，但他不確定奶奶是否聽過這句俗語。他帶著疑惑先問道：“奶奶，您是否聽過‘姑作婆，姨作婆，舅母不能作婆婆’這句話。”奶奶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亮，沒想到孫子能問這句話。奶奶一邊點頭，一邊說道：“聽過啊！這是過去老旗人經常說的一句話。”此時，文淵知道奶奶肯定能解答自己的疑問，於是興奮地問道：“那這句話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奶奶笑著回道：“姑作婆，就是姑姑可以作婆婆，姨作婆，自然是姨媽也能作婆婆，而下面一句，舅母是不能做婆婆的。”
手拿菸袋的奶奶
文淵好奇地問道：“那為何偏偏舅母不能做婆婆呢？有什麼說法嗎？”奶奶也感覺到孫子肯定會問這個問題，因為現在除了老人，年輕很少有懂的。奶奶看著孫子渴望的眼神，說道：“以前的老旗人都說，舅母做婆婆那叫骨肉還家，是相當忌諱的，對家族子嗣的延續不吉利。而姑作婆，姨作婆是被允許的，姑父和姨夫都不是本家人。”文淵突然明白了，說道“慈禧老佛爺不就是姑做婆嗎？老佛爺把妹妹家的兒子扶上皇位，成為光緒皇帝，也就是自己的過繼子，然後讓光緒娶了自己的弟弟桂祥的女兒，也就是隆裕皇后。慈禧老佛爺既是隆裕皇后的姑姑，又成為了婆婆，所以是姑做婆。”
慈禧
文淵說完，奶奶卻問道：“那你還知道姨做婆的嗎？”文淵自然知道，順口說道：“《紅樓夢》裡，賈寶玉與薛寶釵不就是姨作婆嗎，賈寶玉的母親王夫人不就是薛寶釵的姨媽。賈寶玉與薛寶釵結婚，王夫人也就是姨作婆。”奶奶點點頭，很認可孫子文淵所說的，當然這個習俗也是被允許的。而就在奶奶點頭的時候，文淵突然提高聲調，說道：“賈寶玉與林黛玉註定是有緣無分，終究不能走到一起了？賈寶玉是林黛玉舅舅家的表哥，賈寶玉的母親王夫人就是林黛玉的舅母，舅母既然不能做婆婆，那不就是賈寶玉肯定不能和林黛玉結婚了？”
薛寶釵
奶奶聽著文淵既肯定又疑問的語氣，忙解釋道：“如果林黛玉嫁給賈寶玉，那就是骨肉還家，老一輩的人肯定是不會同意的，尤其賈母不會眼睜睜看著家族的後代延續受到影響。即使賈寶玉再怎麼喜歡林黛玉，林黛玉對賈寶玉如何鍾情，按照舅母不能作婆婆的說法，不會讓他們倆人成了。”奶奶還沒說完，文淵卻突然問道“難道林黛玉和賈寶玉註定是有緣無分，一定不能在一起了？”奶奶笑道：“也不是不可能，唯一的方法是把林黛玉過繼到別人家做女兒，那樣林黛玉嫁給賈寶玉就不算是舅母作婆婆了。這樣林黛玉和賈寶玉才能走到一起，這樣的方法在下層百姓中為了親上連親有這樣做的。”而文淵卻說道：“曹雪芹並沒有讓其他人收養林黛玉啊！難道一開始，林黛玉和賈寶玉就註定走不到一起。曹雪芹故意在兜圈子，轉來轉去，‘木石前盟’註定沒有結果，而‘金玉良緣’真的結成姻緣了。”
賈母劇照
奶奶想到了什麼，對文淵說道：“孔府中哪一代衍聖公的夫人不是乾隆的女兒嗎，原本滿漢是不能通婚的，乾隆為了讓這個女兒嫁給衍聖公，所以把女兒過繼給了一位姓於的漢族大臣。然後，乾隆的女兒就以這位大臣的女兒，漢人的身份嫁給衍聖公，也就是孔府中的於夫人。這就是通過把女兒過繼給別人，改變身份，成全姻緣的。”文淵聽後，笑了笑，對奶奶解釋道：“您說的是七十二代衍聖公孔憲培，他的妻子就是於夫人，後人都說這個於夫人是乾隆的女兒。但這裡面疑團重重，並不像傳說的那樣。首先，滿漢不通婚在清朝並沒有明確規定，只是一代代的傳統意識。即使這樣，滿漢也不是絕對沒有通婚的，滿族貴族就有娶漢女子做妾的，當然滿族女子嫁給漢族男子是很少的。直到後來，慈禧宣佈滿漢通婚，才有滿族女子嫁給漢族男子，但也是侷限於宗室王公，世家大族政治聯姻，而下層的滿族女子還是願意找滿族男子通婚。其次，你說的那個姓於的漢大臣名叫于敏中，乾隆初年很得皇帝寵幸，但後來被冷落，結果並不好，更沒有記載乾隆有把女兒過繼給他。最後，您所說的那位於夫人也相當坎坷，受到家族人的欺負，如果她是乾隆的女兒，誰還敢欺負她。總之，於夫人是乾隆女兒的說法並不可信。”
乾隆
奶奶聽後大笑道：“我這也是聽戲裡和老一輩人說的，真真假假誰又能說得清楚呢？”文淵又問道：“奶奶為什麼那時的人總是喜歡親上連親呢，尤其是那些旗人。”奶奶笑著回道：“一方面，是講究門當戶對，另一方面，要知根知底，親戚與親戚才更容易知道底細啊！親上連親不是更親嗎，當然現在是不允許了，那時不懂近親結婚的壞處。”此時，文淵又突然想到了一句俗語“兩姨親，不是親，娘一死，斷了親，姑舅親，輩輩親，斷了骨頭連著筋。”在奶奶面前，文淵才敢問一問這句話的意思，而如果在姥姥（外婆）面前，他是斷然不敢的。文淵讓奶奶解釋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奶奶原本不想解釋，但文淵一直央求，奶奶才不得不說：“不是還有以種說法：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姨表親，不算親，死了姨娘斷門親。這都是一個意思啊！”
一家親戚
奶奶說了這句，又止住了聲，想找個理由不說，卻被文淵一直追問是什麼意思？奶奶無可奈何地說道：“以前，農村有三親三不親的說法，姑舅是至親，有老話說，三代不離舅家風，還有天上的雷公，地下的舅公，都是說舅家是很親的，舅舅家也是母親的孃家，姑姑是父親的姊妹，父親家是姑姑的孃家，和舅舅家相似，即使三輩後，仍然感覺到親。而另一句‘姨表親，不算親，死了姨娘斷門親’，說的是姨表親是母親的姊妹，也就是姨娘，如果姨娘不在了，兩家關係就慢慢淡了，有人說，不出三代就成陌路人了，所以還流傳著‘一代親，二代表，三代不了了。’這些都是老年間的陋習，不可取，咱們現在不管是什麼樣的親戚都好好的相處。”文淵認真地聽著奶奶講的每一句話，點點頭，自言自語道：“是親戚就應該好好地相處。”奶奶笑了笑也滿意地點點頭。
親兄弟
好問的文淵突然又有了一個困惑，那就是《紅樓夢》中的陪房，像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在過去那個年代到底充當著什麼樣的角色？當他把這個問題拋給奶奶後，奶奶卻笑著說道：“小孩子不要知道的太多，陪房等你大了再說，下次我給你講講那個年代王公府邸和世家大族家中的丫鬟的真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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