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3 “120”司機:出一趟車就洗一次澡,身上都皴裂了

我是天津市急救中心急救二部司機班班長,一名普通的120救護車司機。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我的任務就是進入“流動紅區”,駕駛急救車轉運確診或疑似病人。

我們這個“流動紅區”,1月20日通知報名,大家非常踴躍,當晚就組建完畢。

第二天,我們就接到了第一個疑似患者,是從武漢迴天津的大學生,因為身體不舒服去了河西中醫院,結果那裡沒有發熱門診,於是要我們過去接到其他醫院。

當時河西區只有天津市醫科大學第二醫院,可以做核酸檢測。出發之前,我們進行了二級防護,防護服、口罩、防護鏡、兩層乳膠手套、鞋套。

“120”司機:出一趟車就洗一次澡,身上都皴裂了

師學斌正在穿戴防護服。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張宇琪攝

在車上,我們問了病人的基本情況,測了體溫和心率、血氧情況,就只有點發燒,大概38℃多。

兩個醫院很近,也就六七分鐘車程。可能是大學生看起來很健康,我們也沒有很害怕,就覺得和平時出診一樣。

大年三十晚上,我們還在轉運,折騰完回來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同事送來餃子和菜,放在單位大門口,我們熱熱就吃,算是過年了。

自從我2005年退伍轉業到急救中心,記憶中在家沒過幾次年,也都習慣了。

大年初一早上,我們第一次轉運確診病人。那是天津第10例,一個30歲左右的小夥子。

當時這個病的治癒率還不明確,看得出來他很害怕。我們就一點一點安慰他。送往海河醫院的路上,我們沒有刻意離他太遠,不想加深他的恐懼,況且我們的防護已經很好了。

作為救護人員,安撫患者也是我們的工作。

送完確診患者,我們進入醫院的專門洗消區,把車輛從裡到外消毒,自己也從頭到腳用含氯消毒劑消毒。

“120”司機:出一趟車就洗一次澡,身上都皴裂了

師學斌和同事去轉移病患。新華每日電訊記者張宇琪攝

消毒劑是涼的,每次衝完直哆嗦。完了之後,把防護服放在指定回收地點,我們再進入半汙染區洗澡。

反正出一趟車就洗一次澡,一天洗四五次,洗得身上都皴裂了。儘管人手備了一支凡士林,基本也顧不上塗。

前段時間特別冷,但防護服裡面只能穿秋衣。因為戴著口罩,熱氣從鼻尖冒出來,眼鏡裡都是霧氣,擋著眼睛都看不到路,只能稍稍開點車窗,於是更冷了。

從初一到初九,趕上武漢返津人群高峰,最多一天出了六趟車。一趟車算上準備和洗消,至少要3個小時。我就盼著白天出車,晚上能休息休息。

2月3日,我完成了14天的轉運任務,開始集中隔離。隔離點是河東區一家酒店,一人一間屋子,不能出門,有人送飯。

我在屋子先補了兩天覺,然後看書、健身、看電視劇。好不容易有個完整的時間,好好看了一遍《亮劍》。

隔離的14天倒是也不擔心,只是天天數著日子過,想快點出去。我們這批人要循環用,出去以後能換下其他同事。

幹這個活這麼久,最想要的就是理解。平常經常沒來由的,在家屬的罵聲中,送病人去醫院。

這次疫情,我有同事去醫院接疑似患者,曾被普通患者指著罵。感覺看見穿著防護服的我們,就像看見了“瘟神”。

其實急救車都是負壓急救車,車裡空氣無害化處理後才排出,市民在路上遇到也不用擔心被傳染,我們自己的防護也挺到位。

真心期盼著大家給予我們一些尊重,我們也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救人。多些理解,我們的工作會輕鬆很多。

這次報名,我沒有和家人商量。隊伍組建好之後,我給老婆打了電話,說得上一線,她讓我多多保重。麻煩的是,女兒今年中考,她意見很大,生氣我又要在外這麼多天。

1月21日早上8點多,我回了趟家,想迅速拿點換洗衣服。平時孩子起床都很晚,但那天早上,她很早就起來了。

我沒敢離娘倆太近,結果女兒問我,“能不能抱一個再走”,我說不行,要不遠遠的隔空抱一個吧。

那次之後,就再沒見過家人。疫情過後,我最想回家抱抱女兒。

前幾天她打電話說,見面之後要讓我來個公主抱,我說沒問題,欠她的。

2008年汶川地震,我也是沒和家人商量,就報名去了青川。

出發那天,還是我老婆生日。我發信息給她,說我已經在去四川的路上了。她埋怨怎麼都不商量一下,我說我是退伍軍人,關鍵時刻得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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